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珞讷讷道:“你怎么不去?”
“你骑马比我快……”
争执了一路的话题,终于有了结果。
而这边,那女子只能把目光投向裴熠:“世子殿下,您就劝劝吧!”
旁人不了解,裴熠却深知戚玦的箭术,伤人与否,全凭她打算。
“阿玦,这弓弦勒得人手疼,不如松了吧。”裴熠劝道。
“好。”
话音未落,三箭离弦,破风而去。
女子崩溃:谁教你这么劝人的!?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顾如意手脚并用地趴在地上四处逃窜。
但那三支箭却并没有伤及顾如意分毫,而是在三声近乎同步的闷响后,不偏不倚地正中三面箭靶的红心。
靶场的空气再一次凝滞。
唯有顾如意,恰如惊弓之鸟,惊叫着爬行不止,她头发散乱,满脸泥渍,言行无状,简直就是个疯妇。
戚玦粲然,又拉圆了弓,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搭箭。
她勒紧弓弦的手一松,上好的弓弦发出清脆的铮鸣。
顾如意早已神志不清,一听这动静,几乎把整张脸埋在了草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狼狈得有些好笑。
围观之人中传出了闷闷的嗤笑声,又怕笑了显得自己太缺德,只能低低掩面。
而方才那个劝她的女子早已木讷地僵在原地,戚玦看着她,道:“劳驾问姑娘一句,我这样是不是算赢了?”
那女子飞快点头:“……算!算!”
戚玦很满意,她踱步上前,拿起桌案上的那只琉璃碗,通体透亮,五色混杂,可谓流光溢彩,毫无疑问是上上佳品。
拿着碗盏,戚玦又走到顾如意跟前,唤了她声:“顾如意。”
顾如意愣愣抬头,本就不出众的脸,在涕泗横流下就更难看了。
“这琉璃碗我便拿回去给戚家的猫做食盆了,就当是你今日惊了我家猫的赔罪。”
拿别人做彩头的珍宝给个畜生吃饭,实在太羞辱人了些。
顾如意瞪着戚玦,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今日你也别觉得委屈。”戚玦高声道:“你那失手的一箭,本就是冲着我的性命来的,我便也只失手还你一箭,不算亏待你,至于剩下几箭,我都是冲着靶子去的,不仅没有伤及你分毫,更不曾沾你的衣裙,你可认同?”
一报还一报,戚玦只还了一箭,剩下的……戚玦可从没说过要伤顾如意,言下之意是她胆子小,把自己硬生生吓成这样的。
“你……你……”顾如意惊魂未定,恨得说不出话来。
“好,既然没有异议,那便请顾姑娘记得一句话:没有人是好欺负的,戚家人更不是,你若想欺辱戚家,便拿错了主意,戚家其他人顾及礼数不和你计较,但我不一样,我这人有仇必报,且不顾死活。”
戚玦和颜悦色,话锋却咄咄逼人:“我的嫡母与你父亲同是顾老尚书的儿女,按理,我该叫你一声表姐,只是我们将门不比文臣,更不及仙去的尚书夫人那般有容人之雅量,能对你的亲祖母陆氏那般处处忍让。”
当年顾尚书宠妾灭妻,闹得人尽皆知。尚书夫人驾鹤多年后,陆氏偏房因为太过猖狂,被顾老夫人生生打残,没过多久便死了。顾家的内宅轶事闹得满城风雨,当年的耿月夕都听说了此事。
顾新眉和靖王妃便是尚书夫人所出,而顾如意的父亲便是那位陆氏之子。
戚玦悠悠从头上拔下一支发簪,丢在顾如意跟前:“顾表姐的金雀钗精美,今日是我不慎损坏,我这支簪就当是赔给表姐的,典当后也好给表姐多打几副金饰,也免得总是戴几年前的样式。”
顾家式微,早已不复当年光景,甚至论及财力,还不及远在眉郡的戚家,从顾如意身上的首饰便能窥得一二。
顾如意这种人欺软怕硬,讲不得道理,只有用这种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让她清楚,论出身和财力,她都不配在戚家面前摆谱,且戚家更有个敢玩命的戚玦。
唯有这样她才能望而生畏,老老实实夹着尾巴。
经此一事,只怕顾如意半年都不想再见人了,也能安分一阵子。
第116章 入林
戚玦环视周遭,那些低低的议论和指指点点,她不是没听到。
只不过,阿雪遇到危险的时候尚且知道呲毛吓人,她这辈子虽总是做戏装傻子,但有些人免不了总是贱的,有时还是该亮一亮爪子。
她虽留下个泼妇之名,但至少,应该有段时间不会再有人没事上门讨晦气,就当是图个清净也值了。
而此时,却见一个女官打扮的女子,带着几个宫女朝戚玦走来,戚玦认出,那是宴宴身边的女官谭女官。
如今宴宴统领后宫,虽非皇后,但对女眷也确有教养约束之权。
周遭看热闹的人想着,怕不是贤妃听闻此事,终于要派个人来惩治戚玦了。
戚玦礼数周全道:“谭女官。”
“谭女官!谭女官救我!”顾如意如见救兵,赶忙求助。
而谭女官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地上的顾如意,只温然道:“县主安好,世子安好。”
行礼罢,她道:“娘娘听闻这边起了冲突,便吩咐下官前来查看,下官来晚了,还望县主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