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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面朝对方走去,秦知远的气色跟在医院相比已经好了很多,我问他怎么这么早就出院了,他说他呆不惯医院,回来吃药也是一样。

秦知远看着心情不错的样子,问我都这么晚了为什么还没走,我便跟他吐槽了一下我刚才遇到的倒霉事,他有些担心地询问我不回家过春节没事么,我说,应该吧。但其实我也不确定。

尽管他戴着口罩,但我能感觉得到他是笑着的,眼睛弯弯,看上去特别温柔。

“我们可以一起过除夕。”他的声音隔着口罩有些模糊,但我还是听清了。

我忍不住想笑:“你会做饭吗?”

“家常菜会一点。”秦知远说话时附着淡淡的鼻音,听上去有些性感。

我向他开玩笑:“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明天吃什么了。”

我又问他吃饭了没,他说还没。

“那正好,我准备去吃饭,我们一起?”

他想了想说好。

街上大多店铺都由于回家准备过春节提前歇业了,我们走了一小会儿,最后只在巷子拐角找到一家叫文兰拉面的店,本来不太喜欢吃面条,但现在看来,好像也只有这里可以解决我们的温饱问题。

踏进店门时,老板正在收拾上一位客人使用过的餐桌,见我们进来,他直起身乐呵道:“你们来得赶趟,是我店里最后的两位客人,再晚些我就要关门了。”

我拿起桌上的菜单看了又看,好在这家面馆除了面条以外还有馄饨供我选择,于是便点了一份海鲜馄饨。我抬头问秦知远吃什么,他在我对面坐下,甚至连菜单都没有看,就说和我点一样。

没过多久,老板就将两碗馄饨端了上来,满满当当,很实在的两碗,期间还有虾仁伴着紫菜的鲜香不断传入鼻腔。下一秒就听到老板浑厚的声音:“明天不开店,所以就把剩下的全煮给你们了,两位用餐愉快。”

他一脸和善,我和秦知远不约而同说了句“谢谢”。

这家面馆虽然位置偏了点,但味道吃起来却一点也不输给其他店,是真正意义上的皮薄馅多。

老板非常健谈,干活的时候总是一脸笑嘻嘻地同我们聊天,丝毫不介意我们是否与他相识,说着说着还从冰箱里拿了两瓶饮料送给我们,好像我们就是他的老友。

店里面就我们三个人,他得了空,坐在我们左侧的板凳上休息,桌上凉着一杯刚接的开水,他喝了一口后,很自然地就开始聊起自己与这家店的缘分。

他感慨颇深地望着店门口,说:“从前这家店只是传统意义上的面馆,只卖面不卖馄饨,但耐不住我妻子爱吃,所以就开始卖了。”

我下意识看向桌前的菜单,上面的确只有各种口味的拉面和馄饨。

我问他:“那怎么不见你妻子在店里呢。”

老板盯着杯里的倒影许久,转而看向店门口,那里有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狗正在嗅地上的垃圾,随后它走上两步台阶,对里面望而却步。

半晌,我听到老板说了四个字:“她去世了。”

“她去世了”,如此云淡风轻的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时却会让人觉得沉甸甸的。

我想,或许是他的思念太过沉甸。人类常常是因为恐惧淡忘重要的事物所以思念,时间一长,自然就重了。

又或许是他的爱太过沉甸。因为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是永不熄灭的火焰,是因为妻子爱吃馄饨而破例加上菜单。爱让人拥有波澜壮阔的一生,爱大于一切。

最开始,我以为他妻子不在店里是因为先一步回去了,却没想到竟是因为天人永隔,心里不由得一震,连吃在嘴里的馄饨都变得无味,我连忙向老板道歉,表示并非故意提起。

老板摇头,轻声笑了笑,皱纹爬上脸颊如同一张皱巴不堪的旧纸,沧桑中透着无奈,却又说得平淡:“我已经在这里做二十六年了,接的是我老丈人的班。”

他进厨房端了一碗早就煮好的清水馄饨,走到门口轻声唤着因为害怕而躲到角落的小狗,将那碗馄饨推到它面前,笑着说:“平时喂你的都是面条,快过年了,你也得吃好的。”

过了一会儿,他走进来,坐回刚才的位置:“三十年前,我地调查,除非他是跟踪狂。而且问题是,他既然知道我的行程,那为什么还要打电话问我在哪儿。

这么一看,所有的东西都是那么的矛盾。

但有一点我非常确定,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一定知道什么。

秦知远望着我,仿佛早已经意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于是一字一句,说得简单干练:“我知道你一定疑惑我为什么知道这些,为什么会来找你,甚至会怀疑,我就是那个要陷害你的人。”他褪去了平常的感觉,此刻展现在我面前的,是无比强大的冷静和理智,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但你必须清楚,现在不是该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

