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2 / 2)

薛蟠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他想起赵弘逸早上说的平康帝最近对他好的有阴谋,原本还觉得小屁孩子多想了,父亲对儿子好还有什么阴谋可说,可现在一想前朝后宫情势还有原本平康帝打击的严厉清重新得起势,这不就是为了借严厉清的手在前朝压住太子的气焰么?!后宫呢?后宫能翻出几个可以和柔贵妃对抗的?皇后斗败了,剩下的家世位分都不成,也仅仅蕊贵妃有儿子这张牌,但蕊贵妃心性淡泊,唯一在乎的就是三皇子,可柔贵妃和太子瞧不上年纪弱的三皇子,那平康帝便助一把气焰给三皇子,恩宠无比,让太子有潜在的威胁感,柔贵妃但凡一出手,蕊贵妃便不可能坐等一定开撕

平康帝这是为什么呢?!都是自己儿子,下这么大盘棋难道就是为了看他的儿子和女人们互相残杀?

薛蟠一个现代人想不明白。

跟薛王氏请了安,薛蟠嘴里念叨着直接到了贾环院子,屋里头贾环和赵弘逸又开始斗嘴,薛蟠现在满脑子都是阴谋论,没心情看俩人耍猴戏,俩人也看出薛蟠脸色不妙,赵弘逸还未问出口,薛蟠便直接道:“若是圣上想借你手压压你二哥气势,你怎么看?”

“二哥从未将我看上眼”赵弘逸拧着眉。

“若是你父皇给你的权势恩宠比太子还多呢?”薛蟠道。

赵弘逸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父皇果然是最爱自己的。”当日大哥暴毙,父皇查都没查,顾着自己面子连儿子怎么死的也不给个清白,草草就报了病逝,赵弘逸记得清清楚楚,那晚他父皇眼中的淡漠,像是倒在地上死的不是大哥或许,他父皇压根就没把他们三人当儿子看待。

薛蟠一下子就明白了。太子始终是太子,一日没登基成皇,一日就要乖乖的做小俯低在平康帝面前,在皇权跟前,没有父子,太子权势过大,势必对久居上位的平康帝造成威胁,平康帝又是极端自私的人,整个宫里他爱的女人、儿子都死了,现如今手里握的就是权势,谁敢动摇他的权势,谁便要小心,更别提自古以来,不少太子当久了起逼宫造反的念头。

平康帝或许是治国无大才,但是玩弄权势的手段却是极高。他当日能以第六名次成为状元,便足以说明,平康帝有心让他均衡某人的权势,后来这人跟随了大皇子,他进阶可是一步一步,再后来大皇子暴毙,严厉清倒了,二皇子成了太子,权势大了,严厉清又复出,但这个时候严厉清一人已经压制不住太子,那么他身为三皇子师傅,若是三皇子与太子斗起来,身为三皇子党可不是要对阵敌营?!且他家世浅薄,经商出身,即便是站到三皇子阵营,也不会一边倒戈,能长久拉锯,不怕三皇子权势坐大。

朝堂上永远不能一人独大威胁到上面坐着的,两者或是三者制衡才是皇帝喜闻乐见的。

薛蟠想明白后心里凉了一截,他穿过来虽说不自负穿越者身份,但也有几分傲气,不管是经商还是入仕他走的太顺,这一刻才明白,皇权政治没他想的那般简单,而看起来稍显昏庸的平康帝更是心机颇深手段过人,他早已是棋盘中的棋子,当日还在纠结要不要站队,如今看来也是可笑之极,自己深入其中却不自知。

薛蟠简明扼要讲了自己推断,赵弘逸一点就通,看向薛蟠眼中闪过几分畏惧,毕竟是九岁孩子,话音带着几分颤抖,“师傅,我从未想过要挣什么的。”

“我知。”薛蟠将颤抖的赵弘逸搂入怀中,眼神透着坚毅,床上贾环难得心中没有泛起酸意,握着玉珠的手也紧了紧。

“若是没猜错,过不了多久,圣上会封你为王。”薛蟠道。

这一日,赵弘逸磨蹭到下午天快黑才被侍卫接回宫去,栗子赶着马车,刚见三皇子眼睛红着,天麻黑没看清楚,此刻低着态度,小心问道:“主子,可是受了委屈?”

“废话那么多!”赵弘逸坐在车厢里故意耍出刁蛮样子,哼道:“贾家那么对我小师哥真是跟你说了也不懂!”

