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还罢了,除去二姑娘,旁的都只带着姑爷回来,过不得五六年,再各个生几个小子姐儿的,那会儿团团聚一回,才是热闹。”
“想那会儿,哥儿姐儿也大了。”平儿在旁提了两句,总算将话题转了回来。凤姐也丢开邢夫人这一件着恼的事,颇有兴致地说起贾母宴席这一件事。只说不得两句,她重又想起薛宝钗犹待字闺中。
因王家有些儿坏事,她与王夫人的关系略略好转,且宝钗容貌才干实是一时之选,凤姐不免也有几分可惜,摇头道:“只这么算来,那边薛大姑娘真真耽误了。她那么个容貌,也有口齿能干,偏因着旧日的事体,一时半日竟择不到好人家。现今二姑娘到底还罢了,后头林姑娘算起,连着四姑娘也定了婚事,她还没个着落。这会儿一聚,瞧着满眼姐妹都已出嫁,偏她却还没个着落,如何不伤感?便她素日稳重,怕也难免。”
却正如凤姐所说,宴席那日贾府热闹之极。不说素日往来的那些个世交姻亲,便就是出嫁的女孩儿,从迎春算起,到湘云这一干勋贵、文臣、武将,满眼看去真真是一片富贵荣华之景。旁人也还罢了,宝钗坐在席中,瞧着一个个姐妹皆已是妇人妆容,与往日更有几分不同。独独自己并邢岫烟、妙玉、李纹、李绮姐妹尚在闺中。
然而,李纹、邢岫烟早定姻缘。便是剩下的妙玉、李纹,一个原是出家人,如今尚在学管家理事一类事体,而李纹也隐约有些消息。且两人且还小,不似自己已是有几分青春老大之意,偏没个着落。
宝钗虽未曾言语,言语举止一如往日,并不见半分局促。然而繁华过后,她自家尚未说话,薛姨妈倒坐不住。思量再三,她也无处言语,又不能在这喜日子里寻王夫人说女儿婚事,又不敢显出来惹女儿难过,只能自家洒了几滴泪,叹道:“我这前世是做了什么孽,生要受这些磋磨。”
边上同喜听了,忙问道:“太太这是怎么了?”薛姨妈看她两眼,便自摇了摇头,道:“不过平白说一句罢了。”待得薛蟠回来,她挥退了旁人,却不免絮叨两句,又道:“你姨母虽好,到底是你妹妹的大事,原不能全委了过去。如今也不知如何区处,纵也要为你妹妹说一门好亲。”
薛蟠满心疼自己妹妹宝钗,自然无有不应,且又有些悻悻:“也是我莽撞,偏撞上头前那姓韩的,他虽有些厮配不上的地方,可日后也未必。说来说去,倒还是我耽误了妹妹。”他本是个鲁莽霸道的,这会儿能说出这两句,已是难得。薛姨妈虽也有几分责怪的心思,听了这话也只能叹道:“你自家明白,已是极难得了。那韩家既撞到这事,可见与你妹妹无缘,竟也罢了。倒是后头你可得仔细,这娘家如何,可是姑娘家极紧要的一条。你要是不争气,倒叫你妹妹日后怎么办?”
由此说了一通,薛蟠也生出几分羞惭之心,振作之意。然而,他如何行事却不提,倒是另外一头湘云的夫婿,卫若兰于战场上几番大功,竟累功而上,非但已是三品将军,且又封了安平县子,赫然又让卫家声势更上几层台阶。而顾茂也是稳中有进,又有黛玉、湘云皆有孕,非但贾母欢喜,就是贾政王夫人夫妇也有几分得意,自觉家业繁茂,竟有古木逢春之感。
薛姨妈看在眼里,又见宝玉在贾政督促、西席教导之下,学业有进。她自家不免有些为女儿酸涩:这么个好人,容貌家世,性情才学尽有的,又是亲上做亲,再好不过的。偏因着老太太作祟,竟不能成。外头那些个人,便也有这么好,能有那样体贴的心思?纵女儿极好,这三五个月过去,也未必还十分着紧了。
想到这里,薛姨妈不免重又动了心思,只想着王夫人往日言语,尚不知如何着手。偏就在这一会儿,原是满眼春光,忽而喜去愁来,贾府便遭了一重重的愁事。起头是东平郡王之子穆明成于北疆战败被擒,连着卫若兰也为其所累,虽破釜沉舟得胜而归,却实受了刀斧加身的重创,一时病重难愈。消息影影绰绰地传来,史湘云原才有了身孕,哪料到竟有这事,一惊之下差点小产,幸而她平素身康体健,又请医延药好生安胎,方保住了胎儿。
这也还罢了,贾母等人虽不免烦闷,到底事情未曾作准,说不得卫若兰便能病愈归来。然而这事之后不出五日,宫中忽而传出消息,道是元春所出的小皇子,夭折了。
第二百零三章痛失子元春得恩赐
这消息便如一道响雷落下,直让贾府上下人等皆大惊失色,魂飞神散。贾母原拄着拐杖的,一惊之下竟松了手,倒叫那拐杖直砸在地上,砰地一声震得人心发颤。而此时,王夫人亦是回神过来,她浑身哆嗦,面白唇青,抖着唇一个字也说不得。一干丫鬟婆子瞧着不对,忙要搀扶,那边贾母已是缓缓坐到一张椅子上,紧紧闭着眼,两行老泪便自滑下。
“老太太!”鸳鸯又惊又急,忙从后头越出,长长地伸出双手扶住她,又寻了靠垫来。那边王夫人却忽而双眼一闭,竟就昏厥了过去。这下原就有些乱糟糟的场面,更是兵荒马乱起来。
彩霞彩云等一面哭得涕泪交加,一面七手八脚搀起王夫人,贾政等人也忙要去照看,又恐贾母这里无人。贾母已然睁开双眼,缓缓道:“将太太扶回屋子里,请太医来诊治,这惊着了可不是小事,必要好生照应。”说完这话,她又转头看向贾政,打量两眼,见他虽也是双目赤红,面色惨败,却还能稳得住,方松了一口气,又吩咐道:“你也回去好生安歇,不要伤心太过。娘娘已是失了小皇子,必是伤心,你们这做父母的再要有什么,却叫她怎么办?再有,娘娘原是有大福气的人,纵有难熬的事,总也能苦尽甘来。”
她这一番话极老道,贾政虽是悲切,也被说得缓了三分,因道:“儿子明白,母亲放心就是。倒是您,咋咋然听到这事……”贾母见他言语不似往日,也不愿他再多思多想,当即张口打断了他的话:“我虽老了,却不是那等没经事的。这四五十年,我什么没见过没听过的?你只管回去安歇就是。倒是过两日若是使得,我跟你媳妇能一道进宫见一见娘娘,才是紧要。”
贾政听说,也只得点头应下,家去不提。倒是贾赦、贾珍、贾琏等也听到了消息,赶着过来,见着满堂大小人等皆是肃容而立,贾母坐在上首,见着他们也不露半点笑意,便知这事有八分准了。贾赦原不是能做事的人,虽是着急,也没什么法子可说。倒是贾珍还能做些事体,又有贾琏,原也是世情上来着的。两人对视一眼,贾珍便先问道:“老太太,方才听说娘娘那里……”
“那是真的。”贾母不愿再听一回,摆了摆手叹道:“那些不中用的话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