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南地貌似安稳,背地里却暗潮汹涌。
建康士族、吴姓豪强、手握北府军官至的丞相郗方回,皆非易与之辈。桓容想要成功登上皇位,要走的路相当长,不说举步维艰也差不了多少。
“叔臣是否太过高看此子?”有人问道。
张禹摇摇头,暗中叹息,并未同众人争辩,只将目光落在秦策身上,等着后者决断。
良久,秦策放下绢布,视线扫过众人,沉声道:“此子的确不凡,不容小觑。然中原未定,北有柔然敕勒,西有氐秦残兵,慕容鲜卑盘踞三韩,朔方、五原一带仍临铁弗敕勒等部。”
话到这里,秦策刻意顿住,留给众人思考的时间。
室内陷入寂静,在场文武皆心头发沉,张禹也不例外。
“秦氏自坞堡起身,艰难竭蹶,几度濒临绝境。先人血染沙场,与敌死战,方有今日之功。胡贼未灭,中原未复,百姓未能安稳,何言其他?”
秦策的语气极重,一字一句,犹如金鼓之声,凿进众人耳鼓。
“策承先祖遗训,当以恢复华夏,扫除贼寇为先!”
固然有一统天下之志,也要在驱逐贼寇之后。不能彻底扫平中原,将外族赶出华夏,他绝不会轻易起兵南下。
张禹还想再劝,见到秦策表情严肃,显然决心已定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想到之前的想法,难免有几分惭愧。
“大王胸怀天下,是百姓之福,禹惭愧。”
“叔臣无需如此。”秦策神情放缓,道,“阿峥信中有言,与桓敬道定约,不日将拿下雍州,扫平氐贼残兵,并攻下姑臧,驱走什翼犍。”
张禹没有出声打断,打起精神,等着秦策继续往下说。
“姑臧既下,将由双方共同掌管。”秦策笑道,“此举于我有利。”
张禹仔细想了想,不免也笑了,当即道:“大王放心,派往姑臧的职吏,禹必定亲自挑选。”
“善!”
双方合作,秦氏派出骑兵,确保往来商队安稳,并驱逐盘踞附近的贼寇,保证商路不被威胁。同时,可以借同幽州官员接触,掌握一定的生财之道。
他日双方翻脸,总不会被立刻掐住咽喉。甚者,能顺势接管西域,接手桓容打下的局面。
对此,秦策没有明说,张禹等已是心知肚明。
秦氏要扫平中原,需要的财力物力都是天文数字。北方连年水旱天灾,加上贼寇肆虐,西河等地的存粮捉襟见肘,为发兵加大税收实不可取。
人心不稳,是秦策面临的一个难题。
桓容经略西域,发展商路,提出同秦氏合作,算是瞌睡送枕头。
目前彼此联合,秦策不会下令动手。日后刀兵相向,拿下西域则顺理成章。
“此事交给叔臣安排。”秦策道,“既然定约,当尽早拿下雍州,扫平氐贼残兵。”
早一日打通西域,商队早一日通行,则北地诸忧可解。来年亦可全力开荒,无需担忧粮草不济,发不出军饷。
发壮丁从军要粮,招收流民要粮,赈灾安稳诸州郡同样要粮。
可以说,西域商道对秦策和桓容都是至关重要,双方各自打着算盘,表面和和气气,互称盟友,背地里早制定计划,一旦对方翻脸,必能发起刀兵迅速应对。
共管姑臧,双方都将得利,却也要担负相当风险。
秦氏能想着日后接掌西域,桓容同样盘算着向东蚕食,以钱粮招收人口。二者比的不仅是耐心,还有手段、谋略甚至是对人心的把握。
至于鹿死谁手,谁又能笑到最后,唯有时间才能断定。
秦策当场写成回信,一封飞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