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2)

<p>花间星辰游作者:煌灼

第2节

第五天。

人的体温特别美好,让他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季辛辰心满意足地想着,野蛮地把手和腿都架在阿一身上。

上辈子最后的记忆都不太愉快,全是些冷冰冰的医疗仪器和药物,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找一个男朋友就挂掉了,悲剧。——对的是男朋友,季辛辰对自己的性向很清楚,但严格的家教和他自己的原则都不允许他乱来,以至于做了一辈子光棍儿。

季辛辰小心地回想了一下那些记忆,在影响到愉快的心情前果断打住了,转而思考自己现在的情况。他现在的心态很像刚脱缰的马儿,没人管束了,爱怎么跑就怎么跑,要是爹妈看到,一定会操起多年不用放在门背后的藤条抽他,骂他不知天高地厚吧。

可是贸贸然地,他都死过一回了,竟又得了一条命,得到非常健康的身体,得到非常有用的力量,换了谁能面不改色地接受下来?他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二比青年,还是连恋爱的阅历都没有的童子鸡,没有自我膨胀到认为老子天下第一已经很不错了么。

至于,他现在很喜欢面前这个男人,他想恋爱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在战斗里可以互为犄角、放心交托后背的同伴,季辛辰从来就只得到过这一个而已;如果阿一不是这样一个单纯的人,如果阿一不是这样毫无攻击性,而是一个有完整思想的个体,那无论他表现得如何可靠,季辛辰也不可能给予完整的信任。

幸好是阿一在这里。

日后,要是阿一不再像现在这样,阿一如果重新有了成熟的思想,不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的话,那他也可以做到转身就走,他也可以很潇洒的过自己的日子,反正男性没有那么多东西要在乎。想到这里,季辛辰觉得心上闷了一闷,遂不再往后想。

一轮轻松愉快(bufuzeren)的思考下来,季辛辰心安理得地把下巴搁在阿一颈窝,在清晨微冷的空气里开始调戏(youhuo)他。

阿一觉得自己快要爆开了。面前这个人在一边笑一边啃他,从下巴啃到喉结,从锁骨到胸口,慢吞吞的,他修长又有力的手却撑在两边,一点也不来摸他。忍不住挪了挪腿把下半身蹭过去,这个人却立刻露出恼怒的神色,“阿一不许动!”阿一开始觉得下一刻他就会扑上去,想狠狠把这个人按在下面死命蹭他……

观察着阿一的神色,知道再不满足他,说不定这个男人会疯掉,或者是要扑上来咬他了,季辛辰眯眼笑,“好嘛,你乖一点,每天都会有奖励哦。”他趴到男人身上,腿错开,一只卡在男人中间,小腹把两人的热源压住一下下蹭磨。

这么做要有非常好的腰腹力量和平衡力,季辛辰一边品味不断涌上的酥麻迷醉快乐,一边还在愤愤地想,为什么出力气的都是他,这货只需要躺着,连话都不用说就能这么享受,太不公平了么,下回必要让这货自己来!

操劳了好一会儿才让两人都泄了一回,季辛辰抹抹额上的汗立刻爬起来去洗漱,他已经默默地意识到阿一这货力气和耐力都好,要是阿一食髓知味非要再来一回的话,他也不知道是拒绝还是看着阿一的眼睛就接受了啊,搞不好会精尽人亡,这种死法比病死还惨好吗!

可是他好像已经对未来有了些又无奈又甜蜜的预期……

☆、chapter7

chapter7

午后竟开始下起雨来。

瓢泼一样的大雨,就像天上拧开了一万个水龙头般,洞口矮矮的杂草被打得都伏在了地上,五米之外就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无数水滴溅落扑打的声音、闷雷轰隆的声音连成片。

季辛辰带着阿一,两人呆呆的并排蹲在干爽的洞口往外看。

“呼,还好我聪明,选了这里住下,”季辛辰一身白衣,神情悠游,长发懒懒披散着,“要不然就得跟林子里那些动物一样,猫在树叶下面可怜巴巴的打着颤儿,嘿嘿,”

