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队伍中出现一匹火红夺目的高头大马,上面坐着一位黑衣长发女子,也戴着面具,怀中抱着一个襁褓。
“怎么是他?”鲁天赐望着那骑马的女子,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
山风呼啸而过,旌旗猎猎,彩石呜呜,傲娇的烈日晒得沙本善后背微微发烫。此时最后一名傀魈已经进入泣石谷,浩浩荡荡的大军蹦蹦跳跳地前进着,“否否”之声不绝于耳,这诡谲的画面令沙本善后背转而发麻。刚才那成千上万的啮骨翼蝎又从远处折返回来,吱吱叫着振翅破空,密密匝匝像一团巨大的黑芝麻糊,沙本善的后背又不禁开始发凉。
时机已到,鲁天赐一边举手发出攻击指令,一边提醒:“捂住耳朵。”
“等下!”凌金试图制止,“有小孩!”
但鲁天赐的手已落下,沙本善匆忙拥凌金入怀,帮她掩住耳朵,迎接石破天惊的一刻。熨过皮肤的热浪和灌入耳中的噪音提醒众人时间并没有停止,但傀魈大军兀自前行,尘土依旧飞扬,什么变化也没有发生。
沙本善和凌金面面相觑,小灰唧也一脸困惑地东张西望。鲁天赐却似乎对这结果并不感到意外,默然注视着山谷下方,又一次抬起胳膊。
就在这时,一串啼哭声撕破长空。
这是沙本善一生听过最奇怪的声音,声域宽广飘渺,音调跌宕起伏,似凤鸣幽林,似龙吟沧海,似天地初开,似乾坤湮灭,不知从何而起,竟至八方震动,风云骤然变色,草木无不披靡,傀魈大军的“否否”之声也戛然而止。虽然心中都感觉到马上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每个人似乎都忘记了肢体活动的本能,屏息凝神,以待灾难的降临。
只一瞬,对面山头便爆发出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是鲁天赐的部下!但见六个火球熊熊燃烧,那火完全不是正常的形态,更像是一条条蟒蛇,绕着那些人的身躯急速盘旋上升。很快,他们便不再呼喊,化成一尊尊黑色的“炭雕”,飘散在风中。
凌金看到这一幕,顿时尖叫起来。小灰唧更是吓得肝胆俱裂,一蹦而起,毛发炸开。那些蟒蛇状的妖火似乎感知到了伏击者们的存在,长颈一挺,直冲云霄,窜入遮天蔽日的啮骨翼蝎大军之中,裹起受惊的怪物们,狰狞着向众人藏身之处疾扑过来。
这一刻,烟焰涨天,云崩地裂,无数只被点燃的啮骨翼蝎如同流星雨般纷纷坠落,曳着浓烟,哀鸣不止。还有更多的啮骨翼蝎沦为妖火的傀儡,变成了身不由己的“火翼蝎”,似万箭齐发般倾泻而下。
“跑!”鲁天赐刚迸出一个字,冲在最前面的几只火翼蝎就嗖嗖嗖向他射了过去。
鲁天赐敏捷地几个跳闪,跃入一道山沟。
沙本善拽起凌金撒腿就跑,身后数道火柱刺入大地,燃爆灌木,灼起阵阵热浪,炙烤着他们的后背。沙本善禁不住回头瞧了一眼,只见十余只火翼蝎呼啸着迎面刺来,这些家伙看上去和帝王蝎差不多,但躯干几乎是帝王蝎的三倍,加上翅膀简直比锅盖还大。
沙本善一侧身躲过两只,紧接着连发数招脱杀技,又击落数只,仍有一只撞在凌金的小腿上,所幸火苗不大,被他们手忙脚乱地扑灭。
沙本善刚抬起头,眼前亮光一闪,旋即一黑,啪!啪!两只火翼蝎正中面门,打得他眼冒金星,两耳轰鸣。感觉像是被一柄钢叉刺中,头痛欲裂,满脸火辣,额头裂开了几道口子。
沙本善伸手一抹,黏糊糊的,腥气扑鼻,不知是翼蝎的内脏还是我的血。
趁他一分心的工夫,又有数只火翼蝎从侧面和身后袭来。等沙本善发现时,一双双通红的巨螯已近在眼前,被烧空的躯壳喷着火苗,宛如炮烙之柱,摄走了他的魂魄,令他完全不知该如何抵抗。
危急关头,斜刺里射出一道灰影,将这些火翼蝎尽数击落,裹着火苗的蝎子壳碎了一地。
是小灰唧!它威风凛凛地挡在我身前,满嘴都是火翼蝎的焦羽和鲜血,身上已被烧秃好几块。
沙本善心里一阵感动,还不及言说,更多的火翼蝎又蜂拥而至。现在什么神功都无济于事,动作再快也应付不了这铺天盖地的火蝎大军,何况杀光它们也阻挡不了映红了半边天的妖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