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火烛撤下来的时候信件还未烧完,自从翁姨娘的大丫头卖冠钗被抓之后,这院子里的人心就散了。
顺心姐姐也嘱咐过我凡事留心,我就将这信件没烧完的部分留了下来,如今老夫人派人来院子里查信件,奴婢也不知是不是就是这封信。”
梅轩齐平静地翻看了信件的残骸,他走到已结结实实挨了三十鞭子的翁慧面前,问道:“你就算想瞒着这封信,瞒着你偷卖首饰的事儿,但你哪怕说一句梅若林被绑了,绑匪也要赎金,你为什么不说?”
翁慧无言以对,半晌才忽然抬头道:“二爷如今是怨着妾身了吗?妾身是想瞒着偷卖首饰的事儿,但我也不是故意不说赎金的事儿,那会子又急又乱自然就忘了。”
梅轩齐平静地说道:“你撒谎,梅若林也有心疾,你其实在拿这个儿子赌。如果我救了他,没有救回芷溪自然你是高兴的。
如果我救了芷溪,这个儿子反正你也不打算要了,还能利用他换我深深地愧疚,帮你度过眼前的难关。”
翁慧瞪大了眼睛:“你何时知道梅若林也有心疾的?”
梅轩齐道:“这次我把他救回来之后。当时他的嘴唇和皮肤不仅发白,还呈现蓝色,我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好友,她小时候初发病时就是如此,她也有心疾。”
翁慧说道:“二爷这是屈着妾身了,妾身哪能把自己的儿子都舍了。
他是在二爷怀里长大的,二爷向来宠他疼他,我若向二爷固宠,有这个儿子在才是正理。”
因被打了又患有心疾,翁慧说这些话都是断断续续,气喘吁吁。
若是平时,梅轩齐早就护上了,而今他只是挥挥手:“带下去吧。母亲的家法对你只是小惩大诫,你好自为之吧。
我以前觉得你伶牙俐齿实在可爱,如今却一句也听不下去。”
等到翁慧被人带下去,梅老太太忍不住埋怨儿子:“原来你总说要对梅若林好,因为将来迟早有一天他会要失去母亲。
可如今失去母亲的是那四个你没有好好对待的孩子。
我嘱咐过你,就算你怜惜她们,也不能拿好好的人,健健康康的人去给她们的错处填坑,当年你填了如意,现在你又送了一个芷溪。
你也走吧,我也不大想看到你。我纵使没有心疾,也要被你气出来了。
另外,芷溪的四个孩子和舒心若兰我都挪到我院子来了。”
梅轩齐并未多言,告退之后回了自己院子,而今,他的日子就是白天出去找人,晚上整夜失眠。
快天亮时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见自己在新婚夜掀了盖头,对一脸羞涩,满含憧憬的袁芷溪说道:“我可以和你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做一辈子的夫妻。
但我不会喜欢你,不会为你哭,不会为你笑,不会为你着急,不会为你揪心,不会为你撕心裂肺,不会为你辗转难眠。
而这些,有一个叫吴霜霜的女孩都让我经历过,包括这世上初次的那份怦然心动。我不会再有第二份这样的心动,请不要越我的雷池一步,希冀感情。守着规矩,在感情里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的把日子过着就行。”
梦里,袁芷溪温柔憧憬的目光变成惊讶和受伤,她眸中光彩尽失,点点头,眼泪流出来,嘴角却带着笑,她说:“好,那就如此吧。”
梅轩齐蓦地惊醒,独自呆坐,那泪水就那么流了下来。
如今他终于知道他喜欢她,会为她哭,会为她笑,会为她着急,会为她揪心,会为她撕心裂肺,会为她辗转难眠。
这世上果真是报应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