——季辛辰猛地想到了食物这个严重的问题,哀叹一声,郑重地把手按在阿一肩膀上,“哥们~我刚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我们没有储存任何的食物!”肩膀上温暖的手让阿一眯了眯眼,他期待地看季辛辰,想要他再靠近一点。

“如果雨不停,我们今晚就会饿肚子!如果它连下一个月不停,我们可能会饿死在这里吧……”想象了一下,季辛辰浑身起了一阵恶寒的鸡皮疙瘩,“说不定过个两百年有人来到这里,然后看到我俩的尸骨堆成一堆儿……”

给自己的想象恶心得笑了,季辛辰勾着唇角,惫赖地把半个身体靠在阿一身上,亲昵地眼对着眼仔细看这个男人。阿一的瞳仁几近纯黑,深沉宁定,从不闪缩,很容易让人以为这是个非常睿智可靠的人。季辛辰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是被这种眼神欺骗了,后来才发现这货天生就这眼神儿,心情很是复杂。

“呆着好无聊,有什么能玩的呢……”洞外风雨如晦,更令人觉得栖息地安宁温暖。季辛辰翻翻背包里,拿出来一小口袋的烟花。

他仅有的三种烟花,每种有一组各二十个。‘夜未央’,巴掌大的红色烟火盒子,点燃扔到地上会扑哧哧喷着火星转几圈;‘满天星’是种棱柱形的礼花,点着之后会往上喷一束灿烂的火光;还有‘净琉璃’,这个在游戏里是必须对好友使用的,用了自己的角色会变成高举两只焰火棒扭动的蠢样,在他手里的就是一支支尺长的焰火棒而已。

季辛辰含笑把口袋里的烟花倾在地上,搜罗了石洞里最后的一小堆柴火点起火堆,然后教阿一点着玩。

阿一的动作有几分简至天成的味道。他会一手拿着夜未央、一手稳稳从火堆里抽出一根半燃的干树枝,把烟火的引信靠近点燃,然后安静地注视着引信快要燃尽、再扔到地面去,看着它哧溜分成两个三角小红盒在地上转圈圈。

边上看的季辛辰好生无语,阿一的偏好跟一般人不太像啊,一般人不都看着引信哧哧烧着就紧张起来,想也不想立刻扔开的吗?

不过特别得真有趣。季辛辰想起前世邻居家有个有自闭症的小男孩,那孩子每天只做一件事,就是一颗颗把玻璃珠子顺着倾斜的轨道送进一个大玻璃瓶里。珠子滑落的时候他会极其认真地盯着看,直到听到珠子与玻璃瓶相撞的清脆声音。

那孩子通常脸上都不会有什么表情,除了玩珠子,他只有饿了才会去找父母,吃饱了就继续玩。

一个家庭养这样的孩子很不容易,他很安静,但是夜晚经常不肯睡觉,无论父母在旁边怎么说话怎么劝,他都像听不到听不懂一样。半夜里家里有个人不间断地滚珠子并不是舒服的体验,但季辛辰并没有见过邻居夫妇抱怨,他们一直在努力给孩子快乐的生活。

这样的一家三口,能让季辛辰觉得‘活着’是一件非常非常温暖的事。——他们互相倚靠,互相包容,对未来充满希望,他们就像是一整个世界的意义。

眼神无奈地看着阿一用完全不变的动作和频率点掉了所有的夜未央,季辛辰靠在石壁上纵容地微笑,神色柔和。像那样和阿一互相倚靠着走下去,他也确信自己做得到的。

他脾气好,经常在空闲的时候帮邻居夫妇照看那个孩子,也算在那孩子面前混了个脸熟。自闭的小孩子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他们只是对整个外界有一套自己的认知和行为方式,他们总是很投入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们有无比的耐心。

后来季辛辰尝试带着那孩子画画,他表现出了极高的绘画和记忆天赋,能像复印一样画出见过的景色,季辛辰可以确信,让他一直画下去,他会成为非常出色的画家。还有什么能比这样更好?

人都不是完美的,没有谁比谁更优胜多少,反正,到头来哪一个能逃脱一捧黄土呢?

