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锦衣卫楞了下,随即动手就给他几拳。“你这小子胆子不小!竟敢说咱们公公不是?”
喜宝闪躲著拳打脚踢,还是吃了好几记。
“什么不是?假男人就假男人,明明就是事实!”好痛好痛!“大欺小,强欺弱,你们这些人好丢脸好丢脸,比我丢脸太多了!”一个重脚踢上腹部,他登时跪倒在地。
“你这张嘴实在讨人厌,看来要找些东西塞住才行!”带头一人道,手中拿著那沾粪的靴子。“大爷好心肠,也不让你断手断脚了,就赏你些好吃的,可得舔乾净啊!”喜宝肚子痛得要命,流著眼泪,趴在地上看着他们摩拳擦掌地准备架超自己。那靴上的屎好臭好臭,是客栈前大白的,他常找它玩,他们两个是好夥伴哪
“开什么玩笑!”喜宝用力提气,大叫一声,在被抓住前跳了起来,抢了那靴就往他们头上丢“黄金”落雨,弄得人人有分:“这是大白赏你们的,你们自己好好尝吧!”有机可趁就往外跑!
“臭小子!今天非打你个半死不可!”抹去头上的污物,真的是彻底被惹毛了。“别跑!”五手六脚地,几个人咆哮地追向他。
喜宝只觉自己肩处被人紧抓入肉,他一阵吃痛,还没叫出声,后肩上的握力骤失,另外一道力量将他整个身体往前推去,顿时趴倒在地。他下意识地想回头看,却被一个巴掌给压住了脑袋,吃了满嘴土。
“趴下!”带著点沙哑的嗓音在他头上命令著。
“咳咳咳!啥?”喜宝眨著眼,被沙上呛得泪水直流,腋下突然一麻,霎时动弹不得。“咳怎么回事?”他动不了了啦!
祖言真点穴克制他的行动后,才收回手,缓缓地站直身,直视著跟前数名锦衣卫。
“什么人?!”好不容易回过神,最靠近的人立刻斥?5馈u獯髦?敷业募一锸谴幽亩?俺隼吹?
祖言真没有回应,举手解开笠帽,然后轻轻一掷,那笠就盖住了喜宝的头。
“喂喂!干什么?”当他死人啊?喜宝动不得,只能出声抗议。
其余人瞧见了来人的样貌,却是吃了一惊。
“你!红”红色的头发?!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整,倏地一道强劲黑风在瞬间击上颈部,像是被突然切断呼吸,一口气提不上,双目一黑,倒地!
不知道是从哪里拿出来,也不晓得又是如何地出手,但他们都清楚地看见,那红发姑娘使的是——一条黑鞭。
几个人顺著祖言真的左手,往下瞪著那暂时安分在地上栖息的长鞭,仿佛见到凶蟒在吐著蛇信,对著敌人虎视眈眈。
“还有谁想试试?”她低笑道,难得的好心情。因为,已经不愁找不到那家伙了。淡色的眸子扫向在她脚边一只将要负责引路的“小乌龟”
“你——你敢瞧不起咱们!”他们是什么身分,怎容得人这样看轻?互相交换个眼神,团结力量大!数条身影顿时一拥向前。
“一起来也好。”省得她费力气。手臂一抖,黑鞭迅速舞动起来,狭窄的巷弄中闪避空间小,别说是近她身了,那些人简直是给她打好玩的。
只听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脆响没停过,拍搭拍搭鞭鞭到劲儿,凄惨的唉痛声跟著不绝,最后慢慢地,一个接著一个熄灭,直至完全没有人再能喊叫为止。
下手好像太重了。睇著昏死过去的几人,她收回鞭子,挑了下眉。
明明她就很节制啊,这些只会作威作福的锦衣卫,简直不堪一击。移动视线盯著趴在地上的喜宝,她拿回自己笠帽戴上,轻声说了一句:
“快回去吧,八宝饭。”快些带她去找人啊。伸手一拍一点,解了他的穴道。
八宝饭?
“什么八宝饭?”一发现四肢恢复平常,喜宝马上抬起头,却只感觉清风抚过面颊,身旁的人已经消失。“见鬼了?”抱著肚子慢慢地爬起来,才看到地上“尸横遍野”
刚刚才想着这回儿要被打得头破血流,没料一下子对方就全数倒地不起。哪里来的高高手,这么闲地救了他?
“发了白日梦?”站在原地发呆半天,他摸著身体,被打的地方很痛啊。“怪哉”管不了那么多,总之没事就好。
正要打道回府,忽地想到些什么,他转首瞅著那几具不省人事的“尸身”然后两步并三步地跑出小巷,没多久就带了一只大白狗回来。
“大白,晌午吃得很饱吧?”他嘿嘿地笑着,不怀好意。弯身摸摸狗头,他在大白耳边道:“脸上或嘴巴上,对准一点哦。”
“汪汪!”大白摇著尾巴,很兴奋似的喘气,蓄势待发!
“嘻嘻”看他喜宝大爷赏他们一顿饱,哼!
不远处,祖言真在墙后偷瞧着他,忍不住闭了闭眼,喃道:
“你主子到底怎么教你的啊”别玩了,快点带她去找人啦!
q00
实在太不安全了。
皓月盈盈,祖言真在陌生的庭园里走着。
她跟著那个八宝饭来到这府邸,翻过墙就潜了进来,如果有刺客的话,也是这么容易?
是他的生活太安逸,还是他做人完美不会有仇家?
