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五指修长的手,捏住了枪杆。
“望亭,你松手!!”苏起云怒不可遏,运尽全身的气力抽枪。
可长枪纹丝不动,被苏望亭稳稳的握在手中。
“要怪,就怪你自己眼瞎。”苏望亭一把夺过长枪,“无论如何,她肚中的孩儿,是无辜的。我们苏家,做不出一尸两命之事。”
“那我杀了那个奸夫!!”
苏起云一把夺过宋武师手中的齐眉棍,冲向楚玉郎。
可苏望亭,再次现身于他身前,拦住了他。
“我答应过他,若是从实招来,便放他走。”
苏起云咬牙道:“江湖传闻中,你玉面妖刀可从未这般仁慈过!!”
苏望亭苦笑一声,无奈道:“随便怎么传吧,我不在乎。让这对狗男女去吧,好在我及时戳穿了他们的阴谋,算了。”
“不可能!!”苏起云暴跳如雷。
可无奈苏望亭一把揪住了他,动弹不得。
“还不快走?”苏望亭侧过脸喝道。
楚玉郎忙不迭的爬起了身,扶着何翠莲仓惶而去。
苏望亭松开了苏起云,背过了身去,似乎不想再多看一眼这个令他深感厌恶的兄长。
“你续弦,应该,可你眼睛得擦亮一些。你可知那何翠萍曾雇佣了杀手,两次想取槐儿的性命?若不是有夜孤鹰护着,你追悔莫及!!”
“什么!?竟……”
未等苏起云说下去,苏望亭接着喝道:“娶个新媳妇眼里就没了槐儿,你这也算是当爹的么!?就连下人,都敢直呼槐儿为小兔崽子,他娘若泉下有知,会瞑目么!!”
苏起云垂下了头,默不作声。
“这苏家,我看迟早要毁在你手上!!”
“那你来当家!”苏起云突然吼道。
“不必!”苏望亭大手一挥,“我早就说过,我不会与你争夺家产!!可今日,我不分也得分,否则迟早被你拱手送给他人!!”
苏起云闻言一怔,忙问道:“你想分多少走?”
苏望亭冷笑一声,淡淡道:“我分文不要。你听好了,苏家的家产,跳过你,直接传给苏槐儿,我的那份,也给他!!”
“什么!?”
苏望亭望向宋武师,吩咐道:“即刻将原先的管家和下人请回,让账房先生将苏家如今的家产一一清算好,全部转到苏槐儿的名下。苏槐儿十六岁之前,家下产业暂由王老管家负责运作,每月只发给我大哥五百两银子零用便可。”
宋武师应了身是,匆匆跑出了院门。
苏起云闻言愣了半晌,脸色铁青的甩头道:“随你、随你!!哼,反正槐儿是我的亲儿子,肉烂在锅里我怕什么!!”
“我话还未说完。”
苏起云咬牙道:“你还要如何?”
“苏槐儿在你身边成长,学不着半分好!自今日起,我便将苏槐儿带走,自有人好生培养他!!”
苏起云闻言胸口上下剧烈的起伏着:“好、好……你不但将我在苏家架空,还要将槐儿从我身旁夺走!!”
苏望亭轻嗤一声,没好气的说道:“你放心。待苏槐儿学成归来时,自会给你养老送终。哼,我这么做,只是不想看苏槐儿成长为另一个……”
“柳若菱”这三个字,他终究还是未说出口。
死者为大,况且往事又是那般的不堪回首,于是苏望亭生生将这三个字咽了下去。
而黑着脸的苏起云,心下又岂会不明。
“哼,你说的便是。谁让槐儿的命,是你救回来的。”苏起云忿忿道。
说话间,账房先生端着厚厚一叠账本和各种产业的契约走了过来。
苏望亭冷声道:“快些起草文书,将家下产业一一转至苏槐儿的名下。”
账房先生忙召来了几个徒弟,几人就趴在院中的石桌之上,奋笔疾书。
一炷香的光景后,各产业对应的文书已立好,在确认苏起云在这些文书上一一签字画押之后,苏望亭将这些文书仔细的叠好,收入了怀中。
“待苏槐儿十六岁之时,我自会交给他。”
顿了顿,苏望亭指着账房先生沉声道:“记住,他苏起云每月至多只能在账上支五百两银子,家下各项开支均有老管家作主,若是今后我回来查账发现支多了,你可仔细。”
账房先生瑟瑟发抖,连声应是。
“哼!槐儿是我亲儿子,肉烂在锅里,我怕什么!”苏起云重复道,满面不屑。
“对,是烂在锅里。总比你稀里糊涂的拱手送人,要强。”
话毕,苏望亭带着钱多多大步走出苏家大院,急不可耐的上了马,仿佛片刻都不想在此地停留。
距苏家大院不远的清源山间,杜鹃儿的院落。
也是杜鹃儿最终归宿之地。
与刚下葬之时不同的是,杜鹃儿旁边的聂云飞墓,却已经被挖开。
棺木,不知所踪。
可那方写着“天岚峰首徒聂云飞之墓”的墓碑,却仍然于空墓穴前立着,完好无损。
而被费炜放于墓碑前的那柄丁香剑,也已不见。
此时墓前的铜炉之内,香烟袅袅。
钱多多蹲在一旁,焚烧着黄纸,而苏望亭则轻抚杜鹃儿的墓碑,喃喃道:“我知道,聂云飞必定是来看过你。”
顿了顿,苏望亭望向本属于聂云飞的那空荡荡的墓穴,沉声道:“我的诺言,没有变。总有一天,我会将你心目中的那个聂云飞,给你带回来!!”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掠起。
黄纸,漫天飞舞。
只听“吱呀”一声,那座空无一人的院子大门突然被风刮开,门扇来回摇晃着,吱呀作响。
院内的荒草窸窸窣窣,随风摆动。
“呵,傻姑娘,知道我来看你了么。”
说着苏望亭缓步上前,将院门仔细的关好。
“不了,今日不了。待我将聂云飞给你带回来时,再进去坐坐。”
wap.
/11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