一个完善的人类社会最美好的意义,就是它让所有人的资源流通起来,让许多不擅长得到生存资源的人以擅长的劳动去换食物,叫那孩子那样的个体也得到机会生存下来——活下来,就有无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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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耗了所有夜未央,阿一马不停蹄地开始烧净琉璃焰火棒。这东西一支能烧上三十来秒,随着燃烧哧哧哧的狂喷五颜六色的光点。

季辛辰眼角一抽,扑上去抢走阿一手里的焰火棒自己玩,“妈蛋你干嘛玩得跟火烧屁股一样,我又没有叫你做功课!”他非常得瑟地叉腿站着,一手插腰,一手捏着焰火棒像抽筋一样挥出一大堆火星,睥睨蹲在火堆旁的阿一,“看到没有,这才叫玩焰火棒呢!”

阿一仰头看了一阵季辛辰,默默垂眸取过另一支焰火棒点燃,继续捏在手里看它哧哧作响,喷出绚烂的七色光点。星星点点的光映在他沉静的眼睛里,竟似比真正的星光更灿亮。

心弦轻轻一颤,季辛辰愣了一阵,根本做不到把视线从面前这个男人身上挪开。等他回过神来,就发觉自己脸上发热,不,应该是整个人都在发热,像发烧了一样晕乎乎的。

手忙脚乱地拿出支笔来给自己刷了个‘清心静气’,这个本是游戏里使全团队友半小时内增加血量的技能,现在变成了能令人增加对异常状态的抗性,套在身上就是一阵深度冰凉。

但清心静气只让季辛辰打了个哆嗦,他捂了捂热气蒸腾的额头,干脆整个人趴到冰凉的石壁上,把面颊贴在壁面降温。

待季辛辰感觉自己整个人正常了,恹恹转过身,就被前面离他只有半个肩宽距离的阿一惊了一惊。这男人身高腿长至少一米九高,季辛辰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意识到阿一长得高,站的简直是军姿。他的眼睛沉黑深邃,黑发削得几近平头,发际线清爽利落。再往下,从前额到鼻、唇、下巴的轮廓五分利落五分冷硬,有种说不清的俊朗气质。阿一身上穿的也是单层白色的上衣和短裤,但被他的气质一带,硬是显出几分规整制服的味道来。

“卧槽没法活了……”季辛辰愤愤嘟囔,他感觉刚下去的热气又一阵阵从不知名的角落冒出来,定定神,一手按在阿一胸膛上把他推开,另一手摸出支笔连甩了五次清心静气。心不在焉的季辛辰甚至没有注意到他拿的是背包里品质最低的一支笔,名叫‘炼蛇花’,是游戏里很早期出的武器,它的治疗成效只有568,拿在手里跟没拿也差别不大了。

两人距离很近,阿一也分享到了这个技能的效果。感觉着身上一阵一阵清爽凉意从头到脚,他有些好奇地注意到了季辛辰手里的笔。季辛辰把手里的笔递给阿一,“喜欢就给你玩。”往石洞外看看,觉得大雨可能会下到傍晚时分,他立刻把存在感太强的阿一推开,爬到床上去睡午觉,“阿一你自己玩吧,离我远点儿。”

阿一根本没理会季辛辰说了什么,反正他大部分都理解不了,他只是立刻跟了过来。季辛辰皱眉,恶狠狠地伸手抵着阿一的胸膛,“你不许来,今天我要自己睡午觉!”

人被按住前胸的话是很难再往前移动的,阿一试了几次,但季辛辰的力气很大,态度很坚决,他也不敢用更大的力气,只得着急地望住季辛辰。

季辛辰发觉自己到了个极其蠢比又两难的境况,他不能缩手,缩手阿一立刻就会靠过来,但不缩手,他难道能这么坐一下午么?

