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2 / 2)

陈穆如淡然一笑,“咱们三个也是有缘,一届的贡生如今又在一处共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小事而已。”便去侧院午睡休息去了。

元修瑾碰了个软钉子只是冷笑,讥讽道:“上杆子拍状元罢了!”甩袖也出了门。

正殿里此刻就是薛蟠一人,见空无一人,落座吃饭。中午休息一个钟头,未时初开始工作,近来翰林院在编修整理一本合农业水利时节的《民用》,主要将前人编写农业有关的书籍整理翻修,比如四级时节对农业的影响,还有水利工具之类的,总之是关于农用的手,修掉以前不正确的,整理成一本好进行全国县府发行。《民用》这本书前期工作浩大,毕竟前人留下关于农业的图书杂七杂八十分乱且多,上司分配了任务,薛蟠就专拣水利这样的书修整,至于后期的对错缺少还要专业的水利人员来查看提意见。

朝廷酉时初下班,也就是现代的五点,早上五点上朝,下午五点上班,中午休息三个小时,上五天休五天,这里按着十天制轮。低头看了一下午书的薛蟠活动了下脖子,老上司到了点已经下班了,翰林院算是清闲的衙门,没什么压力,除非平康帝下了死命令多长时间修编好书,不然就这样分了工每日循环,直到书修好,有时修编一本书花上三四年的时间也是常事,这里没有加班的概念。薛蟠同陈穆如打了招呼,俩人收拾一番结伴出了宫门,宫门外薛庆驾着马车已经守着了,薛蟠见状,问道:“如然兄一起走?”

陈穆如家中清贫,自从中了榜眼后就往县里写了书信要接二老过来享清福,县里面家中田地为了凑他上京赶考的费用早都发卖了,这次中了榜眼皇帝赏赐了座两进两出榜眼府和五百两银子,买了家奴置办了家具后,剩下的便不动了,家里来信,弟弟带着妻子和儿女一起上京了,估计还有十来天就能到,余下的银子他想给弟弟娶一媳妇儿,弟弟如今二十五了还是光棍,家里穷的只剩三间茅房,弟弟做长工挣的钱都给他买纸笔书本了,以后养家的责任就是他的,费用自然能省就省,下了班走路回去,反正也就半个时辰的事情。

“不了,不顺路的。”陈穆如拒绝道。

薛蟠也不强留,陈穆如虽说家中清贫但并不是顽固一派,他见过不少穷人越是穷越是坚持‘骨气’清高的很,好像一点善意的念头都能被看出折辱他似得,当下点头道了别上了马车,薛庆赶着马车往回走。

“爷,今日贾府琏二奶奶带着几位姑娘过来了。”薛庆驾着马车道。

薛蟠嫌马车里捂得热,掀了车帘,道:“贾宝玉可来了?”

“来了。”薛庆脸色也不好了,愤愤道:“一进来就往姑娘院子里去,琏二奶奶也不拦着,好在紫川紫兰给撵了出去,姑娘那个时候正午睡”觉得自己这话有辱了姑娘名声,薛庆声音低了,嘀咕道:“说贾府规矩大,这一个外男怎么动不动就闯姑娘院子”

“贾府中姑娘都谁来了?现在可走了?”薛蟠打断道。

“林姑娘和贾府三位姑娘,哦,对了环哥儿也来了,病歪歪的样子脸色也不好,我来的时候都没走,现在不知道”薛庆道。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不一样的贾环

薛庆驾着马车到了门口,看门小厮见了迎上来主动牵了马车从角门走,薛庆跟着薛蟠后头进了府,刚入了第一道院门,迎面来了个小厮,见了薛蟠行了礼,道:“大爷,太太在珍福院摆了饭,贾府中的奶奶姑娘还有二爷三爷都在,说是等大爷回来一起用饭。”

薛蟠眉头微皱,薛家和贾府原是四大家族连着根的,但自从他老子去了,又脱了皇商名头,贾府和薛家真的就只有王夫人这一层关系了,如今王夫人送去养病,关系实在是冷到了极点,就算有层亲戚关系,他这个外男见见探春还使得,毕竟探春是养在王夫人身下的,可黛玉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姑娘家是真的不好见面,更别提还要坐在一处用饭,他妈妈应该不会这么提的,即便提了宝钗也应该拦了下来的。