反正她猜不可能是后者。
宅子出乎意外地大,每个厢房又都长得差不多,别说上面没提字,就算有提,她也辨不出他究竟是在哪里。
四周安安静静地,她突然想到,或许自己该等天明再来访?就算现在找到他,也应该是在熟睡的吧?唇边不自觉地勾起笑,柔化了她面上一贯的倔强。
绕了好些个圈子,她总觉得这地方好清冷。
不是因为地广人少的关系,而是一种她也说不上来的疏离感。不知该如何形容,就像这府其实是空著心似的。
廊上有人影过,她压低身,躲进暗处。
老总管拿著三炷香,在长廊尽头朝著天地拜了拜。口中念著:
“谢谢老天爷让主子平安归来,希望就这样顺顺利利,别再起任何波涛”
一阵凉风忽起,刮著树叶唰唰作声,他握紧了香,忙道:“也恳请老天帮忙镇著这宅子,别要有什么什么东西跑进来”从主子回来那天被吓到以后,他胆子好像变成虫子那般小,真糟糕。
很虔诚很虔诚地一拜再拜,将香插上地面。他垂头丧气地走回长廊。
唉——
主子连续几天进宫,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事,真是为了自己将要官位不保么?虽然主子总是藏著很多事,但却从没隐瞒过他有多么厌恶进宫。
每回一归来,那晚必是夜半才得以入眠。一开始他还以为主子终于振作转了性,不再天才黑就昏昏欲睡,后来有次下小心给他看到,一向带著微笑的主子,面无表情坐在书房里,好晚好晚都没回房休息。
瞧,一定是在宫里受了许多气,气到晚上都睡不著了。幸好,也不是得常常去的,否则主子这么娇弱,弄坏了身体可不好。
连连再叹,老总管烦忧的,始终还是只有自己主子的身心,至于其它的什么麻烦事,他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想去厨房看看炖品好了没,准备送到主子房,不意才转个弯,却瞅见了一个黑影挡在自个儿面前。
老总管一呆,在月光映照下,察觉那黑影有头红发。
这这这这这他烧的香不够多吗?怎么又有怪东西不对不对,上回是他搞错,主子没死,所以不能用“又”
不过,怎么会是个外族的红发鬼啊老总管在心里哀凄地呐喊。
“不不,这宅子风水一向极好,尤其是后头那个荷花池,更有画龙点睛之妙”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他边走边像念咒一样僵硬说道。正闭著眼准备越过,却被抓住脖子:“啊——唔!”给一把捣住了嘴。
“别吵!”祖言真低声警告道。“邢观月在哪里?”毫不拐弯。
“啥?”摸得到,有温度。原来原来不是鬼。老总管虽然怕,但也没有依言,如果这人是要对主子不利,他是万万不能让她寻著人的。
想呼救,又怕给人扭断颈子,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就睇见喜宝从前方房里走出,老总管心下一惊,赶忙收回视线,却已不及。
祖言真顺著他的目光望去,微一思量,而后快手点了老总管的穴道,教他动不得、也发不出声。
“得罪了。”转移目标往喜宝的方向而去。
几个跃步跟上,却见他在回廊上绕来绕去,一会儿端著盆,一会儿拿著衣,又转进了一间房,她有些弄不清楚方向了,行至一窗边,恰闻有水声透出,她轻轻地撬开木窗跨进。
里面没有烛火,只能就著外头的光稍稍能视。有脚步声逼近,她一楞,下意识地就躲入暗处。
只看一个高瘦的人影在黑暗中出现。好像不是那个八宝饭,也罢,这人或许会知道邢观月在哪里。
她起身,敏捷地扣住来人咽部。
“别吵!告诉我——邢观月在哪里?”
那人缓缓地转过头,发是湿的,水珠甚至滴在她手上。靠著月光望见她,俊美的面容微讶,轻启唇:
“咦?”祖言真闻声先是一怔,和他对视著,当真是错愕得忘了该说什么。
“啊?”怎么怎么
在没有预想到的情况下见面,她脑子是一片空白。
赶紧收回自己无礼的手,瞥见他薄衣覆体,她只好瞪住他后头的柱子。
不是夜黑了,他怎么没在睡?为何他又衣衫不整了?发还是湿的不不她得说话,说些话
“我不是不是在偷看”天,她在说什么?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可以讲才对啊!
是先问他的名字怎么写?或者要先道谢?她会这样单枪匹马又翻山越岭地来到这里;会这样完全没有准备地站在他前面,是为了什么?
她她买的见面礼呢?
略带仓卒地探手入怀,她握著市集上买来的暖玉,却开始感觉头好热,热到她什么也记不得,热到所能想到的字句全糊成一团。
“祖姑娘。”他轻轻地唤了一声,如同印象中那样温和。
她慢慢地转眸,总算凝视著他。久久,说出了一句她自己也不太明白的话。
“我我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他仿佛顿了住,随后,表情看来有些困扰。
抬手抚著额半晌,他侧首淡淡地笑了。又似叹息又似无奈,却笑得好自然,毫无虚假和莫须有的隔阂。
“你果然总是其言也真啊。”他多么向往,多么喜欢。
这般直接无畏地到来,为了见他?
“咦?”她不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什么都不懂了。
邢观月缓慢地伸手,轻搭她的左臂,然后倾身,以极近的距离,在她唇前垂眸轻吟:
“你可别对我动鞭啊。”低笑一声。
“你——”那教人耳疼的敬语呢?一种早就无形存在的奇怪信任,让她对他没有防备,甚至在他靠近时也没后退。
他的睫好长,他的气息好烫,他的鼻尖碰著了她。
她的眼睛睁得好大好大,她握著的玉掉在地上。
他
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