他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别扭,明明从一开始,跟阿一的相处就非常自然舒服,他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为什么今天好像什么都不对劲了!?手掌按住的位置温热、肌肉群分明,是隐隐约约的力量感,还有的是,一下一下强劲稳定的心跳,季辛辰这才意识到他按住的,是这个男人心脏的位置。

他的心又颤了一颤,把手抽回笼成拳,转过身去朝着墙壁躺下。

阿一立刻心满意足地躺到季辛辰身边,身体靠着他,手里小心地掬住一束黑发。

感觉到身后贴近的体温,季辛辰在心里流着泪愤怨——阿一你的存在感能不能弱一点点,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chapter8

第六天。

地主家也是要有一仓库的余粮才能算高人一等的。

为了成为真·地主公(其实就是前一日大暴雨饿着了),季辛辰一大早就驱赶着(大误)家中的宠物阿一去林子里捕捉各种肉质鲜美的鸟类和哺乳类食物,打算稍微弄些食物储藏起来。

阿一的背影很幽怨,走几步一回头,季辛辰撇撇嘴懒得理会,不就是早上起来没有摸他么?多大事儿!

男人,就要扛得起放得下,别人不给摸自己还能站起来撸好么?

早上季辛辰还是趴在阿一怀里醒来的。他都想不明白,晚上一人躺一边睡得好好的,为什么早上醒来他整个都贴到阿一身上去了。重点是,为毛睡相不好贴到别人身上的是他?季辛辰都不敢往下想。

正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黄雀尤遭穿杨箭——季辛辰又怎么想得到,他身边这个男人每天都能安静耐心地等到他睡着,然后把他挪到怀里才去睡觉,在他毫无所觉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被白揩了多少油水便宜去。

一想到在床上的时候,阿一一脸讨好期待地看他,季辛辰就觉得一阵无端烦闷。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心平气和亲昵自然地,再跟阿一呆在同一张床上,更不要说轻松愉快地去摸这个男人、甚至给他打手枪。

想想前几日他居然能那样游刃有余地跟阿一一起撸x,一回忆那些情色的、腻得出油的画面,他就蒸腾起一阵心慌——卧槽,那个一定不是他!或者,现在这个一定不是他!

说不定他身上被什么可怕的外星病毒感染了!

还是他的身体不适应这个地方的气候,现在要发作了!

啊啊啊,不高兴!

整个人都不高兴!

脸色阴郁,季辛辰扶住大树主干,一脚狠狠往手臂粗的横杈踏下。喀拉一声,整个横杈被他一脚踏断,大量枝叶声势浩大地坠下地面,惊飞了一大片鸟儿。

虽然满心烦躁,季辛辰还是被自己突然爆发的牛力吓了一跳。

茫然地把腿抽回,他揉揉额角,跳下地面拖着横杈往回走——本来跑到林子里就是打算砍点树杈晒干作燃料的,也算歪打正着了。

“喜怒形之于色,下也。还是修炼不够。”季辛辰深深呼吸,默默告诫自己。他挺直腰背,昂首眺望明朗的天色,终于慢慢把情绪平静了下来。

**

快近正午时,季辛辰走出石洞,微微皱眉。

已经快到进餐时间,但是阿一还没有回来。附近已经没有特别难缠的动物,照阿一拥有的力量,至多一个小时就能收获丰富的猎物才对。

要不去找找吧?

季辛辰往树林里走了几步,就看到了穿一身黑衣的高大男人从浓绿枝叶间钻了出来,他立刻收住脚步。

石洞外到最繁盛的丛林地带之间是宽几十米的低矮灌木区域,从石洞的位置下去,地势在慢慢降低。那个男人肩上扛了一头很肥的短蹄野兽,一只手提着一大串野鸟,他的步伐极其稳定,钻出密不透风的林叶带之后笔直地朝石洞的方向走来。

几十米的距离对季辛辰的视力完全没有影响,他能够清楚看到,阿一看到他之后眼眸里满是愉悦的情绪,毫不迟疑地加快了步速。

这个男人必定有十分优秀甚至是辉煌的过去,即使如今的他心如白纸,行为举止中也处处是季辛辰所不知道的过去的烙印。矗立如松的站姿,走动中干脆、利落、坚定的步伐,坐下时挺直的腰背,从不卑微低下的头颅,——还有与季辛辰相处时的态度,处处都在告诉季辛辰,那是已经深入骨髓的教养。

