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她袖筒间竟还藏了个小臂长短的卷轴,那卷轴徐徐展开。
登时,满朝哗然……
只见那卷轴……简直浑然就是一幅……一幅春宫图!
画上的一男一女身形交缠,面目清晰,女子的背上还有一块巴掌大小的红色胎记。
而两个人的脸,居然就是……就是新的生母宛氏,和前朝状元郎、广汉侯府小侯爷,姜昱!
“看看吧!你们都看看!哈哈哈哈哈哈李子桀你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让宁婉娴和我兄长的奸生子当皇帝!我现在杀了这孩子还算不算弑君?你李子桀混淆皇室血脉,又担不担得起一个株连九族!”
姜宜骂上了头,口中絮絮不止:“你们以为李子桀不知晓吗?这幅画就是他本人亲手所绘!这上头的女子就是皇长子生母!如若不信,大可以去刨了坟看看,她宁婉娴背上是不是也有这块胎记!这画是我亲手装裱的,不知夫君可还喜欢!”
看着这一切,李子桀几欲吐血!
他怎么也不相信,原本只差一步他就能力挽狂澜地将皇权握在手中,却毁在了这么一个蠢货身上!
他好不容易才维持住盛京暂时的平静,好不容易才镇住了那些老臣。那些裴氏宗亲愿意与他划定一个折中的方案,也只是因为,皇位仍在裴家人手里。
如今姜宜此言一出,满朝的老臣和裴氏宗亲登时炸了锅,他所维持的脆弱的安稳,也顿时土崩瓦解。
“李子桀你好大的胆子!”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如此反贼辅政,大梁江山岂不易姓!?”
怒意滔天之下,李子桀的胸口起伏不止,他竟拔了剑冲上长阶。
姜宜还在狂笑不止,瞬间,只听哧一声,白刃进,红刃出。
姜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癫狂的眼里终于有了些许神色,就这般怔怔看着李子桀,眼中倒映的,是李子桀怒意滔天的脸,她半张着的嘴里猛然涌出一口鲜血。
她手里的卷轴吧嗒一下掉在地上,画中污秽不堪的画面被鲜血一点点浸染。
姜宜直挺挺倒在地上,手里的裴衷还躺在躺的胸口,张着嘴哇哇哭个不停。
李子桀已然杀红了眼,众目睽睽之下,他手起剑落,一剑捅穿了这姑侄二人的胸口,二人被一把剑串在一起,方才还哭声嘹亮的裴衷也逐渐没了声音。
看着双眼逐渐黯淡无光的姜宜,李子桀竟笑了。
他的嘴角婉转勾起,满脸鲜血,可怖异常,竟朝着瞠目结舌的满朝文武诡笑起来。
“姜氏逆贼,混淆皇室血脉,还意图污蔑本王,着实可恶,现已当庭诛杀,逆贼已死……不知诸位,可觉得有什么问题?”
台下,耿澶环视周遭,眉目依旧冷森,他附和道:“逆贼已死,摄政王英明!”
一时间,李子桀朝中的亲信和追随者也纷纷附和:“逆贼已死,摄政王英明!”
而此时,竟有个不怕死的高声骂道:“李子桀!你当所有人都是好哄骗的吗!真正的逆贼究竟是谁,你比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李子桀不怒反笑,他问此人:“不知尊驾谁人?”
却见此人昂首,道:“明帝侄孙,安息郡公裴胥!”
而李子桀却连正眼都没给这人,而是看着手里带血的剑,缓缓走下高台:“安息郡公?明帝侄孙?那便不是明帝的血脉,难不成这位郡公,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继位的人选?”
说罢,没等那裴胥反驳,李子桀便面色一凛,竟一把剑捅进他腹部!
“安息郡公,意图皇位,有谋反之意,其罪当诛!”
何其嚣张?!
眼见李子桀居然当庭杀害皇室宗亲,又厉声:“来人!”
此声一落,殿外,内卫御林军呜呜泱泱一片冲进殿中,耿澶带来的城门司的人也拔了剑。
李子桀冷笑一声:“不知众爱卿,可还有谁如安息郡公一般,有谋反之意啊?嗯?”
一时间,所有人敛声屏气,偃旗息鼓。
而李子桀只是信步走上高台,对众人铁青的面色熟视无睹,而对耿澶道:“耿澶,把人带上来!”
耿澶抱拳:“遵命!”
就在耿澶离开金銮殿的空荡,李子桀竟在龙椅前的桌案上坐了下来:“闲着也是闲着,诸位不如听本王讲个故事。”
李子桀的手肘撑着膝盖,也不顾满朝文武刀剑般的眼神,自顾自道:“咱们崇阳帝的皇后,人尽皆知,乃我姑母荣贤皇后李玉致,说来崇阳皇帝无福,据说当年曾有传说,说崇阳帝抢了不属于自己的皇位,甚至不惜弑父,结果惹怒上苍,登基后便没有一个新生的孩子活下来……而我姑母荣贤皇后是何等贤惠之人,为江山社稷考虑,便把一个宫女所生的皇子悄悄送出宫,直到近年,李家才终于找到了这个被送出去的小皇子。”
众人面面相觑:谁人不知道当年荣贤皇后嫉妒成性,若非因为李家势大,她早就因为谋害皇嗣被废了,如今竟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荣贤皇后保护皇嗣?只怕那皇嗣不是被荣贤皇后送走的,而是被追杀逃走的!
而此时,只见一直虚弱地躺在一边无人问津的耿月盈居然缓缓站了起来,还从袖间拿出本书册。
她的额角仍带着血,却并不狼狈,似簪了朵散落的花。
她打开书册,其声缓缓:“此物乃从崇阳帝的皇陵中取出,上面亦是崇阳帝的亲笔,朝中若有为官三朝者,应当能认出其间笔迹。”
耿月盈居然把挖皇陵说得如此毫无顾忌,一时,满座惊愕,就连李子桀也有些怔愣……这一切事发突然,但耿月盈却像是早有准备。
却见她不疾不徐,道:“这本是崇阳帝陪葬之物,事急从权,不得不将此物取了出来,上头崇阳帝记下了自己的一则遗言:崇阳八年,陛下曾于京郊行宫临幸过一位宫女,崇阳九年,此宫女生下一子,赐名裴耀,由宫人悄悄送出宫,并留下一副奇楠木珠串为信物,有朝一日可凭此物认祖归宗!”
耿月盈说着,便将那奇楠木珠串举过头顶:“崇阳帝的手记中有载,此奇楠木珠有双层,表面虽粗糙,内里却镂空有龙纹。”
耿月盈说着,便取下发簪撬开木珠的表面,而后捧着此物给众人亲看,却见里头居然真的镂空雕了龙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