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男子挑挑眉,似笑非笑,“昨晚你是喝得微醺了,却坚持说自己能记得回去的路,不用我担心,便摇摇晃晃地走了。我让你走园门出去,你全当没听到,还非要爬墙。幸好,没摔着。”
“哈,当然当然啦,我酒量很好的。”何依落趁机自吹自擂一番,“以前跟小弟们出去喝酒,我可是千杯不醉哦。”
“哦?”
当他不信,她使劲地点头,立刻又想到了什么,便从腰间束带里摸出了一方小纸条递给他面前,“扬,你看,我的小弟们今天给我传信进来了。他们已经到了京城,随时等着接应咱们。”
他垂目低看了一眼,抬眼看定她洋洋得意的脸,“你的小弟们,还真够义气。”
“当然了,你不知道啊,我在我们那一带可是出了名的‘女侠’,很多人想要跟我混的。”
“你……在你们那一带……”
“同州啊。前朝的何将军就是我爹爹。我爹爹他为朝廷征战沙场一辈子,建立了卓然的功勋,我们整个同州都是以他为楷模的。”
“哦……何将军……”
“对了,还有当朝的戚子俊、戚将军,你听说过吗?他可是我天启王朝最年轻的将军了。”
“戚子俊……”
“戚子俊是我师兄。”何依落挺挺腰板,说得得意极了,“师兄是我爹爹最得意的徒弟了,他十三岁就跟随我爹爹上阵杀敌,十五岁就带兵出征,很了不起哦。”
“是啊……好像听说过。”
何依落这下子更高兴了,双肘支在软榻的扶手上,撑着自己的脸庞,露出了一点点小女人的羞涩看着他,“等我从皇宫逃出去以后呢,就要去找他去,给他做老婆。”
对面男人的笑容顿了微微一下子,学着她的样子也支起脸颊看着她,“你若这么逃出去,戚子俊敢娶你吗?”
“那还怎么样?难道真像别的妃子一样,等着皇上的许配啊?今天那个婷妃可说了,兰妃和如妃已经在宫里待了半年多了还没动静呢。要是让我也等个一年半载的,我可等不了。而且,万一皇上不顾我的意愿,把我许配给了别人可怎么办?所以,一定要趁皇上还没来得及注意我的时候,赶紧逃出去。”
何依落越说越兴奋,竟不自觉地又拿起酒壶斟起酒来,还不忘给对面满上一杯,“扬,你都没看到那个婷妃娘娘恨不得把我吃了的样子,要让我在这里待上一年半载的,还不被她活活气死。”且不论是谁把谁气得更严重。
“她怎么气你了?”
“她说什么让我别对皇上心存妄想,说我只不过是国父大人对自己儿子当年抢了皇上的女人所产生的愧疚,才拿我来填补的。哼,他愧疚他的,****何事,要拿我来开刀。”说到气愤处,何依落仰头灌下一杯酒才继续,“现在落得婷妃跑来找我吃醋,真是冤枉,她怎么不来吃你的醋呢?”
何依落突然看向对面,让男子愣了一下,立刻又讪讪地笑起来:“这儿皇上不许别人入内。”
“哦……皇上对你可真是不一般诶。”
何依落这一天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醉醺醺地回的锦园宫,只知道自己第二天一觉睡醒时,阳光直直照射在自己脸上,雕花的窗棂上停着那只灰白的鸽子,悠闲地来回踱着步。
小锦小园也知道了她的作息习惯,没什么事便任由着她睡,便只是在外庭等着伺候着。何依落一骨碌爬起来,过去抓住鸽子,再解开了它脚腕上的字条。
“小白和黄毛打架被抓,要钱赎人,老大救命。”
谁?谁这么大胆子敢打我的人?何依落一拍桌子差点就要往外冲,却被小锦和小园听到了声响急急进来绕过屏风撞个正着。哎呀,忘了,现在是在宫里,不是在同州了。
何依落忙住了脚。
“落妃娘娘,奴婢该死,没听到娘娘醒了。”两个人还以为何依落因为她们在生气。
她忙摆摆手,“没事没事,别死啊死啊的。小锦小园我问你们,如果我想要往宫外捎东西,有什么办法吗?”
两人疑惑地互相看了看,小锦说得小心翼翼:“娘娘,宫里和宫外,是不许私自传东西的,这是规矩。”
“规矩是规矩,可没有什么不让人知道的办法吗?”
小锦摇头。小园却有些欲言又止。
“小园知道什么,快说说。”
“我、我也只是听说,后宫负责采办的小太监们,会有机会出宫买些个物品,以前有其它宫的宫女会让他们回来时捎些好吃好玩的,还有胭脂水粉什么的。可那都是明德宫那边的人才敢那么做,小太监们不敢得罪太妃娘娘那边的人,回来还能得些宫女们的好处,才敢偷偷地捎。”
“哈,那不就结了。那小太监你们认识吗?一起去找他,然后你们两个出面,就说想要捎东西给宫外的老乡。”
“落妃娘娘,这恐怕不好办的,别宫的那些太监们肯定不会认……”
“不试怎么知道,少不了他好处。”说着话,何依落回身就去翻箱倒柜,找到了那两只入宫第一夜皇上差喜公公赏赐来的红木箱。
她随意打开了一只,那里果然装着满满一箱珍珠、宝石、金银首饰,她看也不看抓了一把就用一展方巾包起来塞进了袖袋里。
这时候,小园也有点急了,“娘娘,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的东西,动不得。”
“既然赏赐给我了,就是我的,随我怎么用。走吧走吧,没事的。你们拿这些去找他,不信他不认。走,我跟你们一起去瞧瞧。”
“娘娘您还是别去了,这万一被上面的人知道了,可是大事情。”
“出事情我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