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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秦知远这小子还真用相框裱起来了,我的那张到现在都还躺在抽屉里呢,如此一来,我的是不是也该裱起来放到床头。

我正欲将相框原路放回,却在下一秒被相框后边的薄荷糖勾走了注意力,小小的一罐,待在角落里毫不起眼,要不是我拿走相框,恐怕都不会发现。

和我那个一样的牌子、一样的口味。没想到秦知远也喜欢吃这个。

拿在手中没多少重量,打开一看,果真只剩下一小罐。

吃两粒应该没问题吧,就两粒,相信秦知远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薄荷糖的瓶盖被我右手拇指顶开又压回,就这样持续了好几个来回。

最后我包庇着罪恶感,在心里暗自拍定,倒出两粒含在了嘴里。不一会儿满屋子都是薄荷糖的味道,我的脑子清醒了许多,一连串的思绪如泉涌,占满空间,我躺在床上闭目塞听,想隔绝掉所有的愁闷。

外面天刚蒙蒙亮,是泛着晨雾的蓝调时刻,很美。我却在此时沉沉睡去,错过了这一大美景,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

睡梦间,隐约听到卧室的门被打开了,随后是一阵冰凉的触感贴上额头,转瞬即逝的感觉就跟昨晚的薄荷糖一样令我留恋,不久后身上传来轻微的压感,像是昨晚被我踢翻的空调被,可耐不住太困,从头到尾都没有成功睁开过眼睛。只是下意识的想,会是谁呢。

在说长不长的时间里,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到了自己竟身处除夕那天出车祸的地方,松岩东路。

梦中的我茫然地站在马路中央,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只有簌簌的微风从脸上刮过,拂动我头顶的发丝。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凄凉竟让我不觉立了汗毛。

顷刻间,原本细腻的微风突然就化为了呼啸的狂风,毫无征兆,将路边的香樟树吹得弯折不起;天地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细密洒下,仅仅一瞬间,便将城市最阴暗冷寂的一面彻底暴露在我面前。我双手伸在面前,试图抵挡住一系列侵袭而来的风沙,同时吃力地保持站立,不被风带跑。

没过多久,所有的事物都开始扭曲,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发出一阵阵哀嚎,骇人十足,我拼命想要逃离,甚至用上了我这一生从未企及的速度奔跑,可周围的场景不但没变远,反倒丝毫未动,犹如鬼打墙。

双腿止不住的颤抖,我撑着大腿大口喘粗气,耳边哀嚎未止、雷鸣不断,思绪被恐惧支配,我缓缓直起身,仰头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打在脸上的雨如同碎玻璃,一点一点扎入我、侵蚀我,似乎要把我带往死地。

正当这时,手突然被人从背后攥住,温热有力,让我挣脱不开,我被吓得一颤,惊恐回头。

秦知远正深深注视着我,忧郁目光里似乎有担忧、恐惧、不安……甚至太多太多我未曾见过的情绪。突然觉得我们邻近咫尺,却又好像相隔万里。我下意识叫了一下他的名字,发现他还是那样,不曾松动手,也不曾变动神情。

半晌,他无视周边的糟乱,嘴唇翕动,和我说了句无声的话。

听不见,更读不懂唇语,我只能困惑地望着他,想让他再讲一遍,可没想到就在下一秒,他竟化成一大片蓝闪蝶凭空消失在了我眼前,独留神秘和我在原地。谁也不知道他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

一抬头,周边所有的场景也都随着他的消失恢复原样,仿佛刚才的画面从未出现过,可手上的触感却是那样真实。

我向空中大喊他的名字,可回应我的,就只有无尽的空旷与回音。

又听“嘭”的一声,地上竟莫名开出一条裂缝,而且越来越大,与此同时,街道、高楼、树木都逐一塌陷,就像世界末日一般,我害怕地紧闭上双眼,可等下一次再睁开眼时,进入眼里的事物已然大变。

白色的房顶熟悉又安宁,几束暖黄的阳光照进房间,可以清楚看到光线中的飞尘,总之完全没了刚才的可怖。

心脏狂跳个不停,正想缓和,其间却听到了秦知远低而稳的嗓音:“你醒了?”

