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非苛责你,只是你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丢了你爹的脸面。”谢氏细目微斜,落在她浅垂的脸靥上,轻轻淡淡地又添一言,“若你母亲在世,必也会这么教导你的!”
徐长吟双目骤然微缩,然她仍自敛着幽眸,轻轻应声:“女儿知错!”她心中百般怅惘,为何娘每每训诫她时,都要刻意提及她的生母?
谢氏见她态度诚恳,总算舒缓了几分不悦的神情,“既然知错,明日起就好生待在府里思过。”
“女儿遵命!”徐长吟自不会违逆,反正每每被拉出府后,回来皆会被禁足。而她若想出府,有的是法子不让娘知道。
谢氏似甚为满意,端起桌上的茶杯,缓缓呷了一口,“可还记得湖广的戚伯伯?”
徐长吟微怔,眼前倏地掠过一张骄横跋扈的小脸,心头掠过一丝不妙之感。她隐下异样,含糊的道:“不大记得了。”她如何不记得,当年在戚家被戚家小霸王欺负的日子?
谢氏点了点头,也未怀疑:“过了这些年,你不记得也是自然。下月中旬,你戚伯伯回京复命,会带着长子塞平一同前来。你年岁也不小了,合计着也该说一门亲事了。”
徐长吟眼睫一颤,果是如此!
“你戚伯伯虽在湖广为官,却也是与你爹一起上过战场的兄弟,家世门第也不会辱没了你。”谢氏仍自说着。
徐长吟秀眉不知不觉的越拢越紧,只是面无丝毫异样,仍是仔细聆听模样。
“等你戚伯伯来了,再仔细合计此事。往后不要再同琳烟她们出去胡闹,可记着了?”
除了点头,徐长吟还能说甚么?她终只能压着满腔叹息,温温弱弱地应了一声“是”!
荧荧灯火将飞华阁映照得清幽而雅致,沁凉晚风轻拂,只闻得满院花香,沁人心脾。
雅致中透着淡淡书墨味的闺房里,徐长吟眉头紧锁的躺在沐水里。只要一起及娘许意她嫁给戚塞平,她心底就涌起一阵反感。她不想嫁去湖广,不想嫁入戚家。她厌烦的闭上双眸,眼前蓦然浮现一双沉冷的鹰目,一双仿佛能看穿她的双眼!
她倏地睁开双眸,眼睫上润着些许水气,将她盈澈的眼衬得几近透明。她抬臂抚上颈间伤痕,颇感无力的叹息一记,今日可真是白挨了一剑!
良久,浴水渐凉。她披衣而出,将湿漉漉的乌丝披于肩后,因方沐浴过,两颊融如桃瓣,在清丽秀雅中又添了几分娇妍。
她姗姗踱至妆镜前,临镜检查了颈间的伤痕,仍见刺目。她遂从屉格里取出一只玉净盒,掀开盖钮,从里抠了些许膏药抹在伤处,待药渐渗入肌理之后,她方拉高了衣襟,将伤处遮得严实。
这当口,娉望在门外请安:“小姐,奴婢前来伺候!”
徐长吟清声一扬:“进来吧!”
娉望推门而入,轻步走到她身后,用洁净的手巾为她拭着湿发,继而从妆台上取下一根竹青缎绳,灵巧地束住了她如云的青丝。
未几,徐长吟束发拢至左肩前,姗姗踱至窗棂旁。
窗外。一弯新月斜挂天幕,勾着树梢,仿佛触手可及。
她轻托腮,望着新月,眸中有几许向往,缓缓说道:“娉望,清明将至,我想去母亲墓前拜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