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这似乎是废话一句,但又只有这个作为开场白。她委实不知道他来做什么,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去了韩家赴宴,或者去沈家贺喜么?就连沈观裕那老狐狸居然都在帮着他对付他,他不该前去拉拢他?
“自然是来看看母后。”
郑王立在烛台下,随意的站着,微微一笑。
入夜的韩家鼓炮齐鸣,新人们已经拜过天地了,韩稷在一路欢呼声中牵着沈雁进了颐风堂,才终于有了片刻安静。
丫鬟们都自觉的先退出去避让,屋里红烛高照喜气洋洋,只见不过一日的功夫,沈雁带过来的嫁妆都已经摆好放妥,墙角香炉里还点着沉水香,而帘栊下也摆着几盆幽兰,屋子很宽敞,布置的也比从前更多了点温馨的味道。
韩稷喝了一大杯茶,走过来,弯腰在她面前:“你脑袋晃来晃去地做什么。”
沈雁道:“看我们的房间。”
“这也能看见?”韩稷好奇地,顺手掀开她盖头,罩在自己头上。
盖头是绣的镂空的花儿,烛光一下子透过那些细小的洞照进来,大红的颜色瞬间染红了两个人的脸,隔着一寸远的距离,两个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对望,窗外的锣鼓锁呐仿佛全都自动消失。
韩稷的脸倏地发烫,也不知道是被这红光烤的,还是她的眸子照的。
“世子爷,前面来人请您去安席了。”
胭脂轻叩房门。将神思不知飘向哪儿去的他顿时惊起。他连忙抽身出来退回在床沿坐下,打了个哈哈道:“果然看得见哈。”说完没过片刻,一张脸又忍不住转过去,盯着旁这人儿上上下下地的打量起来。
他从前从来没见她正正式式上过妆,方才在盖头下那一对视,那张脸竟跟涂了胶一般立刻将他一双眼给粘住了。他虽然一直知道她长得好看,但也没见她这么美艳不可方物过,难免有些心猿意马。再想想这会儿她已经是她名正言顺的媳妇儿,那双手就理直气壮地拿了秤杆,将那盖头给挑了。
沈雁这里也脸热着。正庆幸有盖头遮挡。没曾想这念头才刚滑过,盖头就被他掀开了,不由瞪他:“吓我一跳!”
韩稷仰首张开双臂,漫声道:“那就快到爷怀里来。爷安抚你!”
沈雁拨开他手臂。慢腾腾站起来。走到桌旁挑了个肉丸吃了,说道:“你别得意的太早,咱们眼下可还不能圆房。你还是收收你那心思,跟我规规矩矩地坐着说话要紧。要不然让我父亲知道了,你恐怕得掉层皮。”
韩稷脸一顿:“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岂是那种禽兽?不过咱们不能圆房却不代表还得像从前那样瞻前顾后,现在开始,我们俩可以逐渐适应同时培养如山似海的感情。对于我的某些要求,你也应该配合才是。我想岳父总不至于让我出家吧?”
“世子爷,皇上以及众大臣都在宴厅里等着呐。”
胭脂又清着嗓子催起来。
韩稷扫兴地道:“知道了。”
沈雁笑起来:“我看你还是先配合着丫鬟们吧。”
韩稷很无语,郁闷了会儿又凑近来,压低声跟她说道:“丫头们八成是被岳父收买了,她们这是掐着点地防着我跟你那啥呢。小丫头片子们,回头看我怎么收拾她们!”
说着他站起来,昂首挺胸地整了整衣襟,又道:“你先吃饭,等我回来。”走了两步又回头:“不准先睡!”
沈雁扬了扬眉,目送她出去。
胭脂她们鱼贯而入,进来铺床的铺床放碗的放碗,打水的打水给她卸妆的卸妆,一个个不慌不忙压根就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意思。
沈雁好奇地问:“韩稷睡哪儿呢?”
胭脂一板一眼地道:“世子有自己的院子,在奶奶与世子圆房之前,这正房就是奶奶一个人住。”
沈雁表示了然地点头。
虽然她相信韩家肯定做好了安排,不过想让韩稷老老实实呆在他自己的院子,肯定不可能。不过他要想不规矩也没那么容易,看胭脂她们这架势,绝对是捧了“尚方宝剑”来的,倘若他有什么放肆的地方,只怕先斩后奏的权力都有。
想想先前他那副大爷模样儿,她笑了笑,卸完妆漱洗完,便就吃起饭来。成亲当夜还能够这么样慢条斯理地泡着澡吃着大餐的想必也只有早过门的新媳妇才能享受到的福利了,否则的话折腾了一日下来还得忙着应付洞房,实在不怎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