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爱，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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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河市基础教育中心是一组小型建筑群，坐落在玫河市的玫河边。最高只有四十米的建筑多用金属架和透明材料，从上空看就像河边放置了五六个圆乎乎的透明果冻，很有几分趣致。
早上9时25分，光能飞机经过了半小时的飞行后，降落在基础教育中心的大门口。季辛辰站在大门口，朝温小月老师发送了一个通讯申请。季辛辰情况特殊，联邦的基础教育署为他指定了这位五十岁的女性引导老师，她将会综合季辛辰的情况为他制定学习计划，直至他得到完整的基础教育合格证明。
光屏里很快出现了温小月的面容。她的肤色黝黑，似是有当年的非裔人血统。
“辛辰你到了？稍微等一等，我到门口来接你。”
“好的。”季辛辰点点头。
五分钟后，温小月接到了季辛辰，先是带着他把几栋建筑都转了转，简单介绍了一遍。
“我认为，以你的学力，有好些课程都只需要浏览一遍就可以了。”一路交谈，最后两人在一处走廊的长椅上坐下，大片大片的透明墙面让人可以观看到浅红的天空，视野非常好。温小月已经对季辛辰的知识状况有了大致的把握，她发现这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学生，“包括语言、逻辑、运动这些科目都是。我想，虽然你没有曾经学习过的记忆，但是你的思维能力在早期应该受过很好的训练，毫无疑问。我甚至应该说，你是相当优秀的。”温小月很赞许地朝季辛辰点头。
季辛辰浅浅一笑，暗暗自嘲。上一辈子活了24岁，那二十年里学过的东西到现在还会被称赞一两句，总算不是白活了。
拥有些异于常人能力的人是很容易骄傲自满的。
作为普通人的一员，温小月对异能者这个群体的观感并不甚好。不过刚刚收到的这位学生可能是个例外，温小月看着这个异常俊美的年轻人心想。
“课程75的内容可以直接在光网上学习，其余的内容都是强制性的群体课，你需要按照课程排期到这个中心来，和其他学生一起上课。”温小月注视季辛辰的眼睛露出一抹有趣的微笑，“辛辰，你将至少有150个小时的课程需要和一群7岁至14岁的孩子一起学习，这会不会让你觉得难以接受？”
好吧，要跟一群小孩一起上课……
现实总是这么胡闹！
“我想这方面没有问题，”季辛辰有些无奈，“达者为先，我来学习我所不知道的知识而已。那么，我今天就可以开始修习课程了吗？我现在可以知道课程排期了吗？”
“噢，不要着急，我的朋友，”温小月微笑，打着细卷儿的齐耳黑发像弹簧串一样晃了晃，“学习是一个漫长的终身的过程，你在这里学到的内容不过是一辈子里面的一小部分，我想它也该是最轻松愉快的一部分了，我很希望你可以抱着自由的、轻松的态度去享受这个过程，就如你以后享受你的人生一般。辛辰，基础教育最大的目的并不在于让学生了解多少高深的知识，而是希望让每一个学生发展出自己对人生观察、思考、判断的能力——恰恰好，这一点，我想你已经做得很好。”
“谢谢你的称赞，”季辛辰耸耸肩，“我毕竟已经成年，所以思维上会更成熟一些。”
长得俊俏的人只要一个动作就能动人心弦——季辛辰就是明证。
虽然已经有了稳定的伴侣和孩子，温小月仍然觉得十分有心动的感觉，这个大男孩的脸容好看得不可思议，他黑色的眸子就好象会发光。赞叹地摇摇头，温小月笑眯眯道，“辛辰，我恐怕你的伴侣会因为想追求你的人太多而伤透脑筋！”
女性都是这样的么，话题忽然就变了？
季辛辰有点疑惑，不过温小月的话立刻让他想起了阿一，于是心情更加愉悦了几分。顿了一顿，他很是好奇地问，“小月，我看起来就是有伴侣的人吗？”
温小月看着季辛辰笑，“世界上有几样事物是遮掩不了的，辛辰。你刚才想起了你的伴侣吧？你快乐得像在发光！我想，你一定很爱她！”
默默地，季辛辰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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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小月陪着季辛辰聊了小半天，交给他所有课程的资料之后就把他放养了。季辛辰对照着教育中心的建筑结构指引到处溜达，看过了中心里的小型历史博物馆、艺术作品展览馆等地方，一直溜达到下午三四时，才在中心的一座小湖边停下来。
