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担心他言行不敬惹恼佛祖吗?
卫简怀哂然一笑,重新回过头去,神色坦然地拜了三拜,心中再次默念:哪一日这个名叫叶宝葭的女子若是真心喜欢上了朕,朕便也信了你,再来为你重塑金身。
叶宝葭见他拜了佛祖,这吊在半空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卫简怀是桀骜不驯的,旁人的话若是不入他的眼,压根儿不会理睬。当年处死废帝时,几名老臣反复进言,说毕竟是兄弟,血脉相连,我朝向来以仁治国,若是兄弟相残,只怕先帝在天之灵也要震怒,佛祖也不能相容。
然而卫简怀还是二话不说鸩杀了废帝。
他是在战场上沾过无数鲜血的,原本就带着煞气,经此一事,更是显得杀孽深重,当年谢隽春一直为此担忧。
成了叶宝葭之后,眼不见心不烦,她打定主意和皇家再无瓜葛,可如今阴差阳错,她不得不再和卫简怀有了牵扯,便本能地再次为他担忧了起来。
幸好,普善禅师并没有半点的不悦,一脸淡然地将天子一行请到了斋房,此时已经将近未时,大家也都饥肠辘辘,备好的素斋入口分外美味,几乎一扫而空。
普善禅师坐在下首,和叶宝葭相邻,微笑着看着她:“看起来宝葭姑娘心情不错,胃口很好。”
叶宝葭无奈地笑了笑:“大师替我批的好命,可害苦我了。”
普善禅师莞尔一笑:“秦公子自有他的命定之人,宝葭姑娘不必太过忧虑。”
叶宝葭奇了:“你怎么知道我在担心他?好歹我也该担心一下我自己吧?”
普善禅师宣了一声佛号:“由爱而生忧怖、生敬畏、生悲悯,宝葭姑娘,你的命格已定,任重而道远,却无须担忧,顺从本心即可。”
“你们在说什么?”卫简怀横插了一句。
他坐在上首,见叶宝葭看也不看他一眼,一直和普善禅师说话,不由得心中略有不快,语气也并不和善。
“陛下,我和宝葭姑娘正在说你。”普善禅师面不改色地道。
“哦?说朕什么?”卫简怀的脸色稍霁。
“陛下心怀慈悲、宽待万民,实乃北周之福。”普善禅师道。
叶宝葭“噗嗤”一声,刚刚入喉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硬生生地才咽了下去:原来,普善禅师打起诳语来也一套一套的,分外好听。
卫简怀忽然不出声了,只是定定地看着普善禅师,斋房中的气氛一下子便凝固了起来。
叶宝葭心中“咯噔”了一下,正搜肠刮肚找话想打个圆场,卫简怀的嘴角一勾,缓缓地道:“大师不必拿话将朕,这些话,朕从前的老师没少和朕说,就连朕的中书令谢爱卿也时时在朕耳边提点。只可惜,朕从前学着宽待万民时,却被当头一棒,从梦中砸醒。”
“有些渣滓,宽待他们又有何用?必得以暴制暴,才能让他们俯首帖耳,”卫简怀的语声阴冷,“就好比那个放火烧了谢爱卿的,还有暗中谋划害了我皇姐的,朕便要让他们血债血偿,永世不得翻身!”
第52章白角篦(六)
从六丽寺出来时,叶宝葭一路都有些沉默。
方才上山时轻松自然的氛围仿佛一下子便不翼而飞了。
显而易见,卫简怀已经查出了什么,背后的主谋是谁已经尽在他的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