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老前辈,我和独孤小姐这一路而来,车马劳顿的,实在是疲乏得很,若是现在举行仪式,难免有不逮,做父亲的原本就希望自己的女儿能体体面面,漂漂亮亮的嫁出去,若是急在这一时,难免有所遗漏,日后寻思起来,也是一大憾事,所以小子请求,将这婚礼之事,往后挪挪如何?”寒潭衣这话,算是变向的同意了独孤信阳的要求,可仔细推敲起来,却又有些异数,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未定之事,难免就会有所变故。
不过这样的处理方式,倒是挺贴合独孤梦的心思的,寒潭衣既然没有明言拒绝,她也就不会太难看,也正好给自己留下个时间段来考量不是,毕竟婚姻乃是人生大事,的确不可以这般马虎,想到这儿的时候,她也微微的向前移动了两步,有些配合寒潭衣的话说道:“爹欸,你就这么快想将女儿赶出门呀?”
女人的嗲音对于男人而言,无疑是种致命攻击,那怕是独孤信阳这样的人物,也受不了这一招,这身形微微的有些摇晃,他的目光瞧着眼前这两人,心里面也不由得思量道:“我是想打发了这个女儿,省得她在我身边烦躁,可若是一意这般做,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些,再说了,寒潭衣这小子虽然忘记了以前的事,这要是逼得急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万一让他想起来,那我答应水莲花的事情不久泡汤了,不行,不行,那就给他点时间算了,反正在这望月谷里他们也逃不出我的手心,只要时间一到,我看你们还怎么推脱。”
即便是打定了主意,那独孤信阳也得装出这份为难的姿态来,否则自个也忒没有了权威一些,他的眉头有些深锁,那手在下巴的胡须上,微微的捻了几下,这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好吧,既然你们俩都是这么个意思,那我也不想为难你们,就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准备一下,半个月之后,可不准再反悔了,那今儿个这些菜,还有这些装饰也不能白费了,来人啊,还是安排下去,招呼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就当是订婚仪式了!”
这一来,那承受在两个少年人身上的压力倒是小了几分,虽然说半个月的时间算不得长,但好歹也有点踹息的机会不是,至于到时候是什么光景,还可以慢慢的来思量一番,总比这赶鸭子上架好,想到这儿的时候,寒潭衣的目光,不由得转向了独孤梦,凑巧的是,这一刻,对方也正好转了过来,这般默契的对视一瞧,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连带着那脸上都有些泛红的色彩。
这一幕,独孤信阳倒是看得颇为清楚,他不由得有些得意了起来,虽然那身子并没有做太多的停留,但那爽朗的笑意,却能让人听得异常的分明,边走,还有个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满是调侃的意味:“还是年轻好呀,我这般的糟老头子,可不适合待在这里,我还是去找我未来的亲家喝上几杯再说,真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啊!”
瞅着独孤信阳的背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转角之处,那一干的谷民也自然而然的散了去,独孤梦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他们可谓是清楚得很,能不去招惹这小妮子,那就尽量的远离一些,若是惹着了她,发起疯来,还不把整个望月谷都折腾的鸡飞狗跳的,怎么也得不到安宁。
反正今儿个是能来个大吃大喝的,倒也快活,结婚的改成订婚,一点好处没少,而且瞅那姿态,半个月之后还能再上演这么一场,又有什么不好的,细细数来,其实这谷中的人也还不少,之所以在那西岭山口之时,瞧着只有十来户人家,不过是因为竹海的缘故,遮盖得太过严实了,有些看不清罢了,否则独孤梦才出场的那一拨,又从何解释呢?
谷底的气候,到了夜晚,有些发凉,比起那雪山之外,明显的低了好几度,至于其中的缘由,寒潭衣可弄不清,就连独孤梦在这里呆了二十余年,也没有得出个结果来,好在这些个事情也用不着去太在意,毕竟自然界的手段,又其实常人能够轻易揣摩得了的。
很快,绝大部分的人都离了开去,虽然有些人手上的活就在这儿,可也与两个少年人保持这一定的距离,那感觉,就相当于是两者单独相处一般,当然了,这一路往西南而来,没少过这样的日头,可扯没扯上婚姻二字,那颗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先前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暂且不说,可这一刻,彼此心中那种紧张感,还真有些驱散不了。
沉默,虽然不是最好的应对方式,却是最容易选择的,两个人的头都有些低埋着,不敢去瞧对方的脸,就算是鼓起勇气试探性的望了一下,又很快的别了开去,就这般的,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很长一般,终于,独孤梦还是有些忍耐不住,轻声的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同意呢?”