小厮眼亮,凑到跟前小声道:“琏二奶奶说了一家人不碍事,太太姑娘没得法子,不过姑娘说了开两桌,屏风内坐女眷,这样谈笑说话都不碍这事”

薛蟠点点头,见时候不早了不好让一群姑娘等着他一人,洗了脸换了朝服就到了珍福院。侧厅凉菜早早摆好了,薛蟠一到门口丫鬟通报了声,还未进去便听见一爽朗笑声,声音泼辣道:“自从蟠哥儿得了状元我还没见过呢!让我赶紧瞧瞧咱们大庆朝的状元公”

说话间便薛蟠便迎面撞上了穿戴奢华的女子,不做他想就是王熙凤,头戴八支凤凰衔珠紫玉金钗,梳着坠云髻,发髻后大片的黄金打造的流苏篦子,身着紫云暗金绣花开襟裙襦,领口竖起绣着几朵紫色鹃兰直勾勾的往裙摆去,这一身像是整个家当穿了上去,但配着王熙凤这浑身的气质和架势,一点也不显得怪异。

“诶呀呀呀!”王熙凤见了薛蟠先叫到,眼里带着惊奇,“果真是天上有地下无的人儿,瞧着浑身的气质,姑姑好福气啊。”王熙凤这会用着娘家的关系,叫着薛王氏姑姑显然是套近乎的。

人家讨好,薛蟠也没必要抚了人家的面儿,只道:“嫂子打趣我了,前些日子得了不少小玩意,我和妹妹年龄不合适了送给巧姐倒是正好。”

“状元爷送出的东西自然稀罕,搁到巧姐身上也能通了灵巧跟着宝钗妹子一样我就喜欢的紧了。”王熙凤眉眼一挑,干脆道:“我这好久不见蟠哥儿了,咱们坐外头吃酒罢!”主动坐到了外席。

薛蟠见状只好点头,朝着屏风行了礼,“妈妈几位妹妹好,都是一家人别客气快快用饭。”

桌子是圆桌,六把椅子,此刻贾宝玉撒着娇让王熙凤坐到他边上,贾环挨着贾宝玉,薛蟠一见,只好挨着贾环坐了。桌上有王熙凤,吃饭自然热热闹闹的,撤了凉菜,王熙凤动了公筷夹了筷子八宝鸡,这八宝鸡挑的是最嫩的鸡仔,又是用各种温补的食材腌制了一天,肚子里塞得东西不说贵重只投了个精巧,都是时节缺的,王熙凤是个眼睛精亮的,一筷子挑了好的放到宝玉面前盘子里,笑道:“宝兄弟尝尝!”

宝玉吃了口点头觉得味道鲜美又不油腻,王熙凤见了又是两勺。那鸡本来就小,肚子里塞得东西填的满满的也不过几勺子的量,王熙凤两勺下去,一瞧鸡肚子里少了小一半,噗嗤一笑,挑着眉,道:“诶哟!蟠哥儿家的厨子好手艺,瞧我像个破落户似得眼巴巴的两勺下去没得让人笑话了”

“嫂子喜欢吃自然是好的,我巴不得这府里的吃食留的几位妹妹们多陪我几日,如今哥哥有了正经事,这府里整日就我和妈妈两人,闲的没趣,嫂子妹妹们来找我玩,我欢喜的很。”屏风里薛宝钗笑着给黛玉舀了勺子八宝,“妹妹尝尝,我记得你不爱吃油腻,这道菜虽然是八宝鸡,但内里的东西都是素的,不是什么贵重的味道我却特别喜欢,妹妹试试?”宝钗见黛玉自开饭后就闷着气,哄道:“好妹妹,既然来了便多住些日子,府里有处院子我瞧着配上妹妹的清洁高雅,几位妹妹一同留下来罢!?”

林黛玉见宝钗这般哄她,刚刚闷着的气儿也消散了,听宝钗挽留也想多留几日,可想到什么一双眼流波似得往屏风外瞧了去,屏风外贾宝玉像是感应到了,急忙道:“林妹妹要是留下了,我就不回去了,府里妹妹们都不在我一人没意思。”

“说哪门子话!”王熙凤暗示道:“人家主人还没留你,你就巴巴的要留下来,没得让人为难了。”

薛蟠不想接这话,贾宝玉是个看不懂眼色听不懂进退的,要是他开口客套挽留,这家伙一定会留下,他可不希望天真的贾宝玉整日乱闯他妹的闺房!笑了笑,动了勺子,舀了勺八宝搁到贾环面前的碟子上,“近日身子可好?可去学堂读书?”