不等我反应,秦知远将我带进了电梯,他按下负一楼的电梯键,说:“你的车很有可能被他们停在了地下车库,等会找到车了就在车上等我,剩下的我去处理。”

电梯里有我醉后连绵的呼吸声,良久的静默后,我终于还是选择开了口:“……一二零五,”喉咙太过干涩,导致说话都带着沙哑:“梁媛媛在那儿。”

靠在秦知远的肩上,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依稀地听到他轻声说了句“好”。

然而不巧的是,这个酒店的地下车库特别大,要找起来并非易事,我瞬间泄了气。但秦知远还是很冷静,一只手扛着我,另一只手摸出我兜里的车钥匙,打算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找,在靠近第二个区域的时候我的车响了一声,随后他打开后座的门将我扶到了座椅上。

他俯身温柔地望着我,放低了声音:“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很令人安心的一句话,就这样轻易地让我在迷蒙中卸下防备,胡乱地应答着。

秦知远关上车门走了。身体又累又困,我像一滩水绵软地顺着座椅躺下,不知道是最近天气热,还是车里空气不流通的原因,这会儿特别的闷热,明明才刚躺下没多久,额头就开始冒汗。胃里强烈的不适也让我无法集中思考任何事,都已经快分不清额角的汗是冷汗还是太热导致的了。

已经没有意识秦知远去了多久,只发觉车里愈发的热,这让我不由得口干舌燥,身上也如蚂蚁钻心般的痒,越动越痒得就越厉害,我干脆扯掉领带,解开衬衣领口上的纽扣,让自己的呼吸通畅一点。

车里有小半瓶前几天喝剩的水,我拿起来往嘴里灌,可还没入几口便见了底,根本不够喝。

我扔掉空瓶,抱着腹部蜷缩在后座上,难受时出的汗沁得衬衣湿了一大片,和皮肤难舍难分,似乎身上的衣服在这一刻都成了累赘,我无力地扯着身上的衣服,妄图将它与我剥离,衬衣扣子在被我胡乱扯开的时候崩掉了一颗滚到角落,最后埋没在了我粗重的呼吸声中。

刚开始的闷热已经转变为无比的燥热,迷离恍惚的意识让我分辨不清眼前的事物,只觉得在似睡非睡的状态下,身上的燥痒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身体也逐渐有了奇怪的反应,不论是哪里的肌肤都变得异常敏感。

沉重的呼吸、疲乏的身体,最初的所有感觉都让我误以为只是单纯的酒精中毒,可没想到身体连续的反应却给了我当头一棒。

下身不受控制的挺立让我始料未及,大脑几度被欲望支配,我在一片迷离中就快要失去自我。迟钝的清醒让我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我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下了药,又或者是刚才的那瓶水有问题。

就在这时,驾驶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微弱的灯光照进车里使得原本昏暗的空间全都暴露在他面前。透过叠着重影的视线,我勉强看清了来人。可强烈的诉求和羞耻心在脑中不停地打架,那一刻里我甚至想死。

“……秦知远……”

最终,我还是妥协向他求救,因为我别无他法了。

此时的我面色潮红,眼神迷离,半敞的衬衣下还露着一对若隐若现的锁骨,伴随着因为喘息而微微起伏的胸膛,让秦知远蓦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直勾勾地望着我。

一边的座椅凹陷,是秦知远爬上了柔软的后座,他绷着紧张的神经将我从座椅上托起来,轻轻拍打着我的脸,温声喊我“秋何”。

我撑着最后的一点理智,发出艰涩的声音:“秦知远,我好像……被人……下药了……”

秦知远的手又再次轻缓地覆上我的脸,拇指微微刮蹭着皮肤,那冰凉的触感此刻就像是冰块一样在缓和我脸上的温度,让我贪念、渴望,无意识地往上蹭。

他倾身低喃着:“我们现在就回家。”声音像是一叶荡于浮萍的扁舟,而我坐在其中,他会引领我靠岸。

无休止的药效将我搞得燥热难耐,西裤紧勒着那里,时不时的摩擦让那里愈发的胀痛,但强大的自尊心并不允许我如此随意地就在车上解决,毕竟秦知远还在,我不想颜面尽失。

在一路平缓中,我们到了小区楼下,秦知远像刚才在酒店时那样,架着我往电梯里走。

即使意识不清醒,但骨子里的羞耻还是坚不可摧的,我想,捂着裆走路大概是我这辈子最不想回忆起的东西了,要是记忆有删除键,我恨不得第一个就删掉它。

在一片混沌的思绪中我躺到了床上,没过多久,秦知远又将我的外衣褪去,从床上捞起来抱进了泡着温水的浴缸里,离开时还带上了卫生间的门。

温热的水浪不断荡往胸膛处,一下一下地在激满我的欲望,我微睁眼才发现这里是秦知远家的卫生间。

下身被内裤压制,又痒又热,自制力也该到头了。

拖着迷乱的喘息,我将手伸进内裤,扶上那个令我饥渴了很久的淫欲之源,触上的瞬间,舒爽如电流般贯穿我的全身,我顺着周身缓缓撸动,享受起这一时半刻的欢愉。心跳如擂鼓,仿佛浴缸里的水都在因为我剧烈的心跳而微微晃动。