马车外栗子一听,眼里紧张松散了些,原来是为了贾环那个庶子伤心的,这样的三皇子性格单纯不足为患。

赵弘逸回到殿里时平康帝正跟蕊贵妃说话,蕊贵妃见了儿子回来连连招手,手绢擦着赵弘逸的小脸,心疼道:“外头那般冷,你出去一天可冻坏了,皇上下次可别惯着他了,哪像个皇子样整日往外头跑!”冲着平康帝说的那叫个娇嗔。

平康帝哈哈大笑,身手拍了拍赵弘逸肩头,见赵弘逸哆嗦了下,关切道:“可是冷的?怎么哆嗦呢?”

赵弘逸定了心,点点脑袋,而后闷闷不乐,平康帝见状问了栗子,栗子恭恭敬敬道:“回圣上,这事要说起来便要提薛大人还收的那位徒弟了,乃是荣国府贾政贾大人的庶出公子,今个儿主子去了薛府,跟着一同去了贾府,便瞧见贾大人的庶出公子被罚了,主子心情便不好了。”

“父皇,那贾环虽说是个庶出,但模样长得漂亮,性情也好,儿子喜欢跟他玩,今日去了,贾府的太太们还想哄我,要是我没问到底,环哥儿怕是早都没命了。”赵弘逸一副护短骄横的样子。

蕊贵妃怕平康帝生气,故意数落赵弘逸,捂着帕子点着赵弘逸小脑门上,嗔怪道:“瞧瞧说那话,读书去了,怎么能看人模样漂亮就喜欢呢!真是不懂事的孩子。”

平康帝反倒哈哈大笑,爱的紧,护着道:“朕瞧弘逸这样挺好,单纯直率,护短便护了,若是气没出撒,父皇给你出头也是一样的。”

“我年岁小,别人不把我当主子瞧。”赵弘逸说这话有几分像小孩子的撒气话。

蕊贵妃柳眉一竖,护短道:“谁不把你当主子看?你给母妃说说,改日我请荣国府的诰命太太们进来聊聊”想起旁边还有平康帝,蕊贵妃锋利的眉峰稍稍降了些,笑笑道:“不提这个,赶紧去换衣服,可用了饭?你父皇专门等你回来一起用,快去吧!”

赵弘逸笑着点头,跑了出去。

蕊贵妃盯着赵弘逸猴子一样的背影,嗔怪道:“这孩子真是没个规矩样子。”

“朕倒是瞧着这样好,像孩子,不似太子那样规矩端着,朕还有什么可乐的。”平康帝慈爱笑道。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九岁封王

年十五元宵节,平康帝在宫中设宴,歌舞升平热闹非凡,文武百官皆到场,如此盛会按道理皇后应该到场,实际上平康帝高坐中央,左右两侧是柔贵妃和蕊贵妃,虽说是左右两侧,但按大庆朝规矩,左侧为贵,所以这个位置排法柔贵妃是心中暗暗得意,瞥向蕊贵妃的眼神也带了一丝挑衅,比她年轻貌美得圣宠又如何?女人的靠山还不是儿子?!儿子如今是太子,圣上身体近几年也不大好

蕊贵妃十六岁入宫,那是平康帝还在与真爱陷入恋河,后宫一概粉黛陷入了凉花菜,那个时候众人都挣,只有当时还是才人的蕊贵妃不挣不闹,安安静静的韬光养晦,日子过得艰苦,宫里都是捧高踩低得,那个时候蕊贵妃娘家并不出彩,全家最高的官就是他父亲潘洪文任职礼部左侍郎一职。她是新人,轮信任情感自然比不上陪着平康帝过来的老人了,从王府出来的老人都挣不过平康帝真爱,她局势看的清,安安分分的,一直到十八岁。那一年是后宫最黑暗的一年,才出生便被封为太子夭折了,没过一个月皇贵妃也香消玉损了,后宫不少女子心里高兴,以为等到了自己出头的日子,巴巴的往上凑,没想到这一下子触了平康帝那根弦,单单那一年,打入冷宫赐死的嫔妃们足足一大半,后宫一下子清净了不少,后一年,颜色正好的蕊贵妃春园赏雪,正好入了平康帝的眼,从此恩宠到如今。

“柔姐姐今日瞧着气色好,诶,姐姐头上这款披子很是精巧,看着更是特别。”蕊贵妃温声笑道。

柔贵妃一向瞧不起潘蕊儿,不过是仗着姿色好勾引圣上罢了,有什么可惧?说三皇子,不过是挂个名头的母妃,不是亲生的她就不信母子俩真没有间隙?摸了摸披子的珍珠,淡淡道:“我瞧不上陈年旧饰那规板的样子,尚服局有心,描了新样子送过来,妹妹要是喜欢可派人去讨。”那个讨字可是带着暗讽。

