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荫山竟是裴家的属地?
她想起裴舟夫妇见到柳明臣时恭敬客气的样子,那模样与其说是见了朋友,更像是见了主顾。
路上听闻了许多次神秘人的产业,加上柳明臣书房里价值连城的书画,莫非……
这是柳明臣的产业?
若是如此,那这个男人可算得上是富可敌国。
魏文熙对着魏鹄不客气道:
“你这是抢占他人产业啊。马上开春,要张罗着养蚕了,多是事忙,你怎打算?”
魏鹄有些心虚,他当时抢占东荫山时,并未想到会耽搁如此久。
他虽派人出面去收集了一些堤坝贪案的线索,但却也未能抓到其命脉。
究其原因,还是河道总督万方和布政使徐良在江东势力太大了。
他若是出面彻查,怕是把父亲牵扯进来,到时候他们一直保持的平衡局面就会被打破。
若是由他来打破,便会授人话柄,他才寄希望于柳明臣。
他直言说:“还未想好,丢一季蚕丝应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
魏文熙打断他的话:
“你就是想着商人重利好欺负?但今年江东水灾祸及百姓,若是伤到商贾根基,怕是官府会找由头清山,到时候你定不敢暴露,又庇护得了何人?
“再者,你若是让黑虎寨的人暴力顽抗,你以勤王世子的身份,顶多算是玩了一场山匪游戏,是不用受责罚,手下人该如何?”
魏鹄拧眉沉思,他的身份确实是掣肘,如今被魏文熙问得哑口无言,气势也弱了几分:
“冤情未平,外人不能进山,我们不能下山,那依你看该如何?”
魏文熙深深地吐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
“很简单。你们既然占了山头,就帮忙种桑养蚕。”
“我们种桑养蚕?”魏鹄显然是没有料到魏文熙会提此建议:
“那,那岂不是给裴家做嫁衣?”
魏文熙劈头盖脸地说道:
“你这是短视!只有你们好好种桑养蚕,才能让裴家安心,不去告官,自然也能为案情平反争取时间。”
魏鹄苦笑道:“要教会一群工人种桑养蚕不是易事,待会有了闪失,怕是商贾还会反过来怪罪我们。”
魏文熙摇摇头:“不能让工人去。”
李立清也起了好奇心,站在山匪的角度该如何破局。
“那柳夫人认为该谁去种桑养蚕?总不能招一批蚕工上山吧?”
“让那些孩子去。”魏文熙斩钉截铁地说道。
“孩子?”魏鹄和李立清同样不解,孩童能做什么?
魏文熙叹了口气解释道:
“这些工人尚且有一门手艺,但这些孩童没有。
“你今日能庇护他们,他日倘若案情平反,山头总要交还,到时候这些孩子如何安置?
“倒不如让他们先学养蚕,起码有个谋生的本事,做出成绩来,也好与裴家交涉得个去处。”
魏文熙的提议让魏鹄和李立清都愣住了。
她的这一算计是把危机化为转机,利用这段时间为这些流离失所的孩童找个安身立命的工作,才是真正为他们的未来着想。
魏鹄心中除了对魏文熙的赞赏,更多是自愧不如。
他自诩勤王世子,也处理过些繁琐政务,但仍未能及面前女子想得深远。
而且看她这从容不迫的气度,丝毫未有胆怯和犹疑,反而比他更像是当政处事之人。
若他知道魏文熙处理这些事务已有十年,经验比他多出数百倍有余,便不会觉得惊讶了。
他此刻是真心羡慕柳明臣。
人人都想娶个安定后院的贤妻,殊不知这样能言善谏的女子才是真正的贤内助。
不!
若是把魏文熙看成是贤内助,只怕是男人不配。
换成他,愿意做魏文熙的助力,对她俯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