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捂着血淋淋的眼睛,疯狂去抓那斗鸡,那斗鸡被他一下抓中,惨叫一声被甩出窗外,也不知死活。
“啊!”鲁东大怒,扑上去与他拼命,阿端与阿雍冲上来帮忙,三打一就不同了,那大汉功夫只是皮毛,被阿雍死死扯住一只脚,又被鲁东与阿端各抱一只手。这时摔得粉身发疼的阿舒也上来了,抱起一只坛子砸过去,哗啦一声,那大汉头破血流,倒地死去了。
总算有惊无险,鲁东舒了口气,但怕这黑店附近还有二人同伙,拉着三人快走,自己去叫还睡得像死猪一样的车夫。
可是三个痴儿没如他所说先出店门,反而跑到窗外,去寻被大汉掷出来的斗鸡,却看到后院一个鸡窝里斗鸡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旁边却有一只母鸡在为它梳理羽毛,样子甚是关切。
“哦?这母鸡喜欢咱们的斗鸡!”阿端哈哈大笑。
“正好给它找个伴。”阿舒也笑了,上前抱起母鸡,三人浑不觉刚才惊险,嘻嘻哈哈出了门。
这时鲁东已把惊惶失措的车夫叫起来,一见三人抱着母鸡,听三人说了原委,不禁哭笑不得,催着三人快走。于是四人急急忙忙要上车,忽然,又听到里面有几个女子声音叫唤:“救命啊!”
“还有人啊!”阿端又跑了回去,鲁东大急:“别管了,我们自己逃命要紧。”
可阿端痴劲在三人中最大,半句不听,阿舒和阿雍也跟上去,三人听到求救是从地板下传出来的,三人蛮劲发作,搬来三块大石,对准地面一轮乱砸,三人胖虽胖,力气也不小,终于哗啦一声,地面破了,伸头一看不禁吃了一惊,下面有三个蓬头垢面约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都被绑住还被封了嘴,但其中一个挣脱了,露出半边嘴唇,想必就是她听到打斗声才求救的。
“你们是被抢来的吗?”阿端听说过强抢民女的事。
阿舒就傻一些:“她们会不会是两家伙的姘头?”
“不是啊!我们是被抢来的,他们杀了我们全家。”那能说话的女孩急得哭:“还说明早要同我们成亲,作他们的押寨夫人……”
一边鲁东一听头皮发麻,看来这些人还真有同伙,连寨子都有,拉着三人快走,别多管闲事,可三个痴儿却奋勇跳下,英雄救美,愣是把三人救了出来。鲁东没办法,只好由得他们,好在马车够大,又有四骑拉车,还拉得动七个人。
三个女孩进了马车哭成一团,三个痴儿木木纳纳,不知说什么好,还是鲁东连说带问,才知道原来三个女孩是一大户人家财东的三个女儿,也是想乔迁到江洲,不想在半路被这帮强盗打劫,全家十一口杀得只剩她们三个,财物抢掠一空,如果不是刚好鲁东他们来投宿,此时只怕已被逼shi身了。
三个痴儿大骂起强盗丧尽天良,鲁东长叹一声:“那你们有何打算。”
三个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了摇头,已是家破人亡,她们乱了套,不知往何处去了。这时鲁东冒出一个想法,不如收了这三个女孩给三位公子作个随侍的丫环,听说他们都未尝娶亲,将来给他们作妻作妾作丫环都随便他们,这样他们有人侍奉,也少了自己为他们闲杂事务劳顿。
鲁东想及此,道:“既然你们无处可去,不如随了我们三位公子,他们乃是江州刺史的公子,如若你们侍奉得好,将来公子收容,你们也有了安身之所,还能享受到荣华富贵,你们可愿意?”