他静坐在我腿边,此刻正头也不移地看着我,我偏过头与他对上视线,努力地不去想其他无关紧要的,可梦里的画面却像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重现在我脑海里,让我心生恶寒。果然,酒喝多了连做梦都是神经兮兮的。

还有昨天晚上的“前尘往事”,只要一想到那个时候自己欲求不满的样子,我那强烈的羞耻心就会如气球般在脑子里炸开,恨不得永远闷在被子里不出来,倘若地底有洞,我一定钻得比谁都快,此时此刻应该没有人比我更想死了。

几秒的挣扎,我只能逼迫自己举白旗投降,疯狂掩饰掉心里的杂乱,撑着手肘靠到床头,哑着声问:“你什么时候守在这里的?”

“不久前。”秦知远淡淡说着,将手里的水递给我:“头还疼吗?”

手指抵在额角,那里确有些发胀,我轻声应了应:“嗯……还有一点。”

“那你稍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拿止疼药。”

不到半分钟秦知远便拿着药回来了,我道了句谢,含到嘴里用水一口吞下。

接着他又很耐心地问我:“饿不饿?趁你睡觉的时候,我在厨房煮了粥。”

昨晚上饭没吃上几口,往胃里灌的基本都是酒,这会儿秦知远一提,我倒真饿得不行,便想也不想就回答:“饿。”

我掀开身上的空调被准备下床,不料中途被秦知远拦住,他笑了笑,说:“你就在床上躺着吧,粥已经在桌上凉好了,我去端。”

秦知远在照顾人这一方面确实有点东西,一碗蔬菜粥凉的恰到好处,不冷不烫,还带点咸香,应该是加了点盐和油在里边,吃进嘴里很舒服。

“不够还有。”秦知远看着我,眼不离人。

“谢谢。”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等我吃完一整碗蔬菜粥,然后像问小孩子一样问我:“还要不要再来一碗?”

一碗当然不够我吃,倒不是我胃口大,而是粥本身就不顶饱,再加上折腾一晚上没吃饭,没饿死都算好的了。尽管酒后胃口会有缩减,但饿这个东西的确能在很大程度上消除掉胃口不好的障碍,于是我又厚着脸皮再蹭了一碗。

这第二碗才算是真正尝到秦知远的手艺,我还是第一次吃到秦知远煮的粥,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吃,虽然只是一碗很平淡的粥,但我却很喜欢,不咸不淡的口感刚刚好,我甚至觉得自己吃了两碗的原因就是因为好吃。

解决完温饱问题,我终于有足够的精力去想其他东西。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仍历历在目,每回忆一次,都像是在向我重复施加绞刑。

我从不愿相信秦知远就是这件事的主谋亦或是同伙,除非我们相处的这些日子就是个笑话,可他根本不像、也不会是做这种事的人,就更别提什么他陷害完我又来假装关心了。我虽不能分辨一个人的好与坏,但性格这种东西是刻在日常生活中的,只要接触的时间够久,只要有心观察,又怎么不会发现端倪,哪怕这端倪很微小。

但最令我困惑的,当属秦知远是如何得知的我所遭遇的一切。

为什么当我躺在酒店的时候,他会给我打那么多通未接电话;为什么在我临近崩溃的时候,他能如此及时地来到我身边,替我收拾烂摊子;为什么昨晚在电梯里,他会和我说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为什么他会知道我会醉,还提前准备好了醒酒药……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相似、那么熟悉,就好像……突然回到了我奋力跳上阳台救他的那一晚,我知道他会跳楼,所以想尽办法也要救到他。而所有的源头都是因为我最开始的那场梦。