潘蕊儿一向聪明,她和儿子对那位子没兴趣,二皇子一党爱那就让,所以处处避开柔贵妃风头,却不曾想柔贵妃处处挤兑她,罢了她忍,不过是几句面上话罢了。

既然人家不愿意接梯子,她也不爱热脸贴冷屁股,淡淡的带了个笑,摸着新做的指甲,漂漂亮亮的。

薛蟠是有入宫参加晚宴的资格的。宴会设在太和殿,参加宴会的有二百号人,大圆桌从殿门口到台阶处,整整三十桌子,薛蟠这一桌子都是五品的,排在了台阶处,远远看去,压根就瞧不见平康帝的脸,同坐的还有贾政,不过自从上次强邀贾环去薛府,贾政对他连面上的周全都不顾,冷淡的很,这倒遂了薛蟠的愿。

平康帝坐的是案桌,毕竟没人敢跟皇帝平起平坐在一张桌子。两贵妃也是案桌,一左一右,其余的嫔妃坐在下头的圆桌上,这般待遇,圆桌上的女人们可都眼馋两位贵妃的位置,尤其是柔贵妃,如今后宫谁还不知道皇后就是摆设,真正拿权的是柔贵妃。

轻歌曼舞觥筹交错间已经过了亥时两刻,便是如今的晚上十点,宫门下钥乃是子时两刻,如今已是宴会末了,平康帝今日心情不错,举着酒杯,借着高兴劲道:“朕今日有话要说”

二百号人立马安静下来,静静等着平康帝说话。

平康帝一手向左下侧的圆桌处招了招手,“老三你过来。”赵弘逸身着皇子服,规规矩矩上前行了礼,平康帝见状,道:“元德宣旨。”挥手,身边的老太监元德捧了圣旨站在前头。

众人见状又是哗啦啦的下跪听旨,三皇子自然不例外。

老太监声音早是练出来的,拔尖又响亮,薛蟠待在末尾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禁佩服这老太监的嗓子。

“奉天成命,皇帝诏曰:皇三子赵弘逸今命福王爷。兹年岁尚小,赐迁文华殿”

不满十岁封王,这在大庆朝开国以来算是特例寥寥可数,本朝唯一可比的也就是那位早夭太子,圣旨一出,不单是群臣震惊,柔贵妃以及太子党不亚于平地起惊雷,好端端的无预兆怎么就封王了?还有那文华殿

文华殿是什么地方?!那是潜在的太子宫,不说大庆朝,就是前朝两百年基业,凡是封了太子的便要迁居文华殿中,到了大庆朝,文华殿也住过三位太子,其中两位后来成了皇帝,没成那位不提也罢。柔贵妃能想到的地儿,众人何尝想不到?只是想不明白。

二皇子二十有四被封太子,早已成年搬出宫入住二皇子府,平康帝自孩子成年一直就没下封过,皆都是二皇子二皇子的叫,后来封了太子,府邸也没换,群臣纳闷觉得这太子封的也忒寒酸了,皇子府能跟太子府相提并论?就是规格园子都差了好大一截,但那个时候二皇子心里被突如其来的册封高兴坏了,心中虽然生疑,但觉得可能是他大哥才死,他父皇心情不好正低落着,就没提,也没让心腹在朝堂提起过,名头都占了,府邸算什么?以后这偌大的江山还不是他的?不给父皇找事,许能留个勤俭节约的太子印象!

如今平康帝明晃晃的赏赐老三,还赐的是文华殿,自古皇子封王都要搬出宫迁往封地,可如今好处都让老三占了,先是得了王爷名头,又住在历届太子才能住的文华殿,近水楼台先得月住的近了不知道要在父皇面前如何献殷勤!太子跪在平康帝下头恨意藏都藏不住,平康帝在满朝百官面前下这个旨,这不就是在打他的脸么?!

谁说不是呢!太子的待遇还不如福王待遇好,莫不是当今有意给福王立个挡箭牌?心中藏着小九九的官员不着痕迹的向太子瞧去,这位太子坐的稳坐不稳还另说,倒是福王

哎呀呀!反正当今圣上龙体康健,十年八年的没个问题,现在还是不要太早站队,省得以后全家不得安好啊!