三个女孩都是柔弱的闺秀,本就没什么主意,如今命都是人家救的,还有什么好说,既然有人收容,总好过流落之苦,当下纷纷点头,表示允可。
一看三人允可,三个痴儿也裂开嘴大笑。
就这样,一车六人,在路上且走且行,这次鲁东学了乖,再不宿夜店,宁可在外面挨一夜,小心谨慎,在路过一城镇客店入住后,三个女子洗浴一新,穿上鲁东给他们买的新衣,风尘一去露出本来面目,居然个个秀丽非常,婷婷玉立,就是盛产美女的江州,也难见如此俏丽容貌,三个痴儿喜不自胜,好色本男人天性,他们虽有几分痴,却也不傻,一路上开始与三个女孩打情骂俏,三个女孩起先还有点矜持,但熟络之后,慢慢也觉得三人虽有几分傻气,但也率直天真,相处也都融洽起来。她们一个叫月容,一个叫月貌,一个叫月颜,正好与阿端、阿雍、阿舒各有投契之处,自然而然凑成三对。
鲁东暗笑三个痴儿痴虽痴,这艳福倒是不浅。不过说到艳福,还是那只斗鸡,在车上奔走期间,居然与那母鸡珠胎暗结,路上一连三日,产下三个蛋来。鲁东指着斗鸡大笑:“好个色鬼!伤势未痊色心就起,还真是头雄鸡。”
三、成名
路上奔走一月有余,终于,坝子地到了,快到几天鲁东不胜其烦,三个痴儿都嚷着快快到地了要同各自的对象成亲,好快快入洞房,羞得三个女孩面红耳赤,鲁东摇头苦叹,想教他们恪守男女礼仪却不像教斗鸡那么简单,他们就是听不进,整天在车里依红偎翠,若不是人太多,几乎就成全了好事。
另有一事,就是那母鸡居然把三个鸡蛋在一路颠簸中孵了出来,三只黄澄澄的小鸡十分可爱,鲁贵发现,这三只小鸡有点与众不同,刚一生下,头顶就殷红的鸡冠,再看它们,嘴短,爪利、双翅拍动有力,颈胸垂直,不由吃了一惊,这只斗鸡居然与这不知名的母鸡杂交出一种罕见的鸡种。他这才留意这只母鸡,这原来不是江州本地的,却是漳州鸡,他这才想起三个女孩来自漳州,漳州也是盛产斗鸡之地,鲁东这只鸡却是产自火州的纯种,真没想到,漳火相交,却能产出这么奇怪的鸡种来,看起来精神抖擞,天生就是斗鸡的种。
这样一来,三个痴儿也大起兴趣,与鲁东一起,细心养育起三只小鸡,鲁东也正好借机教授他们育斗鸡之法,这一路走下来,连月容三姐妹都成了养斗鸡的行家。
终于,四十五天的路程,边问边走,餐风露宿,坝子地到了,这时三个痴儿,似乎真如周宣所说,见识名山大川行万里路之后,心智开启,痴气少了几分,脸上隐隐有风尘之色,成熟了许多,而在鲁东的教导下,加上兴趣高昂,更是几乎把鲁东的斗鸡学问掏个精光,最后鲁东无奈表示没东西可教,让他们在实践中去学习吧。
坝子地傣族地界,几人到达了目的地,风土人情与中原截然不同,一路游历,从吊脚楼到泼水节,从奇装异服到灯火会,几人是看不尽的新鲜,尤其是本地盛行的斗鸡活动,只见斗鸡场中,两名“导鸡手”手各握一只斗鸡,让它们怒目相向,待“剑拔弩张”到火候时,一松手,激烈的搏击开始了,将对手蹬下擂台的鸡就是胜者。
一般说来,体格强壮、喙啄爪蹦的勇猛者多会胜出,但有的鸡久经战阵,竟懂得谋略智取,遇到只会猛拼猛打的对手,它们先卖个破绽,待对手一脚蹬出,即施展闪盏腾挪的技法,让对手一脚蹬空而被“闪”下擂台,轻松获胜。
而本地饲养斗鸡之法也较中原颇具特色,中原斗鸡主食五谷杂粮,用普通饲料加青草、菜叶即能达到其营养需求;而傣族斗鸡讲究更多,从室温到饲料,从鸡舍颜色到粪便处理,处处有学问,花的心思比寻常中原鸡花了更多心思,难怪当年西南鸡能称雄中原,果然不无道理。