季辛辰抿唇把视线转开,直到阿一把一只至少百斤重的肥胖小野猪和用野藤串起的五六头黄羽大鸟放在他面前。

阿一的眼睛很亮,满是愉悦和讨好。要是在前几天,季辛辰一定是微笑着毫不犹豫地上去蹭啃啃蹭,做点两个人都觉得很舒服的事,但现在他怎么也没办法把这个当成普通日常小事来做了……

靠得太近,他觉得心慌……

季辛辰久久不动,阿一很失望,他不知道怎么做季辛辰才会像前几天那样温柔,只得默默站在季辛辰面前,牢牢看着这个人。为了把猎物给季辛辰看,阿一把猎物都堆在了季辛辰脚下,两人之间隔了快两米的距离。

这距离伸手够不到,远的叫阿一简单的心生出几分焦虑来。但是季辛辰还没有对他的猎物有任何表示,阿一只能在焦虑和失望中继续等待,他的心虽然简单却很有直觉,这件事是他今天做得最出色的一件事,如果他带回了猎物也没有得到季辛辰的奖励的话,那么从前一日开始空缺的抚摸和亲吻肯定也不会有。

季辛辰脸上的表情很淡,很难懂,阿一只分辨得出,那并不是最容易亲近的愉悦。阿一还发现季辛辰变得很少将目光放在他身上,这越发叫他焦虑,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握紧了拳头。但即使不安至此,他还是坚持一动不动地站着,牢牢看着季辛辰的脸,等待这个人给他回应。

阿一可能什么都没有,但是他仍旧不缺执着。

那是,刻入血脉、赖以生存的本能。

**

等季辛辰从烦闷的情绪里挣扎出来,两人已经呆站在门口起码半个小时。季辛辰不动,阿一也就不动,这个心思单纯的男人表现出了极其出色的忍耐力。

望着阿一毫不游移旁顾的眼眸,季辛辰简直觉得那里面坚固稳定的不知名物能把他整个剖开,他捂了捂心口,慢慢走近,叹息着伸出双手抱住这个男人,把下颔搁在男人宽厚温热的肩膀上。

“是我不好……”

“我不应该不高兴的……”

“我知道你想要我亲你摸你,我都知道,只要你想,我都会做的……”

良久的等待终于换来对方亲昵的靠近,阿一心满意足地享受着,眯起眼顿顿脚,站了不短时间,他脚底有些麻了。

**

从午饭后直至深夜的时间,季辛辰和阿一都在忙着把猎到的野猪切割、拆成一尺长的带皮肉条,抹上盐挂在靠近洞口架起的木架子上,内脏则捡喜欢吃的心肝部分和排骨一起煮汤,猪肠子之类的扔掉;还有六只均重10斤的黄羽大鸟,肉质很鲜美,被掏空了内脏拆成容易风干的扁平块状,照样抹盐挂了起来。这些抹盐的肉都要待第二天用烟慢慢熏干,才能长时间保存。

这么一趟下来他们储存的盐已经全部用光,季辛辰抹抹额上渗出的汗,又给旁边专心往肉上抹盐的阿一擦擦汗,无奈地考虑着,这么一来过两天又得去挖树根烤盐了,为毛想认真过舒服一点的日子就这么难呢?!

季辛辰也打过游戏背包的主意,如果可以把整头猎物放进去储存,需要时再拿出来就很方便,但是,特么游戏背包根本不接纳一整头的死野猪!死鸟也放不进去,季辛辰郁闷抱头想了半天,觉得可能是背包不接纳还带着生气的物体。

于是他从汤锅里捞了一块肉尝试,成功放进了背包里,名称变成了‘一小块熟肉’,占了一个空格位置。

季辛辰大喜,立刻再捞了一块肉作试验,这块肉也被背包接纳了,但是,它居然被背包分配了另一个空格,而名称依然是‘一小块熟肉’。

尼玛啊!季辛辰简直想回去把那游戏商砸了!

这游戏背包的设定太恼人了好吗!

