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车内,
久坐相商的二人,愣愣坐在那相对无言,说媒的事情出现的太巧合了,俗话说一家女百家求,怎么后知后觉,变成了宁国府嫡脉公子,“百家”选女了,心中难免有了难堪之情。
尤其是在那劝慰的孟历,心中更不舒服,宁国府保媒的媒人,登了自己的门还买了四合之礼,想起当日来府上的媒人,还在那夸赞自己的女儿,并且商议婚事谈的各种条件历历在目,这等了没几天,保媒的转头就上了冯兄的宅子里定下了婚约。
正要开口说话,转念一想,不对啊,冯兄之女的婚事,和宁国府托人来说的媒人,只是口头答应了婚事,又没有留下婚书之类的,就算是媒人保的媒,做了保,空口无凭,如何能证明,这婚事就成了,
“冯兄,万不可如此沮丧,此事另有转机。”
话音虽然不大,可是在寂静的车内,听的尤为真切,冯永文内心也在煎熬,听到了孟兄的言语,似乎其中另有转机,陡然精神一震,焦急的追问,
“孟兄,你可有了什么好的想法不成,要是能解决此事,弟必然唯你马首是瞻,决不食言,”
说完,
一抱拳,在车内就是一拜,行了一个长礼,孟历急忙伸出手搀扶,叹道,
“哎,冯兄何必如此呢,咱们兄弟无需这样客气。”
等冯永文起身后,继续说道,
“冯兄,此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主要是那媒婆的嘴没有把门的,京城几个保媒的女子。世代吃这口饭,所以,这婚约之事,只要那个做媒的闭口不言,空口无凭的婚约,婚书都没有,谁能承认,只要冯兄一口咬死,绝无此事,那宁国府贾珍,又拿不出什么东西来,只能说他是攀咬,此事不就解决了。”
孟历说的很慢,言语也是边想边说,其中的关键就是赖账。
“孟兄,你说的倒是容易,那一日说媒的先开口定的日子,来了不少人,虽然都是无关紧要的,咱们是可以压一压,但是保媒的人,你可知道此人的来历?”
说到保媒之人,冯永文那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是真的不好以权压人,孟历不明所以,不就是个保媒的,还能有什么,大不了花钱消灾,去府上好好说道此事,还能如何。
“冯兄,不就是个保媒的,能有什么来历,要不然今晚,咱们哪也不去,就去媒人家里,把此事给办了,花钱消灾,拿银子堵她的嘴,实在不行,再给她点厉害瞧瞧。”
孟历眼神一凝,想今晚就把这事给做了,只要冯永文小女婚约之事给按下,没了此事的节制,明日提审贾珍,按卢阁老的意思,趁热打铁,急审之下,宁国府定然有疏漏,只要贾珍开了口,必有所获,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刀枪相见的时候。
本以为自己这番计策,能让冯兄放心,但看着冯永文的样子,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冯兄,可是兄弟商量的计策有不妥之处。”
冯永文摇了摇头,一脸沉重的回道,
“孟兄的计策,都是为了小女,虽然不好听,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有一点,孟兄,要是换了其他媒人还好说,但是来府上这个保媒的人,大有来头啊。”
“会不会是冯兄多虑了,一个做媒的媒人,如何大有来头,莫非是冯兄见到了什么不同寻常之事。”
孟历不明觉厉,大有来历,怎么可能,就是他自己也没有听说哪个媒人大有来历,自己那个上门的媒人,都是打交道好多年,谁人不知,会不会冯永文记错了。
“绝对不会,因为定下婚约当日,临走的时候,那个媒婆腰间露出了一个腰牌,孟兄,你可知那腰牌是谁的吗?”
冯永文清楚的记得,当日,那个媒人拿着红布,还有不少稻谷针线之物,带着人在府上布置了一番,虽然就是那几样简陋之物,可是寥寥几下,客厅就多了一种莫名之色,看手法像宫里的,所以暗自起了疑心,交谈的时候,多番试探之下,毫无破绽,不得已先口头答应,并未写下婚书。
商议妥当,临走的时候,自己亲自送别,在大门外,媒婆施礼辞行的那一瞬间,后腰上无遮掩的令牌,就从内里漏了出来,那个腰牌似曾相识,虽然就是看了一眼,冯永文暗自记下,送走了媒婆,回到了书房,细细回想,才知道那个腰牌乃是大武长公主周殿下的,那么多年过去了,长公主在京城还留下了眼线不成,心下惊骇!
“还请冯兄明言,既然有腰牌,定然是有来历的。”
孟历显然是察觉了不寻常,能有腰牌者,必然身后有人,至于谁的人就不得而知了,至于为何不说是衙门的人,你看哪个衙门的人去做媒人的。
“就如孟兄所言一样,那个腰牌,非比寻常,某家见过,是大武长公主殿下行宫里的,当年靖南侯善后的时候,就是由在下整理卷宗,送到长公主的府上,那腰牌,我见过!”
“什么!冯兄,这可不能开玩笑!”
孟历失声喊道,长公主当年因为靖南侯之事,早就被太上皇赶出京城,如何还能有她的人在此,静香寺下隐居已有十年之久,如何能牵扯出她,如何是好,
“绝不会错的,那腰牌一模一样,”
冯永文虽然是喃喃自语,可是态度决然,孟历此时也相信了九成,至于剩下一成,还是觉得太过骇然,
“那此事,就不好办了,还需要另想办法,哎。”
至于商谈的事,二人好似商量好一样,默默不语,孟历还想明日就提审贾珍的想法,早就没了踪迹,需要和卢阁老汇报一番。
而冯永文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那么巧,说媒之人竟然是长公主的人,内里可有阴谋亦或者谁在布局,一时间,车内复又安静下来,二人脸色凝重心事重重。
“停下,”
“吁”
转弯处,
孟历让车夫把马车停下,而后一抱拳,
“冯兄,万事小心,本打算明日就提审宁国府贾珍,但是考虑时间紧迫,还是定于后日上午,冯兄之事我会向阁老明言,不过冯兄,为兄给你一个忠告,文官始终是文官,勋贵永远是一体,好自为之,告辞。”
也不给冯永文说话的机会,下了马车,往后面跟着马车登了上去,然后街口右转,不一会,就没了声音,寂静的街道上,只有马匹打着饷鼻。
“老爷,咱们去哪里?”
沉静很久的车内,冯永文用沙哑的声音艰难的回道,
“掉头,去洛云侯侯府一趟,”
“这,老爷,那么晚了,天色已黑,想来是侯爷已经睡下了,这时候去,怕是不好。”
赶车的车夫是冯大人的内侄,车内的话都听得真切,也为叔父担心,如今这么晚了,上门,侯府大门岂能随意进出,
“不要问,现在就去,叔父怕晚了,就再也去不了了,没时间了。”
想到孟历所说的,后日提审宁国府贾珍,明日他定然会去卢阁老那里,留给自己不到一日的时间,要是不把小女之事处理好,恐怕真的会大祸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