屏风里薛王氏一听,笑道:“我这儿空闲无聊着,大家伙都留下来我巴不得,只是宝玉留这儿学堂那边怎么办?”

自从贾环遇害后,贾母对着学堂就避如虎蛇,愣是让宝玉在家休息了半个月,后来贾政看不下去一棍子给打到学堂去了,并放言要是以后逃学小心他的棍子!薛王氏一提,别说王熙凤开口,贾宝玉先惴惴不安,小声道:“我还是回府去了,”而后又朝着屏风处喊道:“林妹妹你也跟我一起回府好吗?”

林黛玉前两日正跟宝玉闹别扭,心里烦闷想自己一人好好静静,见宝玉要回去,便冲着宝钗道:“我好些日子没见姐姐也想的紧,姐姐挽留我便厚着脸多住几日。”

宝玉一听苦着脸但没有办法。

贾环正低头吃着碟子里的八宝,谁也没瞧见那双眼冷冷的闪过嘲讽。席上一时安静,贾环像是给人找不痛快一样,故意道:“是好吃,难怪见惯了好东西的琏二嫂子都喜欢的紧。”

自从贾环伤了后,王熙凤总觉得贾环邪的很,尽量避着,此刻听贾环这般说也只是笑笑,“我倒是还想问蟠哥儿借厨子回去用几天。”

在这样下去,这一顿饭别说吃好吃完就是消化起来也难,薛蟠懒得绕弯子,一句话恨不得藏上十个心眼,这事做起来也够腻歪的,直言道:“嫂子喜欢让厨子去贾府教会也是一样,我见环哥儿脸色不好,晚饭便不适宜用太多,不好消化。”

“谢薛大哥哥关心,身体最近好多了,只是不宜太操劳,今日琏二嫂子跟着姐姐哥哥要过来,以前在院子里宝钗姐姐待我好,经常给我送汤我也是想姐姐了,便厚着脸跟了过来。”贾环放下筷子,不用薛蟠提醒,他如今胃口也减退了,抹了抹嘴,“学堂我这身子骨是去不了了,一个人待在院子里翻翻本子多认得几个字罢了!”

饭毕,王熙凤带着三春宝玉贾环回府,林黛玉留在薛府住几日,薛蟠送着几位往出走,门口小厮已经牵好了马车,刚到门口也不知怎么的,贾环脸色泛白冲到墙角就一顿吐,王熙凤见了捂着鼻子嘴里念叨着‘怎么了、可吃坏肚子了’云云。薛蟠见了上前一看,贾环刚刚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此刻脸色苍白一副快晕倒的样子,薛蟠心里骂了句倒霉,搂着快晕倒的贾环,冲着薛庆道:“扶着环哥儿进府,”贾环这副样子硬要送进马车不好,大街上人来人往看着,这般做显得他们薛府不近人情,只好对着王熙凤道:“嫂子,环哥儿这个样子不如先留在我府上休养几日,等身子好了我再给送回去。”又看了眼探春,从头到尾,这丫头都漠视没睁眼瞧瞧。

王熙凤自然说好,统共两辆马车,来时姑娘们一辆,王熙凤宝玉贾环一辆,此时回去缺了贾环与林黛玉,两辆马车也松快的很,天色已暗,三春上了后面的马车,王熙凤宝玉上了第一辆,薛蟠不放心又派了两名护卫送着回去,这才转身进府。

进了后院,薛宝钗安顿林黛玉去了,薛王氏刚见薛庆抱着晕倒的贾环吓得捂着心口,又派人请了大夫,此刻见了儿子,连声道:“环哥儿身子真是坏了,唉,都是我那姐姐做的孽,环哥儿是个念好歹的孩子,他身子弱经不起折腾,我让薛庆送到你院子里了,你晚上留一些就成。”

薛蟠见薛王氏还在叨念,只好哄了说他会照顾贾环,让薛王氏赶紧去休息,薛王氏今个招待王熙凤几个一天,这会也累了,儿子又下了包票就回院子休息去了。薛蟠到了他的院子,大夫已经过来了,薛庆将贾环搁在了他床上,薛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木着脸站在床边等着大夫诊脉。