“钦此!”全德笑眯眯的将圣旨递向跪着的三皇子。

赵弘逸接旨谢恩,平康帝一副慈父的模样,举着酒杯,笑道:“老三最肖朕,朕之福气。”

百官一看赶紧端了酒杯,嘴里恭贺道:“皇上万福,万岁万岁万万岁。”举着酒杯敬道:“恭贺福王千岁。”

临近宫门下钥宴会才堪堪结束,虽说过了大寒节气,又搭着蓬,可毕竟是在室外,又是晚上,百官贺宴还得穿官服,外头套不了只能里头想办法,一个个穿的跟熊似得,进宫的时候揣着手炉,等宴会结束手炉早都冰凉透顶,可谁也不在乎快要冻僵硬的手脚,嘴里说话哈着白气儿,一个个热火朝天的讨论着新鲜出炉的福王。

“福王这名一瞧就喜庆,刚圣上说福王肖”官员顿了顿,有所顾忌,哈哈道:“咱们大庆朝九岁出王爷开国以来可能就咱们这位福王吧?”

“我记得仁宗皇帝那时也封了最小的儿子,不过年岁好像是”

“十一岁。”边上官员插嘴,“不过封了王就搬出宫里往封地去了,哪里像今天这位,算是恩宠独一份。”

太子自宴会结束往宫外走一直都黑着脸,可要是有官员跟他打招呼他还得端着笑脸,毕竟年初大雪才在民间落了个慈善仁义的名声,却不知就是因为他这份急功近利招揽民心,才让平康帝对他起了疑心要隔着防着。

三位讨论的官员一瞧,哟,这不是薛蟠薛大人!三皇子封了王,这位身份自然水涨船高,没想到啊!当初一介贱商出身却能步步扎紧脚跟,这位大才,难怪圣上都夸了大才的!

“薛大人好。”其中一人开了口,其余二人纷纷开口打交道。也不是什么事要帮忙,不过是想讨个面子上的熟悉,便说着闲话,也不提刚诞生的福王名头,三人热情,谈着兴趣玩意,薛蟠面上笑的温和,偶尔插两句嘴,夸两句大人眼光好如何如何,他一个五品官,在这里头真不够瞧得,只能谦虚应对。

门外王甲坐在车辕上喝酒,言子裹着袄子正直勾勾的往宫门口瞧,一见大人们出来了,伸直了脖子在人群中找薛蟠,又因天黑瞧不清,打了灯笼跳下马车站在门口等人。

薛蟠远远瞧见拎着灯笼的言子,与三位大人告辞。言子见了他家大人,赶紧将斗篷递上去,“爷儿,冻坏了吧?!马车上有热水热炉子,您先披着暖和暖和。”引着薛蟠往自家马车去。

王甲见了薛蟠叫了声大人,薛蟠点头,“可冷坏了?以后你俩要是来接我,我没出来先在车厢里避避寒,别在外头硬抗受冻。”

“喝了几口酒不碍事,大人我自小就火气大。”王甲不在意笑道,以前跟将军们出去打仗,挨饿受冻,这点冷真不算什么。言子一听,上前笑道:“临出门管家给了炭盆让我俩取暖,爷我们不冷的,您赶紧歇着。”

薛蟠一瞧,马车辕上放了一小盆炭火,炭火已经快灭了,火星零星的,也不废话,上了马车,赶紧回家才是正道理。车厢里暖十分暖和,马车角搭着小路子,上面坐了个黄铜小茶壶,温着热水,言子进来给烫了毛巾倒了茶,薛蟠擦洗过喝了热茶这才舒服心,宫里席面上都是凉菜,就算是在精致的热菜上了席也是凉的,油腻腻的动物油脂凝固上,哪里有什么胃口吃东西,反倒被灌了几杯酒,胃里正不舒服着。

言子伺候完,见薛蟠靠在车厢休息,便不再打扰出了车厢坐在外头。

这古代的官不好当啊!俸禄少规矩大,要是碰上个残暴的君王可不是一不小心就掉脑袋的事?!薛蟠想到残暴的君王,一不小心就带入了二皇子那双阴鸷的眼,大皇子怎么死的,二皇子怕是最清楚了。

亲兄弟能下得去手,这心肠可不是一般的硬,还有平康帝真要借赵弘逸压压太子党的风头,他也脱不了身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不给钱闹你老公衙门

元宵节刚过,贾府王夫人派了帖子邀薛王氏入府一叙,薛王氏心里似明镜,知道她姐姐这是为了上次借钱事宜,她没答应,不知道这次去又要许诺什么,不用猜也是那一套,更甚有意将宝钗配个宝玉,提起这个她就满肚子火,这次直接打发了人,不去不约!

