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吟略有怔忡,眨巴下眼,施药善人?难不成指的是她?
果然,众人的目光齐齐聚集在了她的身上。她不甚自在的又将斗笠压低了些许,心中直犯嘀咕。
那戚大善人见此情形,瞬即明了,已径直走到徐长吟跟前,甚是恭敬的拱手说道:“可是桑先生?”
徐长吟心头几转,这人是冲着她来的,会是谁指使来的么?
未等徐长吟应声,住持已代为答道:“这位正是桑施主!”
戚大善人看着不吱声的徐长吟,急声道:“家母久卧病榻,遍寻医无治。昨日菩萨托梦给家母,说只要寻到一位广为施药的善人,请其入府为家母祈药,家母即能康愈。戚某得闻桑先生正在云岩寺,故此前来请先生大驾,希望先生能随戚某回府为家母祈药,先生大恩,戚某不胜感激!”
徐长吟讶然,菩萨托梦?她不过送了些药材,还感动了上天不成?
“小可并未行甚么大善,戚老爷怕是寻错了人。”徐长吟沉着噪音说道。
戚大善人见她这么说,登时急了:“家母向来虔心向佛,方能请菩萨入梦告知渡劫之法。先生广施善药积厚德,自是无错,自是无错!”
住持口宣佛号:“施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徐长吟微顿,“这……”若是祈药真能救人一救,她也不会推辞,可是她当真不以为自己有那般福气。不过,就算前去,似乎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先生如能前去,戚某但凭吩咐!”戚大善人倒是玲珑心思。
徐长吟眉头微挑,“小可倒真有一事相请。”
“先生请讲!”她此言似是已答应了下来,戚大善人不觉吁出了口气。
“寺中有对母子,母亲染恙无钱医治,戚老爷可否将他们妥善安置,请大夫为其诊治?”这戚大善人在本地似是甚有影响力,往后如能照拂那对贫苦的母子,也比得她一时之助来得妥当。
戚大善人不住点头:“好好,我立即派人来接他们。”说着,他连忙对跟在身后,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吩咐道,“速去请大夫来,在山下准备好屋舍。”
徐长吟见他如此爽快,自是满意:“小可代金家母子谢过戚老爷大恩。”但愿她的好管闲事能帮上他们。
徐长吟上了轿,戚大善人匆匆与住持告辞,便即吩咐家丁抬起轿子下山,而他自个则跟在后头。
一行身影渐行渐远,住持示意众僧各归其位。一名小沙弥跟在住持身边,嗓音仍带着稚嫩的好奇问道:“住持,那位桑施主真的是菩萨托梦指的人么?”
住持低头朝他一笑:“是与不是,金施主母子却是真正遇见了一位贵人!”
云岩寺离山脚下并不远,但路途并不平坦,不过徐长吟坐在轿中却未感颠簸。只是身形并不矫捷的戚大善人走五步便得歇六步,平素下山只需一刻有余,今日却生生走了近一个时辰。而沿途徐长吟也将他的来历问了个七八成。
戚大善人名叫戚福,也着实是位有福之人。戚家祖上自元仁宗时期便是颇有名气的造船商,历经元数朝统治而未衰。元末时,烽火四起,天下易主,得归汉人,戚氏一族却反而解散了辛苦经营数十载的船行,在姑苏城中做起了不问世事的寻常百姓。而这数十载积攒下来的财富,也足以让戚福享受三五代而无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