请的是临街的王大夫,把了脉只说以前伤了底子还没养好这段时间又操劳过度之类的,又嘱咐了一大堆什么一定要静养不要思虑过重之类的话,留了食补的方子,领了银钱就回去了。

薛蟠盯着贾环那张小脸,好像比第一次见时脸蛋小了许多,面色也不好了。

“操劳过度?”据所知贾环又不上学堂整日在小院子静养怎么会操劳过度?“这个贾环跟电视里演的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环哥儿给薛蟠尿被子了

薛庆来请,“爷洗澡水烧好了。”

薛蟠点头,看着床上的贾环,“找个手脚仔细的给环哥儿也擦擦,外头的床榻铺好。”他不习惯晚上睡觉有人伺候,尤其得了那本无字功法后,晚上睡觉前打坐练功实在不适合有外人在,外间的床榻形同虚设,不让小厮守夜的更别提丫鬟了,今天这个时候倒是方便了他。

“爷,要不我将侧房收拾好”

“废那功夫,不早了今个先凑合一夜,明日你收拾出来让环哥儿移过去,好生伺候着。”薛蟠说完便去洗澡了。

洗漱完已经戌时末了,放在现代晚上九点离睡觉还早着,可他如今早上四点多起床,每晚洗漱后打坐一个小时修炼内功心法后入睡,这样长此以往睡眠也好精神也足。披着长发,发梢滴着水晕染了白色的亵衣领口,露出一片紧致的胸膛,薛蟠穿着拖鞋到了床边,薛庆找了丫鬟给贾环擦洗过,脸色红润了许多,此刻呼吸平稳,薛蟠见状,给压了被角,不小心碰了贾环的胳膊,冰冰凉凉的,五月的天气他身体火大,盖得也是薄被子,没想到贾环身体这么虚弱。

“薛算了。”薛蟠刚开口叫薛庆,一想刚撵了薛庆去睡,只好自己动手在柜子里翻出了几床被子,挑了张稍厚的,到了床边,一把揭开贾环身上的被子,刚擦过身体的贾环亵衣带子系的不结实,薛蟠这一动作贾环整个胸膛露了出来,白皙的肌肤上那些粗大的刀疤就显得特别扎眼,更别提胸膛到肚子处两排骨头特别突出。

薛蟠动作太大,床上的贾环打了个冷颤,迷糊着睁眼,低低软软喊道:“薛大哥哥?”

“你醒来?”薛蟠移开视线,动作软了几分,将被子换了过来,“临出门时你晕了过去,嫂子带着宝玉和三位妹妹回去了,这几日你先安心在我府上休养,等身子好了跟林妹妹一起回去也成。”

贾环点头,嗓音干涩,“薛大哥哥我想喝水。”

薛蟠倒了水,贾环接过自己喝了干净,靠在床头软垫上,手里把玩着水杯,“这几日就要麻烦薛大哥哥了。”

薛蟠接了空杯子,“还要吗?”见贾环摇头,放了杯子道:“早点睡。”

俩人一个在内间一个在外间倒也不干扰,薛蟠盘腿坐在床上开始练习无字内功,等运行完后,内间呼吸平稳,薛蟠灭了蜡烛,拉过被子也入睡了。半夜,内间想动,不习惯屋内有人的薛蟠瞬间醒来,动作麻利的点了蜡烛,问道:“环哥儿怎么了?”

屋内贾环还没摸到蜡烛,借着外间的点点光线披了衣服,听到薛蟠的问话,“我睡前喝多了,起夜。”

薛蟠有整理癖轻微的洁癖,屋子里根本不容许夜壶的存在,哪怕是下大雪也不在屋里方便,贾环抹黑在床脚找了一遍磕磕碰碰的也没找到夜壶。举着蜡烛,薛蟠进了内间就见贾环瘦瘦小小的个头光着脚站在床边,心里一时烦躁,压了下去,举着蜡烛靠近床边,“屋里没有夜壶,你穿好鞋我带你出去。”