几人看不尽学不尽,当地百姓也热情好客,若有问题,知无不言。几人留连忘返,不知不觉一呆就是三四个月,不但能讲一口傣族语,更对他们斗鸡饲鸡了如指掌,曾多次参与斗鸡大赛,均获大胜,方圆百里傣族人都知道了这里来了三个厉害的导鸡手,而鲁东也私下与他们斗过几次,居然输多赢少,可他大感欣慰,三位公子学有所成,如今痴气全无,与人交流知书识礼,更有高超技艺,居然隐隐显出斗鸡场内的宗师风范,自己总算对徐大人可有个交代了。
而三人与三个女孩感染了当地开放民风,也不顾中原不告父母不得成亲的铁律,私下洞房花烛,早早行了周公之礼,鲁东看在眼里也是无奈,由他们去了。
更令人惊异的是三只小鸡,近半年过去,它们成长飞快,加上几人训练养育得法,而且也喜欢本地水土,居然一只只长得雄俊不凡,气宇轩昂,让它们与其它傣族斗鸡相斗,无往不利,场场获胜。这更令得三人名声大振,当地百姓称他们为“中原鸡王。”
流连忘返之际,鲁东想到他们出门已久,又不曾有过书信,只怕三位公子家人牵挂,便提议回家,这勾起三人思乡之念,自然同意。他们要走的消息传出,当地百姓热情为他们举行泼水欢送礼,以最高贵宾礼送他们返乡,并欢迎他们再来。
泼水仪式上,众人尽情欢畅,你泼我洒,好不快活,与久处的傣族朋友相拥,也是热泪盈眶,三个女孩穿着傣族服饰,在泼水之际曲线毕露,欢声笑语,靓丽非常,成为一道最美的风景。所有人都为他们欢呼。
却不想,就是这一场泼水仪式引来了祸端,原来当地土司(即本地最高首长)听说要举办泼水仪式来欢送几位尊贵的客人,也到了场,与鲁东和三个痴儿见面时,以礼相待,倒也没什么,可是看到他们三个女伴时,眼就直了,放眼傣族,也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他们可不像中原,还讲究什么处子之身,礼数大防,只要看着喜欢就可以求huan。
祸事来了,土司忽然一声令下,几个手持武器的士兵拦住了要走的他们,直言不讳地提出了要求:“我很喜欢你们的姑娘,想娶他们做妻子,但我不是强盗,你们可以要求用我最珍贵的东西来换取。”
三人傻了眼,这几月相处下来,早已情投意合,怎舍得放人,当下拒绝,土司大怒:“我敬重你们是客人,你们拒绝我就是侮辱我。”
鲁东连忙上前:“土司大人,这三位可是江州刺史的公子,你若要强抢他们的妻室,就等于杀了他们,这事如果让他们家人知晓,其父上奏朝廷,弄不好要为这里惹来刀兵之祸啊。”
土司听了也不敢乱来,他沉吟一阵,忽然道:“那我有个提议,你们不是被称为中原鸡王吗?我们各派三只斗鸡出战赌胜,如若你们输了,就留下你们的女人,我输了,我愿意让出我的土司之位,怎么样?”
几人倒不在乎他的土司之位,但是这个土司看起来凶恶,如若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怕他起了杀心,这里离江州千里之遥,只怕就算死了家里人也不知道,几人商议一阵,只好答应下来。约定斗鸡明天举行。
当晚,几人开始计议斗法战术,此时三个中原鸡王早不是当年痴儿,计议良久,觉得如果派出自己三只特别的鸡种出战,赢面极大,在这百里之地还没输过,谅土司也找不到更好的鸡。
但月容忧心如焚地道:“那万一输了呢?”