小湖被几栋建筑围绕着，一米来深的水很清澈，湖底铺着大大小小的石块。沿边栽种着一些细长的草，开着米粒大的绿色小花。大约是因为水分充足，都长得很好。季辛辰现在已经知道植物对这个星球来说是多么难得的东西，会开花的植物，即使只有这么小，应该也是很珍贵的吧。
季辛辰甚至觉得莉芙星上的人有些可怜，想一两千年前，在地球上花鸟鱼虫要多少有多少，人类什么时候可怜巴巴到连几根不起眼的小草也这般在乎？非得要把拥有的好东西都折腾没了，人才能意识到自己失去的是何其宝贵的财富，还有比一整个地球更大的代价么？
如果不是知道地球已经恢复得那么好，他必定会对莉芙人产生非常大的憎厌，虽然他也知道，如今生活在莉芙星上的人们，已经不是当初使地球的环境恶化得无法居住的那些人。而在他看到的莉芙星法律里，有关环境保护的法律十分完善，覆盖面很广，条例也非常细致。
像核能武器，无论当量大小，已经被严格禁止研发和制造，法律里对违犯者惩罚极重。
丢了地球之后，整个人类社会都变得谨小慎微许多，如果人类对待地球的态度能一直保持着现在的状态，重新回归到地球也未尝不好。对这件事，他现在是无法有任何作为的，季辛辰暗叹，只能想想的感觉真不好。
坐在小湖边的长椅上，季辛辰拿出背包里的馅饼填肚子，慢慢翻看温小月交给他的资料。每一门课程都分了a至e五个等级，使用的表述语言几乎都是汉语，英语和西班牙语有小范围出现。而语言课程里面，有并行的汉语、英语、西班牙语、法语教程。
汉语的使用率高得不可思议！
语言代表着文化，它的推广必定同时意味着它的民族势力的扩张，上一个例子就是英语——从十五世纪大航海时代开始，英语便随着它的使用者被推广到了地球每个角落。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不也是举国学英语么。
于是，季辛辰慢慢恍然，虽然没有人再提千年前的那些国家，但是中国的语言能被如此广泛地使用，必定有个时候中国的实力很高，足以影响到所有国家吧。
要不然就是，在人类逃离地球前后，大量的人类死亡，最后存活下来的人类里面，使用汉语的人最多。
中国不就是人最多么！如果是这种理由……
比人多！季辛辰笑得靠在椅背上揉小腹——如果是这样，中国人拼命生孩子，还算是歪打正着么！
应该看看历史课程里怎么说的，季辛辰怀着期待的心情开始查阅历史课程的内容。
‘太阳历2201年，地球全线达成休战协议。’
‘太阳历2203年，三十个幸存国家组成联合议会。’
‘太阳历2210年，核辐射后遗症大量出现，全球人口锐减至203亿。’
……
资料还有很长，季辛辰却鼻尖发酸，再也看不下去。
他慢慢地、躺到长椅上，用手臂遮住了眼。
☆、chapter41辐射让人变成小怪兽
莉芙星的大气层不如地球曾经的稳定，所以对来自大气外的宇宙辐射的削弱能力比较差,而太高的辐射强度容易诱发人体的基因变异。也因此,基因恶性变异导致的身体组织癌变在莉芙人当中很常见。
根据联邦医疗机构的统计,90的莉芙人在4050岁之间会遭遇第一次身体组织癌变,通常它只是小范围地在某个器官出现,只要做一个小手术就可以清除。但是随着年龄增长,人体中病变的组织会越来越多,以至于小范围切除手术已经无法解决问题。
幸好,两百年前开始，莉芙星上的人体器官克隆技术已经相对成熟。医生可以通过提取病人身上的健康细胞,在两三周内克隆出新的器官为病人更换，新器官与人体同出一源，会被身体很好地接纳。
但是人并不是铁打的金刚,同一个器官接受两次更换几乎已是极致。第二次更换后，这个器官与身体的联系将缓慢衰退弱化，这意味着病人术后会恢复得很慢，身体彻底走上下坡路。
莉芙联邦对一个公民是否进入老年期，有一条判定标准就是，他有三个以上器官接受了二次更换。
在生理课程里有很大的篇幅介绍了这些内容，大约因为这类病症是对莉芙人最大的健康威胁了。
季辛辰在回家的路上把这些内容看了一遍，然后想起了郁家奶奶。郁爷爷跟他提过，郁奶奶已经接受了全线的第二次器官更换，她年轻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生活在完全暴露的辐射环境中，所以身体组织异变得比一般人更早，在60岁就已经需要更换整个肺器官，比平均年龄早了15年。
在那之后至今，郁家奶奶就处于两三年接受一次器官更换手术的状态，每次手术从准备到恢复的时间要至少三个月，还因为她身体的衰弱而越来越漫长。器官变异并不仅仅意味着手术，它还意味着那之前的许多病痛，许多虚弱的时光——
莉芙人，包括郁家奶奶，好像只是把这些时刻看成了愉快旅途中的停顿，已经司空见惯，非常淡然。以这样的心态生活很好，容易幸福——在这片红色天空下，在相对贫瘠许多的环境里，人类仍在努力生活，这个认知让季辛辰觉得很愉快。