贾环麻利的穿了鞋,看着薛蟠也不出声,薛蟠举着蜡烛见贾环只披了见单衣,转身也没说什么,只是路过外间的时候,将自己的薄被子给扔到了贾环身上,“夜里凉,披着。”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屋,贾环裹着薄被,虽然薛蟠态度不好,但贾环是重来一遍的人,知道有些人言语对你再好可背地里巴不得你死掉,有些人恶言相向却是护着你爱着你的,比如王夫人和赵姨娘。裹着被子的贾环走的不快,他人小步伐也小,前头举着蜡烛的薛蟠没一会转头一看,贾环已经被他落在十步之外了,面色更黑了,疾步走到贾环面前,将烛台递给贾环,“拿好。”

贾环呆呆的接过蜡烛,就被薛蟠打横抱了起来,烛台晃动,照在薛蟠蹙着的眉头上,“怎么了?”贾环小声道。

“以后多吃点。”这哪里是十岁孩子的体重?薛蟠不想自己注意力再往贾环身上放,速速的抱着贾环去了后院厕所,他守在门口举着烛台等着,里面一阵淅淅沥沥的声音,声响结束,贾环手脚忙乱的裹着被子,不好意思道:“刚才不小心沾在上面了。”

昏暗的烛光下,薛蟠能看见贾环羞红的脸蛋,但是为什么他总觉得贾环这尿在他被子的举动是在报复他呢?眼神移到湿掉的被角,薛蟠想了几秒还是没办法把这个被子连带着贾环一起打包走。

“走吧!”举着烛台先往前院去了,贾环跟在后面撇嘴,俩人一前一后,月光正好,照着两人的身影拖得长长的,某处慢慢重叠,院中静谧,偶尔风声吹着树叶乱颤,到了屋内,薛蟠放了烛台接过贾环身上的薄被扔在一处圆凳上,“赶紧去睡觉。”

贾环乖乖的走到内间爬上床睡觉,薛蟠去柜子翻了半天没找到一张薄被子,朝着内间看去,贾环没睡着呼吸不平稳,薛蟠像是能想象出贾环趴在他的床上正露出个恶意的笑。

街道外打更作响,已经寅时两刻了,睡不成了,薛蟠索性穿了衣服准备上朝,薛庆准备了热水早饭,洗漱过用了早饭,大门口小厮牵了马早早等着,此刻月亮还很亮,薛蟠身着从六品的官服踏上了马车开始了大庆朝小官员的一天。

往太极殿走时碰见了贾政,薛蟠打了招呼问了好,贾政对于贾环借住表达了番客套感谢之类的话,薛蟠自然客套推诿回去,且不提。到了太极殿上,薛蟠照旧站在门口,今日严厉清对于新政又推荐了几条令法,希望平康帝批准,其余皆好说,唯独田地重新划分法惹了朝堂乱成一片,世家望族谁家没个成千亩的田地?这都是家族的根基,以后衰败了还有田地养着子孙起码不受饥饿,现在严厉清想打田地的主意,碰到了自己本身利益谁也不愿意退却了,整个太极殿吵的乱七八糟乱哄哄的。

平康帝摔了一盏茶杯,刚才如集市的太极殿立马噤若寒蝉,平康帝四十年的皇帝生涯积威还是有的,高高在上眼神睥睨的盯着殿下,连连冷笑道:“朕这太极殿何时成了杂耍卖艺的集市了?”

前面哗啦啦的跪下,薛蟠一看跟着也跪,前头喊着臣等惶恐。平康帝等了五六秒,这才道:“起来吧!”哗啦啦的又是起身,平康帝端倪了底下许久,一只手摸着面前放的一本奏折,许久没说话。有经验的大臣一看,心里不住喊糟了,平康帝每每这么酝酿总是要出大招的!脑子一抽不由想到以前平康帝要封宸贵妃儿子当太子时就这么酝酿了半天的

薛蟠虽然不知道平康帝的尿性,但平康帝这么酝酿明显是他自己也犹豫不定怕自己这个决定镇不住底下的大臣,才这么装腔作势吓唬人。

“朕年纪大了,”平康帝徐徐道了这么一句作为开头,扫了圈底下各人神情,看不出所以然,接着道:“大庆朝储位一直悬空,不利大庆朝国运,朕决定要封储。”

封储!