头疼的感觉早已经被快感所顶替,左手搭在浴缸边缘,尽量让自己的姿势更加舒适,随着撸动速度的加快,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偶尔竟忍不住发出了两句闷哼,为了那点羞耻心,我只好忍耐着不再让自己发出多余的声音。

尿道口的酥麻感将我所剩无几的理智全部吞没,拇指抵上那里开始打着圈磨蹭,尽管泡在水里,我还是能依稀感觉得到前列腺液正源源不断的从那里冒出,与水交融在一起。我现在的这幅样子别提有多淫靡了。

高潮来临的前几秒,我不由得向上挺了挺小腹,仰着头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最后在欢欲中到达顶点,齿间传出一声沉闷的低吟,一股热流蓄完力混入清澈的水池中,看上去白稀黏腻。

催情药的药效很猛,仅仅一场自愉,对我来说根本不够,手里的东西不但没有软下去,反而愈发挺拔,甚至紧贴着小腹,就好像刚才的射出只是一个简单的热身。

我的欲望仍不满于此,乳头立于胸前泛着水光,和下面一样变得酥痒难耐,原本搭在浴缸边缘的手也终于忍不住盖上那里,配合下面的撸动开始揉搓。嘴唇微张着,我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雾气漫过整间浴室将我包裹,我把内裤从腿间脱掉扔到地上,不管不顾地泄欲。来回的撸动;指尖的揉搓,最终,又一股热流将我带往高潮故土。

腿间的东西逐渐柔软,我瘫软在浴缸里,闭眼缓了一会儿,随后起身迈出浴缸,放掉里面的水后又用花洒冲了两遍,收拾完这里的残局,我才放心到淋浴间冲掉身上的污浊。

置物架上挂着一条新内裤和一套干净的睡衣,不用想也知道是秦知远为我准备的,心里不禁升起感激,怎么能有他这么贴心的人。

打开花洒开关,我一手撑着墙壁,冲洗还未来得及恢复正常体温的身体,低头一看,才发现有一边的乳头已经被刚才的自己揉得红肿不堪,正隐隐作痛。

我尽量不去触碰那里,简单冲洗完便穿上了秦知远准备好的衣服,然后离开浴室。

药效过去,胃里难受的感觉被放大,我捂着肚子走出门,看到秦知远正拿着一杯热水靠在墙边,另一只手里放着醒酒药,他直起身,将水和药同时递到我面前,说:“刚才在你身上没找到你家门的钥匙,想着可能是丢了,就把你带进了我家。不介意吧?”

我摇头:“不会,是我麻烦你了。还有,今天……谢谢了。”

我拿起他手里的药倒入嘴里,恰好干渴的嗓子急需一杯水缓解,便索性将整杯都喝完了。

依靠当下种种的疑虑,我撑着沉重的眼皮,想向秦知远问清今天所有发生的事:“在酒店的时候,你为什……”哪知刚开口就被头晕目眩的感觉强行打断,差点倒在他面前。

秦知远及时地稳住我,在看到我不舒服的样子后,皱了皱眉头:“累了就去我的卧室休息吧,好好睡一觉,其余的事情明天再说。”

话虽这样说,可压满心头的疑惧又怎么能让我安然入睡,现在就算再困乏,我的第一要务也还是想要搞清这当中所有的疑点。

“对了……梁媛媛呢?”我突然想起那个时候被我丢在酒店的梁媛媛,开始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她还在酒店,我……”

“你放心,她已经被我安顿好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秦知远直直盯着我,为了让我放心,又用最温和的语气对我说:“至于你想知道的,我以后都会告诉你,不会有所隐瞒。”

他不是在撒谎,看我的眼神也没有半分闪躲,这句话既像肯定又像誓约。真奇怪,他今天跟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颗定心丸,总能让我安下心;又像一座充满未知的孤岛,令我好奇迷茫。

一边在心里矛盾,一边又贪婪的享受他给我的这份关心,我完全搞不懂自己到底在干吗。分不清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究竟是醉人的酒精、是遗留的药效、还是两者都有……只觉得现在不论想什么都是混沌的,甚至前言不搭后语,无数荒谬神经的想法疯长成树,密密麻麻的宛如森林。

“去睡觉吧,现在已经很晚了。”他说。

酒劲还未散去,思维也跟着慢了半拍,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秦知远轻推到了床边,他莞尔一笑,在我最为疲困的时候说了句“晚安”。但深受琐事困扰的我哪里又听得到,顶着胀痛的头沾床就睡。

