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犹豫的片刻间,内卫御林军的脚步声若隐若现逼近,她别无选择,把手搭了上去。
第二次做这种事了……
只不过她如今长高了,钻狗洞起来比上次艰难不少,整个人几乎匍匐着身子,由裴熠牵引着钻了进去。
不知不觉,裴熠的手已经能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粗糙的触感,像把手埋在夏日浅浅溪流里温热的沙砾中。
二人狼狈地坐在文渊阁的草地上,戚玦问他:“这狗洞我钻已经十分勉强,你怎么进来的?”
裴熠因为方才一番折腾,他的头发还有些凌乱:“我不是从这进来的,白天的时候,我和翰林院的人在文渊阁处理陶家事宜,等他们要走的时候,我便藏在房梁上,等人都走了我再下来。”
裴熠起身,拍了拍帔风和绿色官袍上的尘土。
他伸手:“咱们先进屋去,在这若是被人发现了就不好。”
戚玦腿尚疼着,便一把抓住他的手借力起身。
见她艰难,裴熠另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肘,几乎是捞着她起来的。
“你腿怎么了?”裴熠察觉到异样。
被裴熠发现了,她便也不隐瞒,道:“去了趟长乐宫,跪了半个多时辰,腿都要断了。”
“怎么了?”裴熠面露忧色。
“不要紧,不是什么大事。”说罢,她又补充道:“若真出事了,定找你救我。”
这时,忽听一声阴阳怪气的咳嗽。
戚玦一激灵,却见文渊阁的一扇窗户开着,李子桀撑着窗,脚一踏便翻了出来。
他踱步过来:“有什么要紧话非得在花前月下说?可否先进去?”
戚玦:“……他怎么在这?”
没等裴熠回答,李子桀便道:“陛下召我面见,不过是问问侯府在宁州的境况,又问了我祖父身子如何。我想着既进了宫,也不能白来,便顺道来此一趟了。”
……
文渊阁的大门紧锁,他们只能翻窗进出。
“我扶你。”
戚玦犹豫,其实这窗台不高,她想说自己能爬进去的,腿又没断,未免矫情。
但看着裴熠煞有介事地抬着两只手,她生怕自己拒绝了,他又要在这里闹起来。
……矫情便矫情吧。
她把双手搭在裴熠肩上。
只不过,原本她只是想借他肩膀一撑,裴熠再稍一使劲就能顺势让她坐上窗台,然后翻身进去。
但不成想,裴熠力气不小,这个姿势下,几乎成了他将戚玦抱着举上窗台。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戚玦愣了一瞬。
待她在窗台上坐稳后,却见站在窗外的裴熠怔怔杵着。
戚玦侧身翻进了屋,裴熠的手却仍虚悬着,她倚窗问道:“发什么呆呢?”
裴熠只和她对视了一眼,霎时倒吸一口气,飞快撇开视线,悬着的手收到帔风之下。
他本是想扶着阿玦的手,却没想到她会搭他肩,顺势之下,成了他握着阿玦的腰上将她举上窗台,可他真不是故意碰到腰的……
直到李子桀催促道:“二位,你们可否快些?”
裴熠闻言,这才闷声低头,轻身一翻进了屋。
……
文渊阁二楼,便是储存史书之处。
虽说修史乃礼部之职,但礼部至多也就保留本朝之史,辛卯之战发生在崇阳年间,史书自然被贮存在此处。
二楼上了锁,但裴熠却十分娴熟地蹲下身来,用一根铜丝对着那锁就细细操作起来。
“你还会这个?”戚玦不由问道。
裴熠没有停下动作,却也不妨碍回答戚玦:“学过,这些年父亲一直要我四处奔走调查,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说话间,只听咔嗒一声,门锁开了。
房间内一片漆黑,只有写陈年的尘气,和浓郁的墨香。
不宜耽搁,他们迅速开始寻找。
为了防止巡逻的内卫御林军察觉,他们只一人点了一支小小的蜡烛,灯芯还是特意剪短了的。
凭借这么点微弱的光,三人穿梭于书柜间,仔细寻找关于崇阳十六年十二月初四前后的所有记载。
虽说书卷皆有编号,但毕竟是大梁开国至今一百多年的史书,光线昏暗下,要找到具体某几天的内容,还是十分困难。
约摸半个时辰后,戚玦已经眼睛酸疼,终于听到黑暗中李子桀的轻唤声:“我找到了。”
李子桀找了张桌子将书卷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