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上下不缺金银,长辈兄嫂们不缺衣衫,关键是这份心意难得。各人都收的欢喜。
绣橘晴雯端着盘子送出去衣衫,收回来轻飘飘银票,两个丫头嘴笑歪了。
水衍在旁边看着妻子派发礼品,一愣一愣。他初时见母亲准备礼物,只怕减薄了,怕岳家不悦。却不料妻子另有安排。却这些礼物原本存在贾府没带过水府去,也不算是违拗嫌弃水母。
一时认亲派礼完毕,众人皆大欢喜,夫妻们该分头行动了。水衍随着贾赦贾琏贾政贾珍去外书房叙谈。迎春则被张氏凤姐拥进了张氏卧房。
来至张氏卧房,迎春重新给母亲三叩首,张氏亲手拉起来,眼圈这才红了,问道:“我儿嫁到水家三日,婆婆待你可好?”
迎春点头:“婆婆尚好!”迎春说着抬眸,眼睛水汪汪的:“只是不及母亲!”
张氏一把抱住迎春摩挲:“我的儿,为娘哪里舍得呢,只是女大当嫁,为娘不能因为舍不得就耽搁你!”
张好似体弱哭得不,迎春今日百感交集,顾不上其他,凤姐忙着亲手给婆婆递上茶水,居中打岔:“迎妹妹,妹婿待人可温柔呢?”
迎春闻言,似乎被人窥破天机,面色红得朝霞一般,低了头:“尚好!”
张氏这是忙啦迎春手:“若是有何不妥,只管告诉,自有你嫂嫂兄长替你做主。”
迎春羞怯一笑:“姑爷待人真是很好。”
张氏摸着迎春头上五树凤钗,点头:“昨日似乎还在找人要糖吃呢,今日就是诰命夫人了。”
凤姐就笑:“妹夫真是有心,新娘过门之时诰封已经请下来了。妹妹有福气。”
一时凤姐悄悄问道:“我怎么听小丫头说,水家姨奶奶带这个十五六岁的表姑娘日日伺候在你婆婆跟前?”
张氏闻言愕然,想起当初养在自己身边夏荷来,但是夏荷是正经通房丫头,可不是什么表小姐,表小姐身份可大可小。张氏不由想起湘云黛玉,这可是正是人选。水家可别打错了算盘。
想起来何嫂探路,如何探得:“何嫂?”
何嫂子忙道:“奴婢那日去,实是没有见过这号人,主子就是水家母子,再有个老姨娘,其余小姑奶奶个七八个,都是说的丫头呢。”
迎春知道母亲担忧什么,忙笑:“不值得什么,不过是姨娘家里放出去的兄弟的女儿,说到底也是家下人女儿,她也不小了,我既然担了嫂嫂名声,自会替她打算,尽快替他安排一门亲事嫁出去。”
张氏看着迎春自信慢慢,想来夫妻恩爱,点头:“嗯,不过还是先看看她们什么打算,或许早许了人家了也不定。只怕是打了别的注意,可不成。这样的身份可不好处理。”
迎春点头:“这个女儿省得。”
少时开席,迎春被安排陪着贾母坐了上席,迎春看着上等席面,心里只是一阵阵激动。前生迎春在邢夫人房里讲究画面,邢夫人絮絮叨叨教训声音,在迎春脑海飞过去。迎春愣神之间,筷子在玉兰片里拈了三次。
贾母就吩咐鸳鸯:“等下让你二奶奶把新得菜蔬各色捡起一篓子,给你二姑娘带回去。”
鸳鸯还没答应,凤姐已经听见了:“老祖宗,知道您心疼二妹妹,二爷一早就特特给二妹妹备下了,什么新鲜的冬笋,莲藕都有,再有南边来的苹果雪梨金橘各色一小篓子都摆着呢,只等妹妹带回去了。”
贾母就笑:“嗯,我说一句,你就絮絮叨叨,生怕人家满你功劳,这样不好!要罚。”
凤姐最会凑趣儿,也是她今儿兴致高昂,笑吟吟凑近:“就罚老祖宗打嘴巴可好呢?”
尤氏一嗤:“这算什么,明知道老祖宗舍不得,偏说这个,老祖宗回回偏私,不过捏一下,捞痒痒呢,不成!”
凤姐转身就跟尤氏掐上了:“不然呢?今个没外人,都是自己亲眷,我也不怕丢脸,只要你能说得出,我必做得到!”
尤氏眼睛往屏风外面一扫:“风辣子,你若敢去给娇客敬三杯酒去,我就服了你了,今后惟你马首是瞻!”
凤姐凤眼邪飞:“我也不要你服气,我就一个要求,我去敬酒,你把盏如何?”
尤氏一听埋头吃饭去了:“疯婆子,你自己去,我才不陪你疯呢!”