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夜里总是被各种充满流言蜚语的噩梦吓醒,在恐惧中久久不能平缓,加之头疼得快炸了,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房间沉寂在无边夜色中,稀薄的月光打进窗户,将屋子里的摆设映出若干条长而斜的影子,就像一座紧闭的囚笼,噩梦则是禁锢我的锁链,令我全身麻木,寸步难行。

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摸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五点五十六分。

尿意来袭,我摸索半天找到了灯的开关,然后前往卫生间解决。上完厕所要轻松得多,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口渴,客厅桌上的电水壶里还剩一点水,倒在杯子里刚好够一杯,我一仰头全给喝完了。

回到秦知远的卧室,愁绪如麻,我一屁股坐上床沿,手肘撑在大腿上,有气无力地将整张脸都埋在手心里。酒醒得差不多了,就是头很疼,外加四肢莫名的酸软,很累却睡不着,我想这极有可能是折腾一夜的缘故。

脑子里的事儿太杂,嘴里也就跟着又开始想以前的伴了,想念那熟悉的味道,想念一整只拿在手里的感觉。几年前,它曾是我某种意义上的“朋友”。

以前还未戒烟的时候,一遇到事儿我就喜欢抽烟,还喜欢边抽边思考,倒也不是它有多好闻,而是因为大学找工作那会儿处处碰壁,压力比现在大得多,所以香烟就成了我的必需品,我享受转瞬即逝的宁静和上瘾时的满足。香烟带来的放松是糖果无法替代的,即使戒烟这么久,我也还是这么认为。

戒烟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大学时期谈的一个女朋友讨厌烟味,更讨厌我抽烟,总是会在我跟前无比夸张地说“这烟味儿堪比毒气弹,再多闻几口我又要少活两年”,她絮叨多了,我也就没当过她面抽,这样清净一点。

不过那段时间我的烟瘾的确很大,找不到工作搅得我白天学不进,晚上睡不着,逐渐夸张得一包烟两天都不够抽的,所以后来她致力于让我戒烟,每当我想抽的时候,她就会像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摸出一颗糖来,说“想抽烟就吃糖,好好戒,不许跟我耍花样”。

毕业后我们工作的地方都在对方相隔很远的城市,异地恋。刚分开那会儿我们经常通电话,她耳朵向来就尖,只要我这里一点火就会被她听到,无论拿的多远。她每次发现后都拿分手那套来威胁我戒烟,我习惯了,所以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口头上答应,但心里想的却是,反正不在一起,抽没抽她又怎么能知道呢。

但某次我们在通电话的时候,我又无意识地点燃了打火机,听筒那边的她自然是一清二楚,但那次不知道怎么,她沉默了,不在像以前那样拿分手那套来威胁我,也不再骂我,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直呼我的全名,说得郑重其事,却没有任何理由:“陈秋何,我们分手吧。”

她的声音熟悉,却又处处透着冷漠,我很清楚,她说分手的原因是什么。但奇怪的是,我这次再没有了像以前一样去找她道歉复合的心情,似乎怎么样都行。年轻时碍于那点自尊心,也不想再次低头,于是平静地说了句“好”。

长串的忙音代表一通电话已经结束,也好像在暗喻我们之间的爱情已经陌路,当初热烈的情感已经不复存在,既没有美好的结局,也没有完美的落幕,结束得很突然。

那之后我突然想开了,想试着把烟戒了,以糖代烟,瘾犯了就来一颗。正因为这个,我开始抗拒糖类的食物,也是那时,我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了强烈依赖它的感觉,甚至觉得可有可无。我知道,自己这是成功戒掉了香烟。

但有的时候还是会不可避免的怀念它在嘴里的感觉,这是长久的习惯,是早已经刻在身体里的,即使戒了很多年也不会消失,我只能通过用各种各样的糖制造出嘴里有香烟的假象。

现如今薄荷糖放在家里,钥匙也丢了,现在浑身乏力,要是去翻阳台必定很危险,于是在一番挣扎过后,我只好将就寂寞的嘴,尝试上床入睡。

抹完一把脸,眼神带过床边时无意瞥到了床头柜上的相框,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我拿过那个相框在手里仔细观望,不禁哑然失笑。这张合照被秦知远保存得很完好,没有一点折痕,就连相框也被擦得反光。

