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宥然站在原地没动,过了会便见怜玉去了后方,容澈进了船舱,穆千璃则在甲板正前方迎着船只开动扑来的湖风。
“千璃。”杨宥然上前唤她。
穆千璃闻声回头,因着方才的事还有些不悦,但也没和杨宥然摆脸色:“怎么了?”
杨宥然走到穆千璃身边与她并肩站着。
他默了一瞬才缓声开口道:“抱歉,方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别与我置气了,好吗?”
穆千璃很快道:“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容公子,我也并未同你置气,只是你方才那话的确太过分了,你以前很少这般针对旁人的,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与容公子有什么矛盾吗?”
出发前,怜玉也曾问过他这个问题。
而此时,他也同样回答:“我与他能有什么矛盾,我没怎么,但表妹你是否觉得,你对他的关心实在太过了。”
穆千璃微蹙了下眉,眸底快速闪过一抹叫人不易察觉的心虚,否认道:“何来太过,我与他合得来,又是邻居,平日来往密切一些并无不妥,近来也只是因为他的随从告假回了老家,他独自一人无人照顾,我多关照一些便更无不妥了。”
穆千璃当然心虚。
她虽说得头头是道,但她的确于容澈有超出邻里关系的另一层意图。
因着这个意图,她的确没办法不多注意他,也自然要有更多接近他的机会。但这个意图,自不能让旁人知晓。
对于穆千璃的解释,杨宥然找不到反驳的地方,但他危机感仍在。
“饶是你如此说来,我心中还是觉得发慌。”
穆千璃一愣,错愕地转头看向杨宥然。
此时,杨宥然不似平日那副傻乎乎的模样,极为认真地也看着穆千璃。
视线交汇,穆千璃似乎从杨宥然眼中读出了某些情绪,顿时便更惊讶了。
不过她还没说话,杨宥然已开口又道:“千璃,你说你不想与人成婚从家中出逃,我想你只是心中还未有那个你愿意与之相守一生的人,我想成为那个