凤姐就硬要拉扯尤氏,尤氏吓得双手乱摆。
胡氏见之,忙着双手捧了酒盏过来:“二婶,您今儿操持这样好的席面招待亲友,着实劳苦功高,侄媳妇不才,敬您一杯酒,婶娘不嫌弃侄儿媳妇笨拙,就领了吧!”
尤氏有媳妇帮腔损失脱身,凤姐尚在客气,尤氏就着媳妇手,搂着凤姐脖子就灌进去了。凤姐正在客气说笑呢,哪知尤氏下这样毒手,差点呛了,忙着吞咽。带要跟又是算账,又是拉着媳妇去给迎春敬酒,凤姐就不好意思打岔了,咬牙恨道:“那日我有了媳妇,看怎么收拾你!”
贾母起了头,凤姐一发挥,这席面再不讲究食不语了,一个个起哄醋那凤姐。再有湘云黛玉探春也活泼起来,一个个再不惧贾母在座,开始挨个给迎春敬酒。
黛玉湘云探春惜春一个塞一个会说话,迎春盛情难却,只是接了酒杯,五盏小酒下肚,迎春已经满面桃花。旁边桌上的喜鸾喜凤也起身过来了,迎春边说实在不能喝了。她三个就故作生气:“我们姐妹带地疏远些,敬的酒也没有解解们亲香!”
迎春最是温煦之人,哪听得这话,忙着起身接过饮了,酒饮得多了,迎春也放开了,拿手把水灵灵喜鸾一拧腮帮子:“看你敢不敢再胡说了。”
喜鸾笑吟吟讨饶:“哎哟,姐姐饶了我吧,妹妹寻常蛮乖,姐姐知道啊。”
及至迎春放了,她又说嘴:“二姐姐不公平啊,喜凤也泛酸了,姐姐也去拧一拧,这才公平合理呢!”
喜凤听见早跑到贾母跟前去了:“老祖宗,您要罚喜鸾才行,哪里能都当面说是了非呢?”
贾母就笑:“喜鸾啊,你是不对,以后说你妹妹啊,要背着点,哪能这样当面锣鼓对面鼓呢?”
这话一出,喷饭也不知道有几多了。
这一番闹腾,湘云黛玉们早放了碗筷,一旁看戏。湘云插嘴:“对对对,凤姐定不要放过去,你有来那个个媳妇,怕什么呀,俗话还说了,双拳难敌四手呢!”
凤姐这一听高兴了,只夸云妹妹会说话,笑吟吟跟姑子们闹去了。
这一下用了餐,迎春们一般姐妹围着贾母说笑。
少时,外面有小厮传话,谁是姑爷下了桌子了。问奶奶就回去还是在晚一会。
这人是贾赦书房小厮。
迎春方要搭话,贾母已经开了腔:“家里请了一天酒戏,这么早去什么。叫你们老爷二爷好生陪着孙女婿高兴,用了晚餐再去。”
少时小厮又来:“老爷说知道了,这会子姑爷二爷三爷宝二爷都去了东府,说是比试弓马骑射。”
迎春忙问:“东府剑道不是撤了吗,如何比试?”
贾母也道:“是啊?”
尤氏脸色胡乱变换。
张氏却一挥手,让那小厮去了。
贾母就看着尤氏。尤氏半天方才说出话来:“是收了几个月,最近又办起来了。赌牌九是停了的,绝对没再沾了。”
贾母脸色就很不好看了:“你老实说,都是些什么人?”
尤氏面红耳赤:“都是京城名门世家子弟,多是蓉儿朋友,媳妇想着蓉儿迟早要出仕,多个朋友多条路,这次没干涉。”
迎春看眼张氏,没再说话。
一时贾母困倦,大家散了。迎春被黛玉湘簇拥道葳莛轩歇息,黛玉只是笑吟吟看着迎春:“姐姐满脸笑意,想来心满意足了,恭喜姐姐。”
湘云却是抱着迎春胳膊:“二姐姐,快说说,拜堂的时候你怕不怕?真的蒙着盖头什么看不见么?要是新郎找错了怎么办?”
迎春就笑:“云妹妹,你一下子问着许多问题,叫我说什么呢?”
绣橘笑着告诉湘云:“不怕,由我与晴雯替姑娘看着呢,哪能错了新郎呢?”
湘云一啐绣橘:“嗨,你看见了就是真的了?”
晴雯嗤笑:“在云姑娘眼里我们就这般不济事?发亲的时候,新郎可是给老太太太太老爷们磕了头,我们跟绣橘搀扶着姑娘辞行上轿,这样还认错,我们还是人呢?”
黛玉在脸上一羞:“云丫头这么紧张,敢是怕被人抢了新郎俊
湘云就扑过去跟黛玉撕扯。
正在欢喜不了,张氏跟前大丫头木香来了,进门笑吟吟一福身:“给各位姑娘问安!”回身才对迎春单一福:“太太请二姑奶奶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