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事旁的不说,论他自己心意,也想袖手相对,且让这一门婚事作罢。
不过,再看一眼妹妹眉头紧蹙,面色焦灼,又想着那林姑娘身世堪怜,遭际艰难,顾茂口里便由不得道:“于今若要重续缘分,却是艰难。若要问个明白,倒也不是不能。”
“呸!甚么重续缘分?那陶家既然没有识人之眼,知人之明,容人之量,怎配得上林姑娘?”顾茜再听不入这样的话。虽说照着世情人理,黛玉虽是家世品貌,性情才度俱是一时之选,然终究是父母缘浅,身子单弱,于陶家是高攀,然在她眼底,看重这些东西的人,本就不配黛玉。因此,听得顾茂这么说来,她立时两句话驳了回来,又道:“难道哥哥也是觉得,林姑娘竟是高攀了那潘家?”
“怎么会!”顾茂冲口而出三个字,便回过神来,忙压下心里情绪,重头道:“我原以为你提起此事,是想着内中有些误会,将这些化解开来。如今看来,大约林姑娘再无此意,你也亦然,不过是想着打探消息,以作日后准备?”
“正是。”顾茜消去面上几分恼色,长叹一声,几分愁绪便拢上眉头:“林姑娘的好,自然有人识得,我原不必愁这个的。可她如今也常有在外头走动的,若是听到什么传言,岂不是伤心?再者,也是怕贾老太太那里又动了甚么心思,竟是打量着以此逼迫姑娘。”
顾茂一听这话,脸色也冷了下来,目光凛凛,竟似刀锋一般雪白尖利:“这事确实不可不虑。好在如今廷试尚有三四日光景,明日我下帖子请陶铭来,想来不难。”
他说得斩钉截铁,顾茜一时却听出几分不对味来,细看两眼,心里便有几分疑惑:我担忧发愁,原是常理儿,到底那么些年的情分,又是自己敬重喜爱的人,必然不同。可是哥哥他这般肃然,言语里只立在黛玉这里,倒是奇怪——他与那陶铭也是相交多年的。
只是要紧的事在这里摆着,顾茜这疑惑也就一闪而过,并不曾十分留意,反倒细问了几句明日邀请的事,回头便使人到厨下并几处吩咐明白。翌日她起身来,又是往那几处问两声,见着都预备下来,便也就点了点头。毕竟这不过是小聚罢了,摆上时令鲜果精细茶点,预备些吃食,将屋子略作整理,也就使得了。
等着人来,顾茜便在内院里一面翻着书册,一面静静等候,心里也并非没个焦躁,只都一样样压了下来,并不曾使人过去探问,直等到顾茂送客归来。她方将手里捏着的书往案上一放,抬头看向顾茂:“究竟如何?”
顾茂将旁的丫鬟婆子俱是遣下去,往椅子上一坐,神色也自暗沉下来:“只怕你头前所虑,并非没有由来?我将你与林姑娘的情分并她如今处境稍作暗示,并不曾说得分明。陶铭怕是自己也有此想,竟便将内里缘故说道分明。陶家与林家多年相交,原就知道林家家教门风的,头前有些细碎风声传出,便不曾在意。谁知后头贾家两处姻亲里也传了话,他家方觉得不对,使人打探,谁知听得的都是贾家上下皆是说着青梅竹马,亲上做亲,又有林姑娘与那贾宝玉本是两下里情投意合等话。”
“甚么人竟敢说这样的话!”顾茜气得浑身发抖,咬着一口细碎白牙,眉头且竖起来:“林姑娘都避到杨家去了,且还躲不开这些嚼舌的小人!”口里说着,她心里又有几分疑惑。怎么陶家一准就探问到这样的消息?按说府里头竟多是王夫人的人才是,且那金玉良缘传得沸沸扬扬,早将宝黛两字压得没了消息的。
“陶家使人拜访,自然是去的贾老太太的屋子。”顾茂忙伸手抚了抚她的背,又叹道:“想来这消息,也是贾老太太身边的人传的。那陶家既是听到这话,还有什么可说的?听得说岳夫人恼得直要登门问个明白,却还是被陶铭拦了下来,道是婚姻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