背包的储物格子有排他性,一个空格只能放一种物品,像武器每一件占一格是很正常的事。他那些定国破军套装的帽子、上衣、裤子、腰带也都各自要占一格,而像‘夜未央’‘满天星’那样每一个完全一致的烟花,才可以一组20个堆在同一个格子里。

照这样推断,他放进去的熟肉,只能是因为形状不同,而被背包认定成不同类的物品——尼玛谁能切出完全一样的肉来?!

要真的这样来储存食物,他一个背包那区区120个格子塞满了也不够用,想想要是背包里全是‘一块熟猪肘子’‘一只熟猪蹄’‘一只清煮鸟翅’‘一小块熟肉’‘一小块鸟肝’……季辛辰就感觉到了一阵深深的来自游戏世界的恶意。

几乎绝望地抱头面壁思考了一阵,季辛辰终于琢磨出来一个可行的办法,就是用挖好的石罐当承载物,把弄熟的食物堆放在里面再放进背包里,这回终于成功了,一个小石罐儿,罐底放两块可怜巴巴的熟肉,在背包里就变成了‘空荡荡的肉罐’。

‘空荡荡的肉罐’,背包对外来物的命名实在古怪得很,季辛辰嘴角抽了半天,然后大笑起来。阿一在旁边看着他笑得畅快,心情很好的样子,很是不动声色地靠近,挨着他坐下。季辛辰丝毫没注意阿一的动作,笑得锤了一阵地板,又抓住旁边的阿一吧唧亲了几口。

阿一表示很满意。

☆、chapter9

第七天。

前个晚上忙活着处理肉食,两人睡得很晚,于是早上两人醒的时候阳光已经开始猛烈起来,大约是十点钟。

石洞里光线很明亮,季辛辰趴在阿一身上发呆,他转头看到靠近洞口那边,两个一人高的并排木架上挂满抹了盐准备烟熏的肉食,忽然噗的笑了起来。阿一心情也很好,安安静静地当床垫,哦不,其实他还是有些着急~和期待~的。

季辛辰一边笑一边想,他这样的懒人,吃饱上顿不顾下顿的人,快饿死了还能拿洞里最后的木柴起火堆点烟花的人,居然也有这样去为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作打算的时候,真是不可思议。虽说做的也不是什么特别好吃的食物,但他本来就不挑食,阿一也不挑食,两人顿顿吃肉也吃得很高兴,这日子过得么,说简陋也是简陋的,但是还算舒畅。

大概重点还是,心觉得很自由很放松的原因吧。这片丛林,还有丛林之上的这片天空,容得下一颗无限大的心。

季辛辰笑眯眯地低下头,极其放松地把下巴搁在阿一肩窝。他已经不再抗拒和阿一亲近,反正这个人他是推不开的了,也懒得再去思考这些,也反正,想得多只得一个心情不好而已。

他是季辛辰,需要保持一颗稳定、安宁、敏锐的心。

身下的身躯极其温暖,比垫着的雷虎皮毛更舒服,季辛辰怠懒地摩挲了一下,根本就不想动。但是呢,他也没有办法忽略身下那个迫不及待想要得到安抚的调皮东西,它真是毫不羞涩,顶在他腿边上。他不想动,所以,教阿一自己来吧,阿一学什么都快,这个其实应该连说都不用说才对。

打定了主意,季辛辰懒洋洋地撑起上半身,他黑色的长发流水一样滑落,好些都垂到了阿一身上。阿一本能地咽了口口水,眼睛闪亮亮——这个人终于肯继续每天早上的抚摸了。

岂料这个人只是把他的手拉到身上,继续趴下去不肯动了。

阿一很失望,但很快转移了注意力,这是他第一次得到明确的允许,可以去触摸面前这个人。他的手掌摊开,试探地沿着这个人优雅的腰线摸了下去,掌下的皮肤滑暖,在皮肤之下是薄薄的肌肉层,此刻温驯慵懒地潜伏着。阿一很清楚这些肌肉可以爆发出很大的力量来,面前这个人跟他一样,是强大的。