众人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平康帝这是要封太子了。以前几年不是没有朝臣提封储,总是被平康帝骂的屁滚尿流的,老子活的好好的你提封储几个意思?这不是咒老子赶紧死给小崽子腾地么?提封储的臣子总是打板子的打板子撸位子的撸位子,这简直就是平康帝心头的刺,一提就炸,后来朝中大臣就熄了火,两位皇子从明面上也转移到了暗地里,拉帮结派你来我去的针锋相对。

就在两位皇子对皇位都想采取非法获得手段时,平康帝自己主动提起了封储,这可乐坏了两位皇子。而朝中大臣也反映过来了,站帮派的都想撺掇自己主子坐上位子,此刻的太极殿就像是油锅里扔了炸弹一样,火热程度比刚才严厉清提的改革变法要高好几百度,平康帝被眼前红着眼吵得热火朝天的爱卿们吓得坐不住了,只留了一句话,未来半年作为大庆朝储君的考察期,只要是他的种都算在内。

可考察什么呢?大臣还没来得及问,平康帝已经不见了。

大皇子二皇子俩人面色露出几分势在必得,平康帝走了,此刻朝中大臣的站队位子就能看出几分微妙,要说以前两党还是在地下进行,今后怕是要转到明面上了。

今日下朝时间六点多点,薛蟠到了翰林院签了到,一群老男人围着上司这个老头窃窃私语聊得叽叽喳喳的,一看就是为了皇储之事再聊,薛蟠和陈穆如对视一眼轻笑,各干各的去了。

他今日是早到勤学堂,没想到三皇子已经守在那儿了,见了薛蟠行了礼,面上带着几分得意,道:“老师昨日让我带一份面条,我问了身边伺候的,说是面条现下好吃,东西我都准备好了,老师要现在吃吗?”

薛蟠见三皇子那认真调研的样子乐了,这碗面本来就是道具,引着三皇子知道民生百姓为重之类的,没想到他这个小弟子还是个拗性子,做事会想,一个聪明又想把事情做好的人,让他不由重新估算三皇子的潜力。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打滚求收藏!【不懂卖萌的菊花花【摊手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三皇子炸毛

三皇子献殷勤,薛蟠自然不会拒绝,后院有小厨房,三皇子身边小太监拎着一个大大的木箱盒子,有抽屉那种,三皇子献宝的一层一层拉开给薛蟠看,第一层白白净净的碟子上横放整齐的手工面条,浓眉大眼精力充沛道:“老师这个面我今个让御厨现做的,一会让小喜子给老师下,还有这个,御厨说这个叫香菇肉干配着面条最好吃,还有这个、这个老母鸡的浓汤,御厨说汤油已经撇开了,吃着不腻”

“既然如此,劳烦三皇子亲手给臣下面去。”薛蟠坐在椅子上笑眯眯道。

刚刚喋喋不休的三皇子愣住了,扭着小脑袋不可置信道:“老师说?”

“三皇子明明已经听清楚了。”薛蟠不打算重复,面目一冷,严肃道:“三皇子想拜师学武还是小喜子想拜师学武?今个儿若是小喜子下了面条,那么一年后我便收小喜子为徒,如何?”

“不如何!”三皇子被薛蟠捏的死死的,却碍于男儿气概答应了赌约就要做到,愣是忍了,拎着大木箱子往后院走,小喜子跟在后面愁得眉眼挤在一起,又不敢开口。

薛蟠安然坐在椅子上,侧殿里两位小伴读呆呆的看着薛蟠,薛蟠目光犀利的移向两人,“怎么?要留这儿听我讲课不成?”吓得两位伴读慌张而逃。

门大开,薛蟠靠在椅子上,整个人略微放松,目光移向门口小院上光秃秃的小假山处,思绪却回到了今早太极殿上,平康帝要立皇储!他既然已出仕身处庙堂,那天下易主这事就是大事且跟他相关,大皇子迂腐保守,如今大庆朝这局面有点像清朝的样子,不过清朝没有严厉清致力改革,到了清末改革已经拉不回颓势只能革命了,而如今大庆朝就站在十字路口,下一任的皇帝是谁决定了未来大庆朝的命势,是再现清末的屈辱还是再现辉煌?!

