当日,桓容用过午膳,稍歇片刻,同时召唤两位吐谷浑王子和几部首领。
四王子之前以血发誓,脸颊上的刀疤尚未痊愈,涂了药,落在旁人眼中愈发醒目,格外的狰狞丑陋。他却不以为意,在殿外等候通禀时,斜眼看向大王子,表情中带着露骨的讥嘲。
大王子攥紧双拳,拼命压制住情绪。
这样的场合下,无论如何不能被四王子激怒。否则,等着他的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视连的首级还在城头挂着,尸体被砍成肉泥。动手的不是汉人,而是城内的吐谷浑人。
知晓视连所为,吐谷浑人对他的愤怒甚至超过汉人,说起来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
有数名贵族官员甚至愿意献出全部牛羊和财产,包括秘藏在他处的金银,就为得到桓容许可,亲自砍视连一刀。
当日的情形,至今仍深深印在大王子脑海,始终挥之不去,想忘都忘不掉。
视连被处置后,关押的贵族官员陆续等到判决,或杀或放。死的无需多提,放出来的几个,竟被归还部分家产和部民,甚至许他们留在莫何川。
眼见他人都有了着落,唯独自己迟迟被吊在半空,大王子愈发显得惴惴,整日寝食难安,眼底挂上青黑。
白部和独孤部首领慢一步抵达,随后是转投靠桓汉的吐谷浑贵族,以及羌人和杂胡首领。众人脸上都有刀痕,有的已经痊愈,有的还很新鲜,但无一例外,都是他们发誓臣服的证明。
相比之下,大王子脸上干干净净,难免有些“另类”。
宦者走出殿门,见到殿前情形,掩去嘴角的冷笑,扬声道:“陛下召见,两位王子、各位首领请入殿。”
召见众人时,桓容依旧是深衣玉带,坐在屏风前,态度很有几分亲切。
只不过,众人或多或少都见识过这位天子的手段,下意识打了个激灵,不敢有半点马虎大意,郑重的行过礼,坐到熟悉的位置上。
“朕请几位来,实是有事同几位相商。”
桓容笑着开口,语气和缓,眨眼却抛出一记惊雷。
“朕不日将往北行,莫何川之地需人驻守。诸位可有意?”
驻守?
驻兵莫何川?
明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众人却都精神一振,顿觉心头火热。
“另外,白兰城亦需派人,几位首领是否愿意助朕一臂之力?”
白兰城?
众人愈发激动,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白部首领率先开口,大声道:“伟大的大汉天子,白部是您最忠实的奴仆!只要是您的意愿,白部的勇士不惜性命!”
桓容笑着点头。
“陛下,独孤部臣服在您的脚下,您的命令就是一切!”
被白部首领抢先,独孤部首领暗中咬牙,连忙抢着开口,避免被别人继续抢在前头。
在他之后,大王子、四王子和几名吐谷浑贵族争相表态,愿为桓容出力。
羌人和杂胡首领一样不甘示弱,纷纷表示,愿意做桓容手中的刀,驻守莫何川和白兰城,不让外人踏足半步。
因为彼此互不信任,压根不用桓容开口,由白部首领带头,众人一致请求,请派驻官朝廷官员和守军,遇大事不能裁决或是部落之间的争端,必要有一个决策人和裁断者。
桓容十分满意。
尤其是对白部首领。
事情要成功实行,必须有个“带头人”。包括抢先出声,以及请朝廷派驻官员,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为向桓容表示忠诚,也为事成后的种种好处,白部首领发挥超一流演技,让人找不出半点破绽。其他人纵然心有迟疑,见多数人表态,终归不敢落后,更不敢出言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