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欢喜,可作为在松鹤堂里头待过的丫鬟,也知道当年老太太是何等疼爱这个孙女的。
“正是呢!姑娘快梳洗梳洗,早些过去吧,老太太必定是知道今儿是姑娘的生辰,所以才请姑娘过去的,连太太都送来了贺礼,老太太那边又如何会忘了呢!”丫鬟上前,扶着孙玉娥起身,瞧着她如今这模样却也是可怜的,曾经那傲气跋扈全然已经不见了,连眼神都透出几分楚楚可怜来。
“姑娘被关了这么久,是应当出去透透气了,老太太这次请了姑娘出去,没准以后就不会再关着姑娘了。”那时候她们松鹤堂的丫鬟是极少被孙玉娥欺负的,所以对于这个大姑娘,平素的感觉也就是太骄纵了一些,因此也没到轮到她们落井下石的地步。
小丫鬟又劝了孙玉娥几句,将她扶到了梳妆台前,铜镜中便照出了一张略显憔悴的脸来。孙玉娥似是也很久没有照镜子了,看见镜中的自己微微一愣,原本红着的眼眶就更红了几分。
“你去帮我打点水来,我把脸洗一把。”她这一阵子被关了起来,闹也闹过了,吵也吵过了,可到头来却全然没有半点作用,以至于如今的孙玉娥,却像是用光了全身的力气一样,说话都软绵绵了几分。
“奴婢已经吩咐下去了。”丫鬟见了她这模样也是叹息,转身看见外面婆子端着洗脸水进来了,便往里间的五斗橱里去给孙玉娥翻出一件新衣裳来。
这些夏天的衣裳都是过年时候吩咐下去做的,后来即便因为针线房换了人,却也没有克扣这玲珑苑半分,就连这两个月的月钱,也是按月如数给的,说起来这位新太太,人品确实是好的。当年大姑娘这般不待见她,如今她还能这般对大姑娘,便是她的大肚之处了。
孙玉娥洗了脸,换上了新衣裳,她这一阵子疏于打扮,好些新衣服都没有穿过,此时瞧见身上这一件水红色的蜀锦折枝花样半袖束腰裙,忍不住就问起来道:“这件衣服是从哪儿来的,我怎么以前没瞧见过。”
“这衣裳是上个月针线房送过来的,是姑娘今年夏天的衣裳,送来的时候还说晚了,怕姑娘怪罪呢,都是今年最时兴的样子。”丫鬟替她系好了带子,在穿衣镜中照了照,笑着道:“姑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旧年的衣服自是不能穿的,太太送的这身衣服倒是正好了。”
孙玉娥听了这话略低下头去,她对赵菁这个人的印象,也就只剩下几个月前她在侯府当女先生的那几日了。那时候赵菁虽然严厉,她却从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因为她从头至尾只把她当成一个外人看待。
“行了,衣服穿好了,那我们就过去吧,别让老太太等急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她来就有几分心烦,如今听说她又有了身孕,老太太必定是更加高兴的。
孙玉娥已经几个月没有出过这玲珑苑的大门了,瞧着外头荷塘里面的荷花都已经开败了,她才知道自己当真是错过了一整个夏日了。
松鹤堂的垂花门前挂着红漆雕花的宫灯,盛开的蔷薇花从里头爬出来,房里传来了一阵阵笑声。孙玉娥听了这笑声心下又痛了几分,若是放在以前,她必定是在房里笑的那一个,可如今这笑声又是谁的呢?徐娴?齐嘉慧?又或者听说是老太太新接的一个姑娘过来?
她带着点好奇往里头去,到了门口却站住了,丫鬟们忙着上前传话,以前她来这松鹤堂,可从来不要人传话的。她正愣愣的想,门口的帘子已经挽了起来,老太太房里的大丫鬟双喜迎了出来,笑着上前迎她,又对里头道:“老太太、太太,大姑娘来了。”
这种场景虽让孙玉娥百般陌生,却似又透着几分新鲜一样,她矮着身子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厅中黄花梨靠背椅上的徐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