如今严厉清改革才进行个开头,要是贸然换了皇帝,谁知道这改革还能进行下去吗?以大皇子平日的做派,恨不得在倒退个几百年大权在握只听命他一人,而二皇子呢?他接触不多,但也能看出二皇子比大皇子藏得深,性情易怒,且他跟二皇子还有个元修瑾,怕是就算他跪下给元修瑾请罪人家也不会原谅他的,既然如此二皇子这路走不通,大皇子又是固步自封的性子,未来到底怎么走?

“老师面条好了。”三皇子这次机灵,自己端了盘子上面放着面碗筷子,他吃的好又是练了拳脚功夫,力气比一般人大,端着盘子也不累,放到案桌上,眉眼得意,“老师请用。”

薛蟠回了神,目光移到三皇子脸上,脏兮兮的一双眼倒是认真清明,薛蟠点头,挑起面条,一截截的断了,煮的太过已经糊了,不过汤味配菜不错,一碗面薛蟠吃的干净,汤也喝了。

三皇子松了口气,请功似得,就差身后按个尾巴摇了,“老师味道如何?”

“汤不错,配菜也可入口,面条煮的过了。”薛蟠一一点出,见三皇子像个炸了的老虎,但隐忍不发,薛蟠点了点桌子,问道:“即便我说好吃,面也不是皇子亲手擀的,配菜也不是皇子亲手切的做的,更别提那碗入味极深的汤了,三皇子什么都没做,只是下了碗面好不好吃跟三皇子没多大关系。”

三皇子一听立马炸了,头发冲冠一般,小小脸上气得眉毛倒竖青筋忽现,双手紧握着拳头。

薛蟠在等,要是三皇子动手了,以后不管这孩子做到哪个地步他是不会再收下他了。

两位伴读被这安静怒气的气氛吓得发抖,低着脑袋也不敢胡乱张看,小喜子更是趴在地上安静的跪着。

气氛紧绷,三皇子就像头小狮子鼻孔眼睛里全是喷着怒火,薛蟠就坐在椅子上,面色从容,桌上还放着那吃完的空碗,两人谁也没开口,窗外风吹着叶子,哗啦啦的作响,突地,三皇子伸手,俩个伴读面一抽,眼里透着紧张,三皇子摸着桌上的空碗沿儿,许久,闷着气儿道:“下次我亲自给老师做,定要让老师夸好吃。”

小喜子松了口大气,腿吓得颤抖站不起来。

薛蟠眼里带着笑,手摸了摸三皇子硬茬的脑袋,“三皇子可想明白了?我要是想讨好你巴结你,你不用做这碗面我也能收你为徒,但这种人今日可以讨好你,明日也能讨好别人出卖你。”见三皇子沉思,继续道:“我刚才说的可是事实?既然是事实皇子为何生那么大的气儿?不外乎两点,一点皇子纡尊降贵的给臣下了碗面,一般情况下臣要巴着夸着,但臣说了实话皇子就怒了。皇子还小,在以后成长中,总会有人说实话,皇子要是没有容人之心,以后皇子身边存在的都是巴结奉承皇子的小人,这样的皇子就像是聋子瞎子,被人哄着永远在自己的世界里。”

八岁的三皇子在单纯也比外头农家从小玩泥巴的孩子要有心眼的,以前没人给他说过讲过道理,但他稍稍一想就明白薛蟠话里的意思,从小到大,不管是侍奴小喜子还是两位伴读,他们总会恭维自己,就连自己都知道错的也没人敢指出来,今日被新夫子一反驳就怒了。

“二,便是皇子不懂,在不懂的事情面前人总容易犯错,犯了错为了掩饰自己的不懂,就怒气冲冲,将所有的错都抛在别人身上,这样不好,不懂没什么可怕的,不懂却掩饰就可怕了。”薛蟠不想说太多道理,小孩子刚接收还成,说多了要烦的,换了话题,“皇子可知道一碗面怎么来的吗?”

御厨做的?也不对,面粉揉的?那面粉从哪里来呢?三皇子眼里带着疑惑。

“今日,臣便要给皇子讲讲大庆朝的根本。”薛蟠让三皇子坐好,眼神扫了眼站着的伴读,两位伴读立马乖乖的入坐。“不管是臣爱吃的面条还是三皇子爱吃的碧玉米根本都是从地里种出来的,什么样的种子种什么样的粮食,就跟花一样,爱牡丹种牡丹,爱杜鹃种杜鹃,不过花儿只是宫里娘娘观赏看着漂亮的,而粮食种子却是能让人填饱肚子。花有花匠,在地里种粮食的便是农民,农民就是大庆朝的根本,田地收成好了,人肚子填饱了,大庆朝的根本就不会动摇,三皇子可饿过?”

