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刚能下地,便帮着薛姨妈张罗起来。
虽薛家并不满意这门亲事,却也是贵妃娘娘金口玉牙定下的,更改不得。先将庚帖换了,寻了道人测合八字,因着宝玉尚未成亲,探春不好先于宝玉出门,成亲的日子便挪后了。
薛家自没有异议,王夫人虽着急将此事砸实了,却也不好不为自己的儿子着想,便也依了。一时,探春却成了几府姐妹中,最早定亲的那个了。
黛玉在省亲宴隔日,便也离开了贾府。贾母并未多留,到底人老成精,许多事看得透了,便也越发不爱管了。如今黛玉显见的与宝玉远了,既然王夫人不喜黛玉,何必还硬要撮合宝黛呢,到时恐也是多了一对怨侣罢了。她老人家不过是多活一日是一日罢了,孙辈的婚事,原也不该是她做主的。
贾老太君想明白了,便越发地不理事了,便是王夫人与薛家商量换庚帖之事,她也只是叫鸳鸯给探春送了两支金钗一对玉镯罢了。探春接了东西,只对着贾母院中遥遥一拜,再未踏出房门半步。贾母听说了,也只是摇摇头便罢了。
黛玉并不知晓薛蟠其人,不过她一向与宝钗不和,便也对薛蟠印象不佳。且瞧着探春的样子,可不见多少欢喜,黛玉并不愿在贤德妃面前出风头,且婚事一向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一个客人,更不好插手探春的亲事了。
待离了贾府,隔几日听说薛贾两家换了庚帖,黛玉也只是使人送了一份贺仪与探春便罢了。管不得,也不得管,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儿,强求不得。
黛玉一时有几分消沉,林珏见状,也不多言,只送了黛玉一盒子花茶,美容养颜的。黛玉一见,便知此茶出自谁手,思量再三,到底还是收下了。林珏一笑,瞧着黛玉放开心胸,他也跟着高兴了几分。
消停了两日,林珏便接到了薛蟠的帖子。薛蟠已不是第一次给林珏下帖子了,只是林珏一向不爱搭理他,又有守孝的名头上,婉拒了几次,薛蟠便消停了下来。如今又接到薛蟠的帖子,且言明是登门拜访,林珏想了想,应了下来。
青松一旁道:“大爷何必搭理他,不过一浑人,晾他几日,他便消停了。”
林珏一笑,“且见过再说。”
青松遂不言语了。
薛蟠原也不是一人来的,他还拉着个颇有几分英气的青年。
林珏笑着给二人让了座,薛蟠立刻上前一步,捡着与林珏相邻的位置坐了,不顾礼节,拉着林珏的袖子便是一通表相思。
林珏但笑不语,薛蟠越发急了,只差将心剖开给林珏看了,径自道:“珏弟,你且信我,你且信我……”
林珏抽出袖子笑而不语,上下打量起那端坐椅中的青年。
青年端着茶杯的手一顿,随即不慌不忙地饮尽茶水,放好杯碟后,方对林珏拱手道:“在下柳湘莲,亦是京城人士,家中已经败落,不提也罢。今日,”一指薛蟠,“乃是陪我这兄弟过府一叙,搅扰之处,还请见谅。”
林珏笑道:“原来是‘冷二郎’,幸会幸会。”
“如此诨名,不提也罢。”柳湘莲长相美貌,原是被薛蟠相中的人物,薛蟠一次醉酒调戏他,被他骗去狠狠收拾了一通,后来机缘巧合,他又救过薛蟠一次,自此被薛蟠认定两人是过命的交情,又因薛蟠迷上了林珏,对柳湘莲没了歪心思,柳湘莲瞧着他确实是个傻大个儿,便也原谅了他之前的过失。只是薛蟠却是喜欢无论到哪都带着他,许是他救过薛蟠性命的缘故,薛蟠很是信任他,凡是都爱与他说,他自也是没少听说林珏的大名的。
如今暗暗打量林珏,林珏却是样貌不俗,可若说多么出挑,其实比不得宝玉,便是自己,想来也略胜他一筹。只是林珏眉目流转间,却带着几分轻挑,着实有几分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