要真的是因为那场梦,那么是不是也意味着秦知远和我一样,同是因为做了一个荒诞的预知梦,在梦里看到了对方会遭遇不测,所以便走上了一个人的救人之路。

倘若真是我猜测的这样,那好像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包括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在酒店的遭遇,还有帮我收尾的那些忙,全部在这一刻里都有了充分的理由,不再那么古怪。我想,当时的他也肯定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能那么及时地救他于危难之中吧。

但再次面对这件怪异的事情时,作为被救方,我还是想亲耳听到秦知远的解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己一个劲儿地闷头想,我这人就喜欢揣着答案问问题,哪怕那个答案会让我有失望的可能,我也认栽。

而且光凭个人的猜测又怎么能轻易定性事情的真伪,他的身上还有太多我不知道的了,以前从未真正思考过这个问题,如今看来,我好像既了解他又不了解他。我此时要做的,已经不仅仅是要找到那个主谋了,还有必须得从秦知远嘴里得到我最想要的答案。

我捏着薄被,在心里打了无数次腹稿,然后才艰涩地开口:“昨晚我在酒店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知远脸上的笑意未减,他平视着我,在我殷切的目光里沉默了一阵子,他的表情看上去就好像早就已经预料到我会这么问他,所以最后也回答得含糊其辞:“我不是说过吗,等以后时机成熟了,自然会告诉你的。”

等时机成熟……说得如此轻松,那又会是多少个日夜?

我等不了。哪怕是一年、一周、又或是一刻我都等不了,我现在就想听到答案。

我很清楚秦知远为什么不肯直接告诉我这当中的缘由,可能是有自己的苦衷,也可能是和当初的我一样,觉得荒谬无法开口;觉得对方不会相信;觉得对方没有必要知道。

可那次的情况跟现在的明明完全不一样,那时候即使不告诉他这些,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但这次如果他不向我坦白,我好像很难、很难做到真正信服自己的内心。

我从没想过要怀疑他,也不想让我们之间产生任何芥蒂。我只是很需要他的解释和真相来让自己完全安心,确定我们究竟是不是同类人。

也怪之前的那场梦我一昧地选择埋藏,也从不往其他方向考虑,没想到竟以同样的方式造就了我现在的后果。大概,这也算是因果循环了吧。

我看着他,在沉寂的空气中听到了自己略微渴求的语气:“以后是多久?”

一系列的糟心事堆积成山,把我整得焦躁不安,还真是应了那句“心急不成事”,以至于后面下意识说出口的话不仅夹带了很多私心,也间接成了他一碰就容易扎伤的尖刺,令我在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后悔不已:“为什么不可以现在就告诉我呢,非要我、误会你……你才满意吗?”

秦知远微微垂眼,没有继续看我,他思忖了片刻,等再抬眼时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可和刚才相比却是那样的勉强:“就算你误会我了……也没关系。”

什么叫没关系?

“明明就有关系!”听到秦知远的回答,我很生气,突然强硬的语气硬是把他定在了原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又逐渐萎下了声音:“你知道的,我不想……”

不想误会他。不想,也不愿意。

他分明是在说谎。无论他再怎么假装都掩盖不了眼里落寞的事实,他的那双眼睛明明就在说,我很难过。

所以秦知远,为什么要说“没关系”,为什么宁愿被我误会也不愿意说出真相。你明明就很害怕我误会你,明明知道隐瞒只会让我们双方都很难堪,却还是选择闭口不谈。说出来不是更好?就算这个解释再敷衍,我也接受了!