作为雄性,对强大对力量的追逐,永远不会有止息之时。

所以阿一天然地就认定面前这个人是他的同伴。

第一下之后,阿一便像犯了贪婪病一样根本舍不得把手抽回来,他现在才知道,用手掌、用指尖去触摸会得到的是何其不同的感觉。人手是承担最精细工作的身体部位,从手腕到指尖、到手背上遍布密集的神经感知末梢。手上源源不绝传回大脑的那种细腻、温润、充满弹力的肤触,随着匀称骨架起伏的曲线,这个人背部中央那一道、从后颈惊心动魄一路蔓延到腰下的浅沟……

阿一猛地回想起了,第一次这个人坐在他身上的样子。那时候这个人是极度从容优雅的神情,下巴昂起的弧度无比骄傲,他修长的躯体极具张力地微微后仰——阿一瞳孔放大、呼吸粗重起来,手下意识地圈住了身上这人的腰背,那种美妙入骨的酥麻,他很想要!想把这个人在怀里勒到死,再也不放开!

季辛辰有些呼吸不良,他把手按在阿一胸膛上使劲推开点好让自己存活下来,抬头看这个男人的眼,发现他那双黑沉的眼越发深不见底、底下那东西也越来越强硬了。唔,这男人要爆发出来的话是不是有点可怕呢……

完全没有办法在阿一那双眼里再看到丝毫单纯样,季辛辰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慌。他垂下眼转开视线,眼尾渐渐浮起层层薄红,阿一忽然变得强烈甚至凶狠,饱含占有意味的手、身上侵略性的热度都在告诉他这个男人想要什么。

除了教他、满足他,还有别的选择么?

没有,还哪里有!

季辛辰咬牙转回视线,死死盯着男人的眼眸。就是这个男人绝不游移旁顾的幽深凝视,甚至在令他发觉,自己躯体上所有的发力点在一丝丝失去力气,涌起一阵一阵可怕的酥麻——已经没有办法忽略、也再掩饰不住他的心动了……

不仅仅是对这个单纯的阿一,

——更多的,实际上,是对那个只遗留下了种种隐约印记的灵魂——那个真正完整的阿一——的深沉的渴望。

季辛辰是个拥有敏锐细致的观察力和逻辑分析能力的人。他喜欢安静地在一旁观察世界上的人和风景,他拥有自己完整的精神世界,所以他很少去问别人问题,很少去要求别人什么,他想要的,多半靠自己看着想着就会了,就做到了。

但这样的能力,叫季辛辰在对阿一一天天的观察里,一天天更多的熟悉里,从心里逐渐勾勒出了一个鲜明的剪影,那个人应当是强大的,智慧的,应当是性情冷静而坚韧的,是忠诚的……

那样的一个人,和如今的阿一反差巨大,季辛辰根本无法说服自己他们是完全等同的存在,也不能使自己相信那个人并不存在。他宁愿去相信,是那个人曾经完整的灵魂分成了两半,成熟的一半退守到了他不知晓的地方,单纯的这一半留了下来驱使身体;又或者,那样的一份意识已经消失,而他的身体不曾死去,重又蕴生出一个单纯如白纸的阿一来。

但无论是哪一种认识,都只让季辛辰的心更生绝望,又一点点带出深沉的苦痛,几乎要将他淹没。

季辛辰狠狠咬住下唇,他慢慢地靠近身下这个男人耳边,声线低哑,透着一往无前的味道,

“你要记住,我是季辛辰。”

展臂搂住他,季辛辰腰背用力,把两人的位置对换,然后在阿一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啃出个深可见血的齿印。

阿一丝毫不在乎那点疼痛,他专注地看着季辛辰,一手撑在季辛辰铺散的头发旁,一手慢慢抚过这个人墨扫一样的眉、清澈的眼、带着明艳色泽的唇、轮廓流畅的下颔。再往下,颈项到锁骨、肩膀、前胸的线条凝练有力,腰腹曲线一分分收窄,又一点点伸展到臀腿,是一种极其精练的完美。

在夜深独醒的时候,阿一曾经一次又一次靠近,小心翼翼地蹭这个人,去感觉他温暖的呼息。再多的,也就是趁着他睡着把人揽在怀里而已,何曾有得他安静地躺在身下,姿态温驯的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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