郁家奶奶最近的一次手术就在过年前，这一次只耗了一个月时间，是因为阿一将出任务换来的贡献点全换了最好的人体组织弥合剂，这种近十年才研发出的药剂很珍贵，可以让人体内部的创伤快速好起来。
贡献点，属于莉芙人建立的小范围货币体系，被分离在‘莉芙币’外，只被授予对整个联邦有贡献的公民，它有独立的评价和给付系统。使用贡献点可以买到莉芙币换不来的大部分东西，比如最新的科研产品。可见往日的阿一是非常孝顺的孙儿，对待祖父母非常好。
季辛辰忽然想起来，两老一次也没有提过阿一的父母亲，这个家庭似乎没有他们存在的迹象，这是为什么？
脑子里冒出了无数想象，季辛辰吁了口气，以后有机会再问一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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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安医生。”晚饭后的时间，季辛辰抽空翻了萨安医生前几天给他的病例资料，略略有些想法，便向萨安医生发送了一个通讯申请。
“辛辰！”萨安医生的脸色看起来很愉快，一接通就问，“对那几个病例，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是的，但是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季辛辰边整理思路边问，“今天我看到了一些关于宇宙辐射的资料，萨安医生，我想知道，异能者是因为什么而出现的呢？这个群体的数量是不是一直在增加？”
“这真是个好问题，你提及的是科研界一直在争论的领域！”萨安医生咧嘴笑了，“你是不是怀疑，莉芙星的坏境导致了异能的出现？”
“是的，你看，在人类来到莉芙星之前，这个种群里可以说并没有异能者的存在！”季辛辰认真看着萨安医生等待他的解答。
“莉芙星的环境在造就越来越多的异能者，这是目前比较被认可的说法，但是具体是来源于星球本身的影响，还是宇宙射线，还是别的什么，现在并没有出现一套可以说服所有人的理论体系。”萨安医生敛起笑容拿出了认真讨论的态度，“人类来到莉芙四百年后，才出现了第一个被记载的异能者。那之后每隔几十年，异能者的数量都会翻倍，到现在莉芙三十亿人里面异能者的数量已经达到了1！你知道，这个比例已经很惊人！”
“嗯，我知道宇宙辐射会让人类的基因产生变异，而异能者对这些辐射抵抗能力比较高，他们身体比一般人好，很少出现癌变症状。那是否，他们是取得了极少数优秀基因变异的个体，是一些优良的变异让他们的素质这么好，还出现了异能？”
“你的假设被提出来检验过无数次了，辛辰，”萨安医生摇摇头，“虽然这看起来很诱人，但是偏偏在对异能者和普通人的基因检测里面，并没有发现多少不同的地方，异能者身体里涌动的力量很特殊，甚至我们找不到这些能量存在于人体的哪个部位。异能，仍然很神秘！”
季辛辰咬唇思考，慢慢道，“辐射是几乎所有人都遭遇的环境。我就是在想会不会，在承受辐射里得到了最优秀的变异的人，成了异能者；得到了普通良好变异的人，像那几名达氏菌患者，他们恰好对达氏菌的抵抗力变得比较高；而变异为恶性的大部分人，身体就容易恶性癌化。你给我的病例里面，提到那几名患者生存在没有辐射滤罩的区域，他们承受更高的辐射水平，这样他们得到的基因变异应该更多吧。这是我在那些病例里发现的唯一一个共同点。”
萨安医生皱眉想了一阵，然后道，“我需要回去翻找对这些病患的基因检测记录，但是很可能他们的变异在完全不同的基因位点。这些检测记录刚出来的时候，如果有很多重合相似的地方，我应该不至于忽视掉。”
“说不定他们对达氏菌的抵抗力，产生的方式跟异能产生的方式差不多呢。”季辛辰随口猜了一句，看到阿一刚好洗了澡从浴室走出来，便朝萨安医生笑道，“我想到的东西就这么一点点了，下面的工作还得继续拜托你。那么就说到这里？”
“噢噢，好的再见。”已经陷入了思考，萨安医生心不在焉地切断了通讯。
通讯的时候季辛辰一直站在窗边。看到阿一眼睛闪亮的看着他，季辛辰稍微调整了下姿势，手肘撑在窗沿支撑住上半身，两条长腿闲散地搭在一起，看着真是非常修长。
阿一眼睛更亮了，他完全接收到了季辛辰发出的信号——我现在想要有人陪我！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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