三人皱起眉,是啊,可输不得啊。这时阿端忽然想起周宣在他们走时给他们的那个锦囊,说遇到斗不赢的鸡可以试试这里面的方法。连忙打开。
原来锦囊中说的,与周宣斗蟋蟀调制的蜜丸方法相若,他从现代的一本书中见过,鸡也有一种独特的饲料作为兴奋剂,可以使鸡服用后战力大增,凶猛异常,不过这方法在现代已经被禁止了,但在那时,却是无人知晓。
三人如获至宝,当晚赶制,云南一带历来是盛产药物之地,材料并不难找,直到天明,终于大功告成。
第二日,无数百姓涌向斗鸡场,观看这场权势与女人的豪赌,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果然不出所料,土司居然从五百里外花大钱购进了最善战的斗鸡,如果就这么打,胜负还真是难料。
但是,三痴儿的鸡种本来就非同寻常,加上兴奋剂助阵,情势几乎出现一边倒,这场斗鸡之精彩实在堪称经典,土司的导鸡手头戴雕翠金华冠,身穿锦绣襦裤,手执铎拂,引导群鸡气宇轩昂走到场地中间,一声令下,六鸡齐上,群鸡进退有度,顾盼神飞,犹如战场上的将军,勇往直前,不叨得对手鸡血长流决不罢休。现录下后世王勃为沛王写的一篇檄文,看官可从中见精彩之一斑。
两雄不堪并立,一啄何敢自妄?养成于栖息之时,发愤在呼号之际。望之若木,时亦趾举而志扬;应之如神,不觉尻高而首下。于村于店,见异己者即攻;为鹳为鹅,与同类者争胜。爰资枭勇,率遏鸱张。纵众寡各分,誓无毛之不拔;即强弱互异,信有喙之独长。昂首而来,决胜鹤立;鼓翅以往,亦类鹏抟。搏击所施,可即用充公膳;翦降略尽,宁犹容彼盗啼。岂必命付庖厨,不啻魂飞汤火。羽书捷至,惊闻鹅鸭之声;血战功成,快睹鹰鹯之逐。
这场斗鸡,较之后世沛王与英王那场斗鸡史上的惊世之战,有过之无不及,终于,有情人终于眷属,三痴在本次较量中再度获胜,大败土司。赢得满场欢呼。
那土司倒也颇讲信义,果然让出土司之位,并请三人收其为徒,学习他们神乎其技的斗鸡之法,三人盛情难却,凭斗鸡扬威异域之时也收了土司这第一位门徒。不过这一来就走不了了,最后由于另两兄弟谦让,阿端荣登本地土司之位,他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以后本地凡出现争水争地的纠纷,便以斗鸡来解决,避免伤亡撕杀,此举甚得民心,从前各部族为争端不知死伤流血多少,如今总算有了个解决之法。此后在鲁东的扶持下,阿端在本地任职五年,兴修水利,逢灾放赈,整顿民风,这个外地土司干得很不错。
而另两兄弟则借收土司为徒之风,开办了斗鸡学堂,一时门庭若市,有人不远数百里跑来求学,既然争端以斗鸡来解决,那好的导鸡手和养鸡户自然成了高尚的职业,两兄弟非但赚得大笔金钱,而且培养出许多斗鸡能手,还借机传播了汉学。
晃眼离家第六年的日子,这期间三位痴儿各自喜得贵子,与他们一样,才两三岁时就痴迷斗鸡,家族事业后继有人。至如今,三位痴儿依依拜别了当地百姓,衣锦还乡。
归家后,徐大人得知三痴在外的经历,不禁喜极而泣,他们传奇般的经历在当地广为传播,最后上达天听,连皇上也召见他们,见识他们出神入化的斗鸡之技,亲自手书金匾:中原鸡王!至此,三痴鸡王之号终得实至名归。
从此富贵逼人来,阿端再度远赴西南,有了他多年的民众基础和随行助手的周旋努力,大唐在坝子地设郡县,阿端为首任地方官,后以出色政绩闻达于朝廷及边陲,西南边境得保数十年和平昌盛,阿端功不可没。
阿舒阿雍以及鲁东就如后世唐玄宗手下的贾昌一样,因鸡晋爵,被召入主京城,专事为皇上养鸡,从此上至朝中下至民间,斗鸡之风日盛一日,不论清明、中秋、元宵,朝庭均有聚众斗鸡以示天下太平,中原鸡王的名号响彻大江南北,为徐府之后世留下最荣耀的一笔,徐刺史至百年之后含笑逝去时,以别样的心情不住吟哦那两句本应是千古笑谈的诗句:生儿何用识文字,斗鸡走马胜读书。至此,这两句本是讽刺朝中官僚玩物丧志的诗句意境大有不同了。
而唯一的遗憾就是,那三只立下奇功的特别鸡种,服用兴奋剂拼死一搏后,不消几日,不幸药物过敏死亡,三兄弟垂泪感涕,觉得当时公平一战未必就输,是自己害死了爱鸡,自此丢弃了周宣给的秘方,后来三人都多方设法配种,却再无法配出那三只特别的鸡种,这善战雄鸡在历史上昙花一现,就此消失,被后世斗鸡者引为千古憾事。
三只雄鸡葬于云南,后来三兄弟亲自抬匾送至坟前,因为,它们才是真正的中原鸡王,三人与鲁东还有众多门徒,黑压压拜倒,阳光照下,“中原鸡王”四字在大地上熠熠生辉!
(完)
二、《皇娱》外篇之中原鸡王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