“……对不起。”耳边徒然传来秦知远不甚明显的声音,犹如风过留痕,晃得我心头微微一颤,听上去竟然有些委屈的意味。

秦知远总喜欢把“对不起”挂在嘴边,而火气正旺的我每次在听到他说“对不起”的那一瞬间就会败下阵来,无论怎么样都拿他没办法,我最怕了。

事到如今我才明白,是不是只有通过告知秦知远我们相同的经历让他与我产生共鸣,才能为他后续的坦白作铺垫;是不是只有我先剖出那颗真心,才能获取他的真话。

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话都已经听烂了,我不说点有用的,秦知远又怎么会主动告诉我他的事。

我不喜欢兜圈子,平复好情绪后便问得直截了当:“秦知远,你之前,是不是也做过一个奇怪的梦?”

果然不出我所料,听到这话后,秦知远原本无光的眼眸一下子就看向了我,说:“也?”

他很精确地就抓到了这句话的重点,此刻的模样看上去就和我刚才猜测的无异,吃惊、疑惑、外加思索。这让我更加确信他也一定做了类似的梦,否则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对。”我故意把之前救他的经历说给他听,好让他意识到我们遇到的是相同的境遇:“去年冬至,在你跳楼那次的前几个小时里,我就是因为做了一个你会自杀的预知梦,所以才能够成功地把你从阳台上救下来,即使到现在,我也还是搞不懂这是为什么。”

“预知梦?”秦知远喃喃自语的同时眉头微皱,看上去比刚才还要严肃许多,半晌,他突然抬头问我:“你能……再讲细致一点吗?”

秦知远的追问是个好兆头,至少可以证明这个方法是有用的,他已经成功掉入我绕的圈子,接下来就只是时间问题,只要顺着他的意往下钓,就肯定能有收获。

“整个过程并没有什么细致的地方,就是梦中梦,我在梦里的世界也做了个相同内容的梦,然后就是我计划救你,至于后面的,你都知道。”

“所以你当时……才会那么莽撞地冲到阳台?”

我微微点头:“嗯。”下一秒几乎是下意识地握住他的肩膀,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你呢?你也做了类似的吧?”

秦知远愣了一下,像是不知道我能有这么大反应,只见他陷入了沉思,当中还隐有否认的趋势,这让我有些心灰意冷,捏着他肩膀的手也不自觉松了力道,然而就在我快要放下手的那一刻,竟又从余光里看到他点了两下头,听到他说:“……嗯,差不多……”

听到秦知远终于“承认”的那一刻,我心里压着的那块大石总算落了地,可不知道为什么,鼻子莫名其妙地开始泛酸。

“果然,我就知道是这样。”

一切都与我想的无异,当初秦知远遇到危险时,老天强行给我塞入梦境,就像程序一样植入我的脑子,让我产生救秦知远的冲动。现在我遇到危险了,他又以同样的方式来给秦知远下达任务。

怪不得能做邻居,连这种事都能遇到一起,还真是……缘分天注定。

我又突然想到什么,晃他的手问:“那这件事的结果呢?还有那个要害我的人又是谁?”

秦知远说:“你的工作不会有任何影响,还有你的名誉。”他停顿了两秒,像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继续说完下面的:“要害你的那个人……”

“是谁?”

尽管从他犹豫的神情里我看到了担忧,可我还是想知道那个人是谁,我的再三逼问让他退避不能,他很无奈,只能选择告知,于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张穆。”

“张穆?”那一刻,我犹如晴天霹雳,跟座石雕似的愣在原地,在心底重复一遍又一遍张穆的名字。

为什么会是他……我们不是朋友?

脑子里突然蹦出来失去意识前的那句话“给你点了代驾,你就在车里好好休息”。

一股恐怖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为什么是他?”我下意识地将脑子里的问题问了出来,感觉到自己手都在发抖。

“他这个人,远比你想象的复杂。”秦知远有些自责地说:“我早该提醒你要离他远点的。”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那他为什么要害我?我跟他既没有过节又没有仇恨,平时在公司的相处也很和谐……”

“因为,嫉妒是最简单的理由。”他说。

我愣在原地,反复琢磨起“嫉妒”这个字眼。

是啊,毕竟嫉妒一个人又不需要任何成本。

秦知远问我:“你还记得周韵之吗,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周韵之在已经有张穆这个男朋友的前提下,还要听从家里的安排和你相亲?”