没想到秦知远这小子还真用相框裱起来了,我的那张到现在都还躺在抽屉里呢,如此一来,我的是不是也该裱起来放到床头。

没想到秦知远这小子还真用相框裱起来了,我的那张到现在都还躺在抽屉里呢,如此一来,我的是不是也该裱起来放到床头。

我正欲将相框原路放回,却在下一秒被相框后边的薄荷糖勾走了注意力,小小的一罐,待在角落里毫不起眼,要不是我拿走相框,恐怕都不会发现。

和我那个一样的牌子、一样的口味。没想到秦知远也喜欢吃这个。

拿在手中没多少重量,打开一看,果真只剩下一小罐。

吃两粒应该没问题吧,就两粒,相信秦知远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薄荷糖的瓶盖被我右手拇指顶开又压回,就这样持续了好几个来回。

最后我包庇着罪恶感,在心里暗自拍定,倒出两粒含在了嘴里。不一会儿满屋子都是薄荷糖的味道,我的脑子清醒了许多,一连串的思绪如泉涌,占满空间,我躺在床上闭目塞听,想隔绝掉所有的愁闷。

外面天刚蒙蒙亮,是泛着晨雾的蓝调时刻,很美。我却在此时沉沉睡去,错过了这一大美景,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

睡梦间,隐约听到卧室的门被打开了,随后是一阵冰凉的触感贴上额头,转瞬即逝的感觉就跟昨晚的薄荷糖一样令我留恋,不久后身上传来轻微的压感,像是昨晚被我踢翻的空调被,可耐不住太困,从头到尾都没有成功睁开过眼睛。只是下意识的想,会是谁呢。

在说长不长的时间里,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到了自己竟身处除夕那天出车祸的地方,松岩东路。

梦中的我茫然地站在马路中央,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只有簌簌的微风从脸上刮过,拂动我头顶的发丝。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凄凉竟让我不觉立了汗毛。

顷刻间,原本细腻的微风突然就化为了呼啸的狂风,毫无征兆,将路边的香樟树吹得弯折不起;天地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细密洒下,仅仅一瞬间,便将城市最阴暗冷寂的一面彻底暴露在我面前。我双手伸在面前,试图抵挡住一系列侵袭而来的风沙,同时吃力地保持站立,不被风带跑。

没过多久,所有的事物都开始扭曲,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发出一阵阵哀嚎,骇人十足,我拼命想要逃离,甚至用上了我这一生从未企及的速度奔跑,可周围的场景不但没变远,反倒丝毫未动,犹如鬼打墙。

双腿止不住的颤抖,我撑着大腿大口喘粗气,耳边哀嚎未止、雷鸣不断,思绪被恐惧支配,我缓缓直起身,仰头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打在脸上的雨如同碎玻璃,一点一点扎入我、侵蚀我,似乎要把我带往死地。

正当这时,手突然被人从背后攥住,温热有力,让我挣脱不开,我被吓得一颤,惊恐回头。

秦知远正深深注视着我,忧郁目光里似乎有担忧、恐惧、不安……甚至太多太多我未曾见过的情绪。突然觉得我们邻近咫尺,却又好像相隔万里。我下意识叫了一下他的名字,发现他还是那样,不曾松动手,也不曾变动神情。

半晌,他无视周边的糟乱,嘴唇翕动,和我说了句无声的话。

听不见,更读不懂唇语,我只能困惑地望着他,想让他再讲一遍,可没想到就在下一秒,他竟化成一大片蓝闪蝶凭空消失在了我眼前,独留神秘和我在原地。谁也不知道他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

一抬头,周边所有的场景也都随着他的消失恢复原样,仿佛刚才的画面从未出现过,可手上的触感却是那样真实。

我向空中大喊他的名字,可回应我的,就只有无尽的空旷与回音。

又听“嘭”的一声,地上竟莫名开出一条裂缝,而且越来越大,与此同时,街道、高楼、树木都逐一塌陷,就像世界末日一般,我害怕地紧闭上双眼,可等下一次再睁开眼时,进入眼里的事物已然大变。

白色的房顶熟悉又安宁,几束暖黄的阳光照进房间,可以清楚看到光线中的飞尘,总之完全没了刚才的可怖。

心脏狂跳个不停,正想缓和,其间却听到了秦知远低而稳的嗓音:“你醒了?”

他静坐在我腿边,此刻正头也不移地看着我,我偏过头与他对上视线,努力地不去想其他无关紧要的,可梦里的画面却像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重现在我脑海里,让我心生恶寒。果然,酒喝多了连做梦都是神经兮兮的。

还有昨天晚上的“前尘往事”,只要一想到那个时候自己欲求不满的样子,我那强烈的羞耻心就会如气球般在脑子里炸开,恨不得永远闷在被子里不出来,倘若地底有洞,我一定钻得比谁都快,此时此刻应该没有人比我更想死了。

几秒的挣扎,我只能逼迫自己举白旗投降,疯狂掩饰掉心里的杂乱,撑着手肘靠到床头,哑着声问:“你什么时候守在这里的?”

“不久前。”秦知远淡淡说着,将手里的水递给我:“头还疼吗?”

