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丰摇摇头:
“那段时间汛期已经过了,江面水量不大,本来载着这么大的画舫就是勉强,哪怕船底出了窟窿,整艘船沉了,在江上也能看出来。
“可是现在连影都没了。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柳明臣也觉得诧异,按说船上的人没了容易,这么大艘船要在如此环境下彻底消失,确实并非易事。
“那倒是奇了,这条江还会吃人不成?”
柳明臣叹了一声,看来无论如何都要到沧澜江看看才能定夺。
堤坝案、画舫案都与沧澜江有关。
衙门离江边不远,柳明臣和蒋丰便步行过去。
柳明臣沿路看到有些乞丐跪着乞讨,但官差并未安置,反而是把他们都赶走了。
他不解地问:“我听闻今年江东汛情严重,不少人流离失所,为何如今官差赶人?”
蒋丰叹了一声:“还不是为了迎花节嘛?”
柳明臣顿足细问:“乞丐与迎花节有所关系?”
“柳大人有所不知。江东迎花节不仅是传统节日,更是全国商贾都会过来的时候,今年更不必说,多少大人物都会来游历?”
柳明臣眉头微蹙:“所以是担心乞丐影响市仪?”
蒋丰无奈一笑:“人靠衣裳马靠鞍,江东商贾之地尤其注重这些。”
“那不能将他们妥善安置到一处?”
蒋丰露出一种柳明臣在说笑话的表情:
“哪里安置得过来?乞丐如此之多,江东物价、地价都高,官府那微薄的俸银都不够自己开销,钱全在那些富商手里。
“让这些乞丐进山,他们又不愿意,非要在城里挤,说是乞讨还能得些钱买食物,上山就得饿死。”
柳明臣默了默:“都说江东是鱼米之乡,看来这些鱼米都得有些身份才能吃上。”
蒋丰则是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
“拜高踩地搁哪儿都如此。”
也是,京城日子看着安逸,贫民都能得到安置,可不是因为吃了各省府赋税的红利?
换个地方,底层生活得就如蝼蚁一般。
柳明臣深刻地感受到,商也许能让国家繁盛,但没法让所有人都过上好的生活。仕亦如此。
真正的治国之策,也许在于如何安置人民,让所有人都能安居乐业地活下去。
柳明臣走在江东最繁华的商业街上,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
只是那人面目呆滞地在街上走,完全没有了之前所见那般纨绔意气。
卢煜恒明明看到他了,眼睛中却没有一丝情绪,仿佛遭了什么大的变故一般,先前跟着他的那女子也不见人影。
柳明臣不禁觉得奇怪,这卢煜恒上哪儿都呼朋唤友,更是与裴子瞻交好,两人没有狼狈为奸就算了,如今竟像个行尸走肉的丧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