薛蟠早早派人查清了大观园要花的银子,他这个好姨妈银子跟大风吹来似得,不懂木材物价不提,凡是在这里插一脚的都捞足了银子,原本七八十万两能做到的份,竟硬生生的多了快一倍的价钱,这个花法自然不够用。想起他小徒弟的伤,薛蟠眼里露出一丝狡诈,“言子,请二爷来一趟。”

薛蝌如今的生活过的是有滋有味,早上出去各个商铺溜达一圈,要是遇见新奇的玩意带回来哄哄俩妹子和伯娘,中午用了饭,下午便是跟着他小伙伴一起饮酒作乐,这个年可是过的爽快逍遥。

言子过去的时候,薛蝌正睡懒觉,昨日晚上他喝得多了头疼欲裂,听见下人说了,洗漱过后揉着额角到了薛蟠院子。薛蟠一瞧薛蝌那副样子便知道昨晚喝多了,吩咐了上早饭,亲手倒了杯茶递给弟弟,“酒不要钱你这身子不值钱了?”

薛蝌接了茶杯,露出抹笑,“哥,我就是昨个儿喝多了,平时也不是这样。”见他哥还要说话,赶紧岔了话题,“哥这大早上的找我干嘛?”

薛蟠扫了眼岔开话题的弟弟,“又打马虎眼,这招在妈妈跟前有用,别拿着个唬我。”说完也叹口气,“你我年岁差不多,自小一起长大,一家人我不爱提这些,嫌煽情的很,当年我要考科举,家里那一摊子生意,宗族旁枝哪个不是眼馋?愣是让你给扛了过来,尤其你还没十四就去南边摸爬滚打,生意场上我也知道几分,你年纪小那时候怕是没少吃亏遭人暗算,可这些你之字不提,这些我以前不提但都记在心里,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担起责任,让你受了苦,生意场上哪回不是在酒场上谈下来的,以前就不提了,既然这次回来就好好养养身体别在喝酒了,现在咱们薛家虽说不是权力大过天,但也不需要我弟弟卖命喝酒谈生意”

薛蝌眼神湿润了,那时候年纪小,虽说薛家万贯家底给撑腰,但到了别人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受了多少罪,他从来没提过,现在知道他哥记着惦记着一切都值了。

感动的眼泪汪汪的薛蝌煽情的保证道:“哥,我以后不会多喝了,你放心,我、我”

“知道就好,十七八的小伙子整日喝酒玩乐像什么样!?没点出息,赶紧打起精神有正经事要你办。”薛蝌道。

“”一脸日了狗的薛蝌,这节奏不对,他哥刚才还不是心疼他让他养身体,现在一副土财主赶着让他干活的样子是闹哪样啊!!亏他白白感动了一把,这眼泪跟不要钱似得,就他哥会哄人,当年也是这么哄他的!

“行了少装模作样的抹眼泪。”薛蟠笑道:“你一个大老爷们装的跟个委屈小媳妇像什么样子!”

薛蝌瞬间也不掉眼泪了人也精神了,一副赖皮痞子样,翘着二郎腿,斜眼瞅着他哥,“这个咋样?够爷们了吧?!”

薛蟠嘴角抽了抽,笑骂道:“滚犊子的!这哪是爷们,明明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兄弟俩臭贫了一通,言子摆了早饭,薛蝌一瞧都是清淡的,尤其还有一小碗醒酒汤,酸酸甜甜的专门治宿醉后的头疼胃不舒服。

“先用点清粥,胃里垫点东西再喝醒酒汤。”薛蟠动手给俩人舀了粥。

俩兄弟吃饭不爱让下人伺候,平日里饭桌上俩人都不是食不言的人,偶尔还会谈些正经事,下人旁边站着伺候,薛蝌知道,他哥这样用饭不香,这习惯是啥时候有的他记不清了,反正现在他在家里用饭也不爱让人伺候。俩兄弟动了筷子,清粥小菜,吃了一半,薛蟠这才开口,“姨妈那边想必手头紧了,你去找些人,做的利索干净些,推一把加点压,不管是木材还是别的,弄点麻烦,咱姨妈这么有空整日找妈妈说话,那就给他弄点乱子够他忙活阵”

“哥,你好奸诈哦!”薛蝌扮嫩道:“要我出力那”无赖的做了个点钱的姿势。

“找我要钱?”薛蟠睥睨着打小算盘的弟弟,道:“你瞧得上我那点月银?咱姨妈不是大手笔么?据我所知,盖园子的用料都是咱家的铺子,最近天凉了,涨价吧!”