手指抵在额角,那里确有些发胀,我轻声应了应:“嗯……还有一点。”

“那你稍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拿止疼药。”

不到半分钟秦知远便拿着药回来了,我道了句谢,含到嘴里用水一口吞下。

接着他又很耐心地问我:“饿不饿?趁你睡觉的时候,我在厨房煮了粥。”

昨晚上饭没吃上几口,往胃里灌的基本都是酒,这会儿秦知远一提,我倒真饿得不行,便想也不想就回答:“饿。”

我掀开身上的空调被准备下床,不料中途被秦知远拦住,他笑了笑,说:“你就在床上躺着吧,粥已经在桌上凉好了,我去端。”

秦知远在照顾人这一方面确实有点东西,一碗蔬菜粥凉的恰到好处,不冷不烫,还带点咸香,应该是加了点盐和油在里边,吃进嘴里很舒服。

“不够还有。”秦知远看着我,眼不离人。

“谢谢。”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等我吃完一整碗蔬菜粥,然后像问小孩子一样问我:“还要不要再来一碗?”

一碗当然不够我吃,倒不是我胃口大,而是粥本身就不顶饱,再加上折腾一晚上没吃饭,没饿死都算好的了。尽管酒后胃口会有缩减,但饿这个东西的确能在很大程度上消除掉胃口不好的障碍,于是我又厚着脸皮再蹭了一碗。

这第二碗才算是真正尝到秦知远的手艺,我还是第一次吃到秦知远煮的粥,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吃,虽然只是一碗很平淡的粥,但我却很喜欢,不咸不淡的口感刚刚好,我甚至觉得自己吃了两碗的原因就是因为好吃。

解决完温饱问题,我终于有足够的精力去想其他东西。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仍历历在目,每回忆一次,都像是在向我重复施加绞刑。

我从不愿相信秦知远就是这件事的主谋亦或是同伙,除非我们相处的这些日子就是个笑话,可他根本不像、也不会是做这种事的人,就更别提什么他陷害完我又来假装关心了。我虽不能分辨一个人的好与坏,但性格这种东西是刻在日常生活中的,只要接触的时间够久,只要有心观察,又怎么不会发现端倪,哪怕这端倪很微小。

但最令我困惑的,当属秦知远是如何得知的我所遭遇的一切。

为什么当我躺在酒店的时候,他会给我打那么多通未接电话;为什么在我临近崩溃的时候,他能如此及时地来到我身边,替我收拾烂摊子;为什么昨晚在电梯里,他会和我说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为什么他会知道我会醉,还提前准备好了醒酒药……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相似、那么熟悉,就好像……突然回到了我奋力跳上阳台救他的那一晚,我知道他会跳楼,所以想尽办法也要救到他。而所有的源头都是因为我最开始的那场梦。

要真的是因为那场梦,那么是不是也意味着秦知远和我一样,同是因为做了一个荒诞的预知梦,在梦里看到了对方会遭遇不测,所以便走上了一个人的救人之路。

倘若真是我猜测的这样,那好像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包括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在酒店的遭遇,还有帮我收尾的那些忙,全部在这一刻里都有了充分的理由,不再那么古怪。我想,当时的他也肯定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能那么及时地救他于危难之中吧。

但再次面对这件怪异的事情时,作为被救方,我还是想亲耳听到秦知远的解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己一个劲儿地闷头想,我这人就喜欢揣着答案问问题,哪怕那个答案会让我有失望的可能,我也认栽。

而且光凭个人的猜测又怎么能轻易定性事情的真伪,他的身上还有太多我不知道的了,以前从未真正思考过这个问题,如今看来,我好像既了解他又不了解他。我此时要做的,已经不仅仅是要找到那个主谋了,还有必须得从秦知远嘴里得到我最想要的答案。

我捏着薄被,在心里打了无数次腹稿,然后才艰涩地开口:“昨晚我在酒店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知远脸上的笑意未减,他平视着我,在我殷切的目光里沉默了一阵子,他的表情看上去就好像早就已经预料到我会这么问他,所以最后也回答得含糊其辞:“我不是说过吗,等以后时机成熟了,自然会告诉你的。”

等时机成熟……说得如此轻松,那又会是多少个日夜?

我等不了。哪怕是一年、一周、又或是一刻我都等不了,我现在就想听到答案。

我很清楚秦知远为什么不肯直接告诉我这当中的缘由,可能是有自己的苦衷,也可能是和当初的我一样,觉得荒谬无法开口;觉得对方不会相信;觉得对方没有必要知道。

可那次的情况跟现在的明明完全不一样,那时候即使不告诉他这些,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但这次如果他不向我坦白,我好像很难、很难做到真正信服自己的内心。

我从没想过要怀疑他,也不想让我们之间产生任何芥蒂。我只是很需要他的解释和真相来让自己完全安心,确定我们究竟是不是同类人。

也怪之前的那场梦我一昧地选择埋藏,也从不往其他方向考虑,没想到竟以同样的方式造就了我现在的后果。大概,这也算是因果循环了吧。

我看着他,在沉寂的空气中听到了自己略微渴求的语气:“以后是多久?”