以前他不乖,母妃就罚他不准吃饭,但只饿了一顿,他还有点心吃一点也不饿,摇头。

“皇子没饿过啊!”薛蟠看着粗壮结实的三皇子露出抹笑,道:“今日作业臣提前布置了,三皇子可以试着饿一饿,明日来给臣讲讲。”眼神扫过了两位伴读和小喜子。

三皇子机灵,不用薛蟠威胁自动的一通嘱咐外带恐吓。

一早上过去,薛蟠回翰林院用了饭,下午照旧是整理资料,到了点,老上司先撤,薛蟠也没必要留下来加班,出了宫门意外的是薛庆没来,来的是个面生的小厮,见了薛蟠行了礼,脆脆道:“二管家派小的来接大爷,小的松石见过大爷。”

“薛庆呢?”自从他十岁落马摔了脑袋后,薛庆就紧跟自己身边不离,后来大了也看他不再像以前这才收敛了,不过没什么大事情薛庆是不会甩手的。

松石弯腰,道:“贾府来的公子病了,二管家在照看。”

薛蟠不疑有他,薛府搬到京城里面的仆人大多都是新买的,他认不全很正常,上了马车。

松石跳上车,驾着马车哒哒的跑了起来,薛蟠进了车厢才发现不对劲,薛庆今日有事没来派小厮来接正常,但是换人总不会连带着车一起换?这马车外面油布颜色质地全都跟以前薛庆接他的一模一样,可进去了里面布置全都不对,没一样是他惯常用的。

“停车。”薛蟠冷声喝道。

马车速度没减倒是快了,松石赶着马车抄了条静僻的小道,声音略大了些,“对不住了,我家主子请公子去一趟,公子坐好便是。”一鞭子抽在马屁1股上,马嘶嘶叫唤,跑的更快了。

此处安静要是出手完全能脱身,薛蟠却对松石家的主子感了兴趣,他心底能猜出几分,今个早上刚说了封储下午他就被人拐了过来,这般心急火燎难成气候的除了大皇子不作他想。

跑了约半个时辰,马蹄声渐渐小了,薛蟠坐在马车里晃得七荤八素,松石停了马车,掀开了帘子,恭敬道:“公子里面请。”

此处像是郊外,但薛蟠知道马车急速狂奔一路抄着小巷子,如此半个时辰没经过大街道根本到不了郊外。下了马车,四周荒无人烟,竹林风吹沙沙作响,松石推开竹门,道了句请。

薛蟠要是风流成性不改原有的本色话,便会知道这处乃是京城里一处有名的风雅妓所,读书人自命清高瞧不上烟花街的胭脂俗粉,便有了此处落竹居,里面妓子通文墨晓音律,文人骚客就爱丝竹弄弦红袖添香。

落竹居不大却清巧秀丽,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沿路挂着竹风铃吹得叮当作响,小溪清水微风竹影浑然一派很是天然自得。松石引着薛蟠到了一处竹亭,竹亭建在竹林深处,亭角挂着风铃,四面又有薄纱围绕,只隐约能看见一成年男子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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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循环的菊花花犹如坐过山车【尽管我没坐过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薛大哥哥你教我读书吧!

“主人,薛大人到了。”松石走到亭子前住了脚步,恭敬的向亭子里的人行了礼。

里面人挥了挥手,松石下去,薛蟠见了冷笑,真是装的一手好逼,既然人家遮着盖着藏着,他就当不知道里面是谁,直接大步入内,不过见了亭子里的人倒是吓了一跳,“二皇子?!”

二皇子阴着眼配着鹰钩鼻薄嘴唇,一张脸冷冷然的盯着薛蟠,勾着唇,“怎么?薛大人想的是谁?”

“臣谁也没想,正纳闷着,到底是何人敢在宫门外装神弄鬼拦人。”薛蟠行了礼,道:“薛蟠见过二皇子。”

二皇子阴着的脸突然大笑,“薛大人一张嘴还是伶牙俐齿,估计满朝文武也说不过薛大人。”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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