薛家两兄弟分工不同,薛蟠从政,薛蝌经商。薛家所有的大小产业全都交给薛蝌管,包括薛蟠自己的私产,他这弟弟商业头脑发达,嗅觉敏锐,资产交给他打理,收益翻倍的涨,比当年没脱皇商时还赚的多。薛蟠信任薛蝌,薛蝌自然产业透明,每年都会跟薛蟠报备家中产业等等,决定未来走向之类的,两兄弟信任合作薛家才能壮大。

“哥你真是当贪官的好料子。”薛蝌啧啧出声。

薛蟠只是赏了弟弟一个白眼全当这次谈话结束。

七天后,钦天监选的吉日。平康帝这日沐浴举行开印仪式,正式迎来平康二十六年。百官这日站在中和殿前,鸣礼的太监高唱礼文,百官叩首,山呼万岁。开印仪式结束,薛蟠腿都麻了,跪了一个小时多在哪听着啰啰嗦嗦的礼文,好不容易仪式结束还要进殿进行新年第一次的早朝,积攒了一个多月的折子事物全都积到案上,尤其是土地改革的问题爆发出。

严厉清是自傲是锋芒毕露的,但自从上次陷入谋害廖英案子中,再次回到朝堂上原本气势高昂的严厉清已经懂得收敛锋芒,做事更圆滑,比如这次土地改革,首先改革地区是北鲁这片,先从京城着手,但实际上效果堪微,要是按照以往,严厉清事必亲躬打头阵,谁干做那破坏土改的老鼠屎,他第一个就上阵掐,如今被平康帝的态度伤了,认清了伴君如伴虎,这次有问题先推给太子上,你亲民你仁慈你关爱社稷百姓,那么你来!

大皇子暴毙这件事一直是严厉清的心头刺,大皇子仁爱宽厚,积极推行新政,又是他的得意门生,最关键的是,自古推行新政改革的臣子都没好下场,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严厉清又不是傻,他一心爱国想大庆更好,但要换得一个兔死狗烹的下场严厉清是不想的,而避免这样的结局便是推大皇子上位。

占嫡占长,仁孝宽厚。这是严厉清站队大皇子的原因,二皇子虽然睿智,但太过冷血薄情,与他也不亲厚。自从大皇子死后,紧接着他便被陷害闭门思过,这件事怎么看怎么有阴谋,严厉清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二皇子,别人没这个手段和阴狠。为此平康帝再次召他回朝,让他和已经是太子的二皇子做土改这块,严厉清便不会在傻得当二皇子枪使。

折子搁在龙案上,平康帝很是头疼,第一个叫出来训的就是太子,太子被他老子训的面色铁青还得装孙子,表明自己会努力进取的。正个早朝上拖拖拉拉半天,最终平康帝也知道土改对大庆有莫大助益,骂也骂了,还是给批了特权,只是这权利不单是给了太子,且严厉清拿大权,气得太子手背青筋还得装大度知错。

下了朝,已经午时了。今天早上赵弘逸的课是上不了了,只能挪到下午。刚外殿外走,栗子早都守在台阶下,见了薛蟠快步上前,道:“薛大人,王爷知道您还没用午饭,早早都备好了,请您过去。”

于是薛蟠盯着或多或少羡慕的眼光跟着栗子去了福王的新殿。文华殿很大修葺的很新,进了门口,不管是摆设还是装修都是精致的,薛蟠心道:搁他是二皇子也操!

赵弘逸前一秒还在殿里摆王爷谱,各种骄纵任性,后一秒见了薛蟠,一下子欢腾了,但殿里宫内太监伺候着,还得佯装大气,挥挥手,“你们下去准备午膳。”见了薛蟠,起身行学生礼,“师傅好,快入座,栗子上茶。”

栗子下去上茶,赵弘逸这才跟猴子似得,道:“师傅猜的果然没错,环哥儿伤怎么了?”

“伤口起伽,已经好多了。”薛蟠下意识地不想跟赵弘逸多谈贾环,岔开道:“住的新殿王爷可习惯?”显然是打趣。

赵弘逸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闷声道:“这儿离母妃的殿好远,我一个人住这儿哪里有趣了!”此时栗子进来倒茶,后面跟着宫女鱼贯而入上午膳,赵弘逸此时样子完全就是个王爷,上了菜,直接挥退伺候的,栗子留在最后显然不想出去,赵弘逸发了脾气,栗子这才下去。

宫里不是谈话的好地儿,就算是赵弘逸的地盘也安插这各种眼线,两人简单的说了会话用完饭。自赵弘逸搬到新殿,学习就不需要去勤学堂了,这里书房很大,又不需要跑腿,省事许多。

晚上到了府邸,一家人坐着用完饭,饭后吃茶聊天,薛王氏奇道:“儿子,你姨妈已经好多天没上门传邀贴了。”

薛蝌听了嘿嘿一笑,没发话只是看着高坐一边事不关己饮茶的他哥。那大观园盖了一半你突然给人家说木料最近涨价了缺货,要这个没有要哪个价钱,他那便宜姨妈估计正忙着想方设法筹钱,这个时候要是有人主动借一大笔钱给王夫人

一个月后,王夫人捏着手里的利息账单,混账混账,这群贱犊子泥腿子们,当初借钱的时候说什么,现在利息就这般的高!!!