一系列的糟心事堆积成山,把我整得焦躁不安,还真是应了那句“心急不成事”,以至于后面下意识说出口的话不仅夹带了很多私心,也间接成了他一碰就容易扎伤的尖刺,令我在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后悔不已:“为什么不可以现在就告诉我呢,非要我、误会你……你才满意吗?”

秦知远微微垂眼,没有继续看我,他思忖了片刻,等再抬眼时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可和刚才相比却是那样的勉强:“就算你误会我了……也没关系。”

什么叫没关系?

“明明就有关系!”听到秦知远的回答,我很生气,突然强硬的语气硬是把他定在了原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又逐渐萎下了声音:“你知道的,我不想……”

不想误会他。不想,也不愿意。

他分明是在说谎。无论他再怎么假装都掩盖不了眼里落寞的事实,他的那双眼睛明明就在说,我很难过。

所以秦知远,为什么要说“没关系”,为什么宁愿被我误会也不愿意说出真相。你明明就很害怕我误会你,明明知道隐瞒只会让我们双方都很难堪,却还是选择闭口不谈。说出来不是更好?就算这个解释再敷衍,我也接受了!

“……对不起。”耳边徒然传来秦知远不甚明显的声音,犹如风过留痕,晃得我心头微微一颤,听上去竟然有些委屈的意味。

秦知远总喜欢把“对不起”挂在嘴边,而火气正旺的我每次在听到他说“对不起”的那一瞬间就会败下阵来,无论怎么样都拿他没办法,我最怕了。

事到如今我才明白,是不是只有通过告知秦知远我们相同的经历让他与我产生共鸣,才能为他后续的坦白作铺垫;是不是只有我先剖出那颗真心,才能获取他的真话。

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话都已经听烂了,我不说点有用的,秦知远又怎么会主动告诉我他的事。

我不喜欢兜圈子,平复好情绪后便问得直截了当:“秦知远,你之前,是不是也做过一个奇怪的梦?”

果然不出我所料,听到这话后,秦知远原本无光的眼眸一下子就看向了我,说:“也?”

他很精确地就抓到了这句话的重点,此刻的模样看上去就和我刚才猜测的无异,吃惊、疑惑、外加思索。这让我更加确信他也一定做了类似的梦,否则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对。”我故意把之前救他的经历说给他听,好让他意识到我们遇到的是相同的境遇:“去年冬至,在你跳楼那次的前几个小时里,我就是因为做了一个你会自杀的预知梦,所以才能够成功地把你从阳台上救下来,即使到现在,我也还是搞不懂这是为什么。”

“预知梦?”秦知远喃喃自语的同时眉头微皱,看上去比刚才还要严肃许多,半晌,他突然抬头问我:“你能……再讲细致一点吗?”

秦知远的追问是个好兆头,至少可以证明这个方法是有用的,他已经成功掉入我绕的圈子,接下来就只是时间问题,只要顺着他的意往下钓,就肯定能有收获。

“整个过程并没有什么细致的地方,就是梦中梦,我在梦里的世界也做了个相同内容的梦,然后就是我计划救你,至于后面的,你都知道。”

“所以你当时……才会那么莽撞地冲到阳台?”

我微微点头:“嗯。”下一秒几乎是下意识地握住他的肩膀,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你呢?你也做了类似的吧?”

秦知远愣了一下,像是不知道我能有这么大反应,只见他陷入了沉思,当中还隐有否认的趋势,这让我有些心灰意冷,捏着他肩膀的手也不自觉松了力道,然而就在我快要放下手的那一刻,竟又从余光里看到他点了两下头,听到他说:“……嗯,差不多……”

听到秦知远终于“承认”的那一刻,我心里压着的那块大石总算落了地,可不知道为什么,鼻子莫名其妙地开始泛酸。

“果然,我就知道是这样。”

一切都与我想的无异,当初秦知远遇到危险时,老天强行给我塞入梦境,就像程序一样植入我的脑子,让我产生救秦知远的冲动。现在我遇到危险了,他又以同样的方式来给秦知远下达任务。

怪不得能做邻居,连这种事都能遇到一起,还真是……缘分天注定。

我又突然想到什么,晃他的手问:“那这件事的结果呢?还有那个要害我的人又是谁?”

秦知远说:“你的工作不会有任何影响,还有你的名誉。”他停顿了两秒,像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继续说完下面的:“要害你的那个人……”

“是谁?”