“想过,但……没想通。”

他看着他正前方的衣柜低处,淡淡道:“他们两个,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亲兄妹?”我震惊地望着他,就差从床上弹起来了,那几秒里,我一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或者耳朵出了问题,可他的声音却是如此的清晰,甚至一下一下地回荡在我耳边。

两人这层复杂的关系让我大脑直接宕机,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等一下,我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了。”两指抵着额头,我迟钝地理清他的话:“你是说,张穆和周韵之是亲兄妹,那他们现在这关系……近亲恋呢?”

“嗯。”他点了点头:“二十多年前,张穆的父亲和另外一个女人出轨生下了周韵之,在张穆十多岁的时候,周韵之的母亲因病去世,张父便将她接回了家,只是张穆的母亲碍于情面,最终选择了原谅,就这样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但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两个人竟然互生爱慕背着父母偷偷在一起了,就这样持续了五年。”

他此时此刻的每一句,乃至每一个字都像滔天巨浪一样,在不断冲刷我的思想,让我接不上话。

“然而就在第五年,这件事情还是被他们父亲发现了,一家人闹得很不愉快。各自训斥一通后,家里人便强行将两人分开,刚开始确实有些作用,两人都断了来往,可终究都是一家人,哪有一辈子不见面的,所以仅仅半年两人便又重修旧好了,还向家里放了狠话,说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他扭头看向我,问得认真:“你说两个有血缘关系的人说要永远在一起,会有多困难?”

“正常家庭来讲都不会同意,而且另类的眼光也不少,几乎……不可能吧。”

“嗯,所以张父便强迫让两人相亲,早日结婚,好彻底隔绝这段畸形的感情。但两人的态度始终都很强硬,说什么都不愿意。最终,张穆的母亲因为无法接受自己儿子做出这种违伦理的事,气得旧病复发,送到了医院吊水续命,可没想到的是,她在医院醒来后便开始拒医拒药,并以此威胁两人断绝关系,周韵之拗不过,便被迫接受了相亲。”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但,张穆没想到那个相亲对象会是你。”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埋下了嫉妒的种子。”

他认真地替我分析张穆步入歧途的原因,梳理我已经麻木的记忆:“还有在三月份的时候,你们公司策划新项目,需要拿出好方案,他们组的方案被上部驳回,最后只采纳了你们组的,这也是一个原因;再加上六月初你晋升,他接受不了同期进入公司,你的职位却比他高……种种小事,积少成多,逐渐生恨,便起了造谣的想法。”

我失神地望着床尾,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到床上,微风不断牵动里面的那层窗纱,从床上可以看到它飘动的影子,给房间平添了几抹静谧。

房间里面寂然无声,大脑却是那样喧闹,仿佛身处菜市场,我站在人群中间不知所措。

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面对这种事时应该做的正常表情。所以我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呢。

生气、震惊、平静?好像都不太妥当。虽然已经知晓了那个人是谁,但并没有过度的惊讶和愤怒,只是感到空荡荡的,需要干点什么来填补那里。

“不过你不用太担心张穆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那里暂时还拿不出什么能够诬蔑你的证据。”秦知远说。

他在这两天里好像一直都是如此冷静的模样,我分辨不出是他本就如此,还是说当老师的都这样,不过倒也意外符合他的职业,很有魅力。

明明年龄要比我小上好几岁,看上去却比我老成持重许多,真羡慕他拥有我这一生都追求不来的东西,我常常也想这么冷静地处理手里棘手的事,可最终还是会毫无遗漏地暴露自己急躁的性格。

或许阴沉的云本就不适合长时间停留在同一个地方,薄弱的空气因不能承托水汽积聚的重量而任其落下,这不光预示着它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带来降雨,更意味着城市会长久受到灰暗的笼罩。很令人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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