赖大家的站在旁边,脸色不好,急道:“太太,那群人说了,要是还不上利息钱,就拿着拮据去老爷衙门去闹”被王夫人眼神吓到不敢再说,可是外头那些人都是低贱亡命的,这些人说到做到的。想到这儿,赖大家的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王熙凤开撕王夫人

“既然她上辈子那么爱放利子钱,如今尝尝这利息的滋味,也算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贾环坐在软垫子上抄写文章眼神都没抬起,认认真真的一字一句,“只是这辈子少了她那份罪证,不过一想到她受着煎熬也是爽快的。”

薛蟠没说话只是摸了摸贾环的脑袋,“写了一上午了歇会吧!”他做这事就是想替徒弟出口气,不想贾环终日陷在那个报仇的痛苦中,如今贾环能松快些正如了他的意。

“还剩这一句。”贾环写完将文章递给薛蟠,“师傅,这是我改过的文章,您瞧瞧如何?”

薛蟠看了一通,挑了两处不足给贾环,贾环听得认真,他能看出,距离科举越近贾环压力越大,如今整日关在院子里看书写文章,就连他在这儿说话也是一心二用。搁了文章,薛蟠两条眉毛拧着,最终还是没开口将话咽了下去。

贾环瞧见了,搁了毛笔擦了手,认真问道:“师傅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这事暂且不急,你先好好准备考试。”见贾环那副紧张模样,薛蟠轻笑道:“怕什么?以你如今的水平,照常发挥保准能拿个秀才名头,没什么好怕的。”

“我自知愚笨不聪颖,也不想重蹈覆辙,只能多花时间多看书写文章。”贾环抿了抿唇,他知道自己的小毛病和缺点,但这些跟随他将近二十年了,如今读了书,面上气度能糊弄过去,可本质上他知道自己还是那个胆小小心眼的人,只是这胆小已经不是怕死,而是怕没报仇无所作为,他怕让薛蟠失望,这是他求来的师傅。“师傅放心,我每天都有打拳,现在身体比以前好多了。”

薛蟠点点头,又指点了贾环两篇文章,这才回去。天渐渐晴朗,离春闱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贾环一直以来的努力他是看在眼里的,从最开始的瞧不上到如今有几分感动,回想过去,时间真是快,只希望贾环一切顺利。

十日后的早晨,贾府传来喜讯,王熙凤早上五点多诞下儿子,母子平安,这是大房嫡孙,一向不问世事的贾赦也高兴的不成,贾琏更是亲自写了邀请帖子,洗三宴邀请薛家,看样子大房很是重视这孩子,洗三也打算热闹办一场,只是不知道贾母王夫人态度如何。

大房这股高兴劲还未尽兴,便在当天旁晚时分,宫里传来消息,德嫔难产未时一刻生下一名死婴,如今气若游丝,平康帝开恩,准了王夫人进宫探望。传旨的公公刚说完,荣禧堂内贾母已经晕了过去,王夫人两眼一黑,差点晕倒,幸亏被李纨扶着,一时间乱成一团,贾母晕了,还要派帖子去宫里请太医,王夫人咬着舌尖逼着自己清醒,顾不得伤心收拾了一番赶紧往宫里去了。

路上,王夫人抹着泪,她那苦命的女儿,可当时送女儿进宫也是她和贾母的主意,这要怨谁一时还真说不好。

不说王夫人见了脸色苍白的德嫔如何,只说王熙凤抱着自己辛苦生下的大胖儿子,一听到消息,也是为元春哀叹一番,她这个儿子怀的辛苦生的也不容易,当初差点落胎,愣是在床上一躺就是三个月,再苦的药都能灌下去,自然能体会几分元春的痛楚,又想起王夫人,低低道:“姑姑也是不容易的,唉”

元春的命是救回来了,就是身子弱虚的很,再加上一听是个男婴,心里痛楚更是加倍,她明明各种小心,好不容易熬到这份上却、却

王夫人抱着女儿一通哭,也顾不上什么身份规矩了。“我苦命的女儿,你还年轻还是有机会的”来来回回就这么两句,贾元春听了心里更难受,她是知道的,自从上次出了李美人事后,平康帝迁怒与她,自此再未踏进她的院子,如今失了这次机会,下一次还不知道在哪里!宫里春秋虚度,自己又要过多少个寒暑

贾元春折了孩子贾府一时间陷入了无尽的悲痛中,也不知谁传的言,说大房这嫡孙刚生宫里那位却去了,这孩子克人

这话说的诛心,小小的孩子才诞生就传出这样谣言,要是在风言风语传的多了,这孩子就坐定了灾星的称呼,前途就是要毁!王熙凤气得浑身发抖,这孩子是她拼了命生下的,就是她的命根子,谁要是想在孩子身上动歪主意,就别怪她手段狠辣!