尽管从他犹豫的神情里我看到了担忧,可我还是想知道那个人是谁,我的再三逼问让他退避不能,他很无奈,只能选择告知,于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张穆。”

“张穆?”那一刻,我犹如晴天霹雳,跟座石雕似的愣在原地,在心底重复一遍又一遍张穆的名字。

为什么会是他……我们不是朋友?

脑子里突然蹦出来失去意识前的那句话“给你点了代驾,你就在车里好好休息”。

一股恐怖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为什么是他?”我下意识地将脑子里的问题问了出来,感觉到自己手都在发抖。

“他这个人,远比你想象的复杂。”秦知远有些自责地说:“我早该提醒你要离他远点的。”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那他为什么要害我?我跟他既没有过节又没有仇恨,平时在公司的相处也很和谐……”

“因为,嫉妒是最简单的理由。”他说。

我愣在原地,反复琢磨起“嫉妒”这个字眼。

是啊,毕竟嫉妒一个人又不需要任何成本。

秦知远问我:“你还记得周韵之吗,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周韵之在已经有张穆这个男朋友的前提下,还要听从家里的安排和你相亲?”

“想过,但……没想通。”

他看着他正前方的衣柜低处,淡淡道:“他们两个,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亲兄妹?”我震惊地望着他,就差从床上弹起来了,那几秒里,我一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或者耳朵出了问题,可他的声音却是如此的清晰,甚至一下一下地回荡在我耳边。

两人这层复杂的关系让我大脑直接宕机,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等一下,我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了。”两指抵着额头,我迟钝地理清他的话:“你是说,张穆和周韵之是亲兄妹,那他们现在这关系……近亲恋呢?”

“嗯。”他点了点头:“二十多年前,张穆的父亲和另外一个女人出轨生下了周韵之,在张穆十多岁的时候,周韵之的母亲因病去世,张父便将她接回了家,只是张穆的母亲碍于情面,最终选择了原谅,就这样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但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两个人竟然互生爱慕背着父母偷偷在一起了,就这样持续了五年。”

他此时此刻的每一句,乃至每一个字都像滔天巨浪一样,在不断冲刷我的思想,让我接不上话。

“然而就在第五年,这件事情还是被他们父亲发现了,一家人闹得很不愉快。各自训斥一通后,家里人便强行将两人分开,刚开始确实有些作用,两人都断了来往,可终究都是一家人,哪有一辈子不见面的,所以仅仅半年两人便又重修旧好了,还向家里放了狠话,说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他扭头看向我,问得认真:“你说两个有血缘关系的人说要永远在一起,会有多困难?”

“正常家庭来讲都不会同意,而且另类的眼光也不少,几乎……不可能吧。”

“嗯,所以张父便强迫让两人相亲,早日结婚,好彻底隔绝这段畸形的感情。但两人的态度始终都很强硬,说什么都不愿意。最终,张穆的母亲因为无法接受自己儿子做出这种违伦理的事,气得旧病复发,送到了医院吊水续命,可没想到的是,她在医院醒来后便开始拒医拒药,并以此威胁两人断绝关系,周韵之拗不过,便被迫接受了相亲。”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但,张穆没想到那个相亲对象会是你。”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埋下了嫉妒的种子。”

他认真地替我分析张穆步入歧途的原因,梳理我已经麻木的记忆:“还有在三月份的时候,你们公司策划新项目,需要拿出好方案,他们组的方案被上部驳回,最后只采纳了你们组的,这也是一个原因;再加上六月初你晋升,他接受不了同期进入公司,你的职位却比他高……种种小事,积少成多,逐渐生恨,便起了造谣的想法。”

我失神地望着床尾,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到床上,微风不断牵动里面的那层窗纱,从床上可以看到它飘动的影子,给房间平添了几抹静谧。

房间里面寂然无声,大脑却是那样喧闹,仿佛身处菜市场,我站在人群中间不知所措。

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面对这种事时应该做的正常表情。所以我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呢。

生气、震惊、平静?好像都不太妥当。虽然已经知晓了那个人是谁,但并没有过度的惊讶和愤怒,只是感到空荡荡的,需要干点什么来填补那里。

“不过你不用太担心张穆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那里暂时还拿不出什么能够诬蔑你的证据。”秦知远说。

他在这两天里好像一直都是如此冷静的模样,我分辨不出是他本就如此,还是说当老师的都这样,不过倒也意外符合他的职业,很有魅力。

明明年龄要比我小上好几岁,看上去却比我老成持重许多,真羡慕他拥有我这一生都追求不来的东西,我常常也想这么冷静地处理手里棘手的事,可最终还是会毫无遗漏地暴露自己急躁的性格。

或许阴沉的云本就不适合长时间停留在同一个地方,薄弱的空气因不能承托水汽积聚的重量而任其落下,这不光预示着它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带来降雨,更意味着城市会长久受到灰暗的笼罩。很令人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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