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老农的絮絮叨叨,大约是真的虚弱极了,便这般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被老农叫醒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
“喏,往那走半个时辰就到城门了。”
裴熠刚醒,还有些晕乎:“您不去吗?”
老农摇头:“最近春耕,有人要租我这头老牛,我得给人送去,进什么城啊?更何况牛车是进不去的,看你年纪轻轻,还没进过城吧?”
“……没进过。”裴熠说着,从身上取了钱袋子:“我得给您车马钱。”
老农摆手:“本就是顺路,而且我这哪来的马?给什么车马钱?可怜见的,省点银子抓药吧。”
说罢,老农便自顾自赶着车继续走了。
裴熠在身后郑重其事鞠身而拜,声音虽虚弱,却尽可能高声道:“……多谢您了!来日相逢,定向您答谢!”
第168章 身故
裴熠到琅郡城门下时,天已擦黑。
看到守城官兵时,他终于松了口气,掏出那银质官牌来:“我是城门都尉,云麾将军裴熠,奉圣命行事,劳烦这位同僚向郡守大人禀告,安排官船送我回京……”
见他一身血腥气,面色苍白,拿着官牌的手都在抖,守城官兵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招呼着人:“快……快去啊!”
几人搀着他进城,在他们值夜所住的更房内坐下。
“这位裴大人……相比安排官船,小的看着还是给您请个大夫比较紧迫吧?”
裴熠喘着粗气,抬头看他一眼,把钱袋子塞他手里:“也对……劳烦你了。”
……
不知不觉,已至五月。
距离裴熠约定的两个月已到。
没等到裴熠的消息,戚玦却先等来了裴臻的传召。
这次不似先前剑拔弩张,裴臻难得地给她赐了座。
“裴熠有消息了。”裴臻开门见山道。
戚玦悬着的心却并未放下:“不知裴都尉如何了?”
“行事顺利,伤势有些重,不过死不了,眼下正坐官船从琅郡返京。”
“受伤了?”戚玦心头一跳,又很快收敛住表情:“敢问陛下,裴都尉伤情如何?”
裴臻瞟了她一眼:“这个朕如何知道?都说死不了了。”
戚玦若有所思,却忽然回过神:“陛下,臣女有疑,裴都尉他怎会在琅郡?”
裴臻嘶了声,眉头紧锁:“琅郡地处两国边境,他杀了鄢玄瑞返回琅郡,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裴熠没告诉你?”
“他杀了鄢玄瑞?!”
震惊之余,戚玦心里暗骂:真是天道好轮回,自己居然也被他瞒了?
忽地她和裴臻对视了一眼,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她迅速低头:“……回禀陛下,臣女的确不知。”
不知为何,裴臻觉得戚玦越看越眼熟,让他总忍不住对她露出几分嫌弃又鄙夷的表情。
默默白了她一眼,他道:“裴熠此行还算顺利,拿到了靖王的罪证,也杀了鄢玄瑞,破坏了靖王和荣景帝的同盟,接下来靖王陷入势单力薄,许多事情便会容易得多。”
而戚玦只觉心里不安。
裴熠这一招的确绝妙,算是一下子剪掉了靖王身后最强大的一股势力。
但潜入南齐,杀南齐太子……这种狂妄之事他也做得出来?
裴熠他是真不怕死!
又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了……
而且靖王的爪牙并不止于此,还有掌握着宁州军的武将重臣姜浩。
一旦姜浩协甫靖王,要想处置,梁国一样要伤筋动骨。
但看目前的情况,裴臻似乎已经摩拳擦掌打算收拾靖王了。
她想劝动裴臻分出些许疑心到姜家身上,但不知姜浩用了什么法子,能让裴臻莫名信任他至此。
她此刻若再劝……只怕适得其反。
“对了。”裴臻忽道:“南安侯昨夜过身了。”
戚玦蓦地一愣,又确认了一遍:“陛下说的可是南安侯李清如?”
“自然,七日后他会发丧回宁州,到时候李子桀也会跟随前往。”
李清如自去年起便久病缠绵,终不见好,本就年事已高之人,极容易倒在这些小毛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