查!彻底的查!

当爹的贾琏这会也是怒急,手段雷厉风行,查出来却冷了脸,是二房王夫人院子的一位碎嘴婆子,他不知道这事王夫人知道不知道,是不是授意做的,一时沉静下来,但王熙凤不管,这个才生完孩子从鬼门关闯过来的女人,此刻有点疯魔,别说是王夫人院子里的,就是贾母院子里的,此时此刻的王熙凤都能扯下脸皮去撕!

大房是真的气,刚得了孩子真喜庆着,宫里出了这档子事,也替二房难过,毕竟宫里那位是照拂整个贾府的,为此贾赦还想着把孩子洗三简单办了,不必宴请贵客就自己家关起们来简单点,别惹了二房难过。没想到居心叵测,你过不好还要赖我孙子,反正一向软弱的贾赦难得崛起了把!为自己嫡孙撑腰!

直接撵了那婆子,招呼都没给王夫人打一个,连带着私下传言的丫鬟一个都没放过,贾赦老爷板着脸发威还是很有威严的,一下子府里下人嘴巴紧了不少,以前说主子是非的现在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乖得不成,就是贾母听了也没上前触贾赦的怒气,毕竟一向软弱听话的大儿子这样发怒她是没见过的,几个丫鬟婆子罢了,犯不着她出头。

原先还同情可怜二房的王熙凤,此刻抱着孩子眼神乌压压的黑。即便是惩办了几个丫鬟婆子,孩子的洗三还是低调行事。

贾府这挡事薛蟠就是听个八卦,听过就忘,毕竟他心思没往贾府私事上放,因为贾环要考试了,身为师傅的薛蟠当日上朝上班都替坐在考场上的贾环操心,着实感受了一把当年考高家长的心情,很新奇也挺特别的。

贾环已经拿到童生资格,现在入场考的是院试,院试分为两场,正试与复试。只有经过最后这场院试才能确定排名,案首自然是第一,成绩优秀者更是成为廪生,国家每月都给拨廪食,余下的依次排后,如庠生、增生、附生等等。薛蟠对自己教出的徒弟有种莫名的信任,虽不敢说是案首,但起码能成为廪生,至于后面的名次不再提。

正试两天考最为基础的四书五经之类的八股文,复试一天,考简单的策论文章,看的就是基础的立意遣词引经据典之类的,只要立意不是牛头对马尾,文章内容四平八稳便没什么可担心,最关键的还是前面的基础题,毕竟范围广,谁知道出题人这次出什么东西,考校的就是学子的基础功。

两日后正试结束,傍晚日头落了,薛蟠亲自在院门口等人。年初一时薛蟠带着赵弘逸那么一闹,贾府二房上下更是不待见贾环,以前对贾环还有几分愧疚的家政也淡淡的,倒是后来赵弘逸封了福王,贾府众人又是见过赵弘逸对贾环亲切的态度,原本无人问津的贾环一下子也收到了几分关注,十天派丫鬟来瞧瞧送点点心什么的,贾环曾嘲讽讥笑过,这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不过后头发生了贾元春滑胎后,原本贾母派过来看望的丫鬟也不再来,贾环对此只是淡淡的闪过讽刺,别的也没说什么。毕竟从未上心也没什么失落,他早知道自己在贾府的地位,只想自己重新奋斗一份家业,尽管前途艰难,也不想受贾府之人摆布愚弄。

不过两天,倒也没出现会试那种局面,贾环两日前走进是什么样子,出来时也只是略显几分精神不济,脸色衣服也还好,站在门口小小的打了个哈欠,贾环遮住嘴,面上略显几分窘迫,一眼望去守门的仆人小厮许多,但他第一眼就瞧见那辆不起眼的藏青色马车,困意一扫而光,背着竹筐推开人群往马车处跑去。

“师傅,可等急了?”贾环还未跑到马车跟前便先开口,眼底带了几分高兴,嘴上还不在意,道:“小小的考试师傅费这时间作什么?”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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