同意,说不上,寒潭衣也不能说她错,毕竟他没有反对,也就像是间接性的默认了这一点,这还的确是个问题,一时之间,这个男人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来,甚至因为对方的气息,让他变得更加的紧张了起来,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来:“因为,因为我觉得并不讨厌你!”
不讨厌?这样的答案,多少让人有些哭笑不得,如果只是因为这个理由在一起的话,未免也太草率了些,当然了,这些个心思,独孤梦也只能放在心底,这要是去问的话,显得小气的同时,又不免暴露了自个的心思。
所以她又沉寂了下来,或许是因为对方的反应太过于笼统,寒潭衣还真不知道自己的话,到底对还是不对,男人嘛原本就是如此,他们可以表现得很豪迈,也可以做的很谨慎,但有一点,却无论如何也改不了,那就是大大咧咧,远不如女人那般心细,所以这一刻,他既然猜不着,摸不透,也自然不知道该要如何去应对,整个人等待到极限的时候,那目光甚至直勾勾的盯着那地面,像是在捕捉上面的图案一般。
“如果那一天,你要是遇到,或者曾经某个时候,你原本就有喜欢的人,你会不会后悔呀?”独孤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点,才是她内心最为关心的,可即便是如此,想要说出口,那也是需要酝酿的,而且那声调放得极低,让人压根就听不听出,末了,她的调子突然加大了几分,就像是在提醒对方一般:“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明白吗?”
这一下,寒潭衣还真不怎么明白,他的目光里流露出的是一种茫然的基调,有些诧异的询问道:“你说什么如果呢,我刚才什么也没有听清!”
“没什么,我,算了!”如果说先前问出那么一句只是一时的冲动,那么,这点勇气消耗殆尽的时候,那些个言语想要再说出口,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事情,独孤梦微微的纠结了一下,便将这样的情愫收敛了起来,那目光,也抬头往天空所在的方向忘了去,阁楼虽然十分的高耸壮丽,但却修得比较讲究,她所在的位置,大抵是在阁楼的中央,那四合院环绕而成的院子,透过那头顶的缝隙,倒是能够将天空中不停闪烁的繁星和那轮明亮的圆月看得异常的清楚:“还是这家里的夜色看起来更漂亮一些!”
“她到底想说什么呢?”寒潭衣的目光,在独孤梦的身上打量了一下,有些疑惑的想到,当然了,既然这妮子不愿意再说,再去问也没有太大的意思,顺着对方的眼神,他也缓缓的朝着那天空望了去,家之类的字眼,完全是模糊的存在,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时间久了,自然也能建立起来,想到这儿的时候,他也有一丝忍不住的感慨:“是呀,这月色好美!”
“你这般做,未免太过急躁了些,若是太过于引起他们的反弹,可不是什么好事?”苏老头缓缓的将桌面上的酒杯递了过去,酒色清透,在那烛光的照耀之下,倒影之类的,异常显眼,他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就像是颇为担心一般,和他比将起来,独孤信阳却显得自然得多,他缓缓的接过那酒杯,脸颊上的笑意也显得十分的明显:“放心吧,老夫做事,向来都有分寸,一个人忘记的事情怎么会记起来,无疑就是不停的乱想,如果我们能够找出些事情来分散他的注意力,这样的几率自然就要少些,苏兄,不对,寒二弟,你就帮了老夫这个忙,如何?”
“看来你对自己这个女儿也是费尽了心啊,罢了,既然独孤兄已经说道了这般程度,我寒庭山就做个顺水人情吧!”猛的举杯,那美酒一下肚,苏老头也变得干脆了起来,就像是先前那担心都不存在一般,独孤信阳也没有犹豫,那手中的酒杯,也来个一饮而尽,一时间,豪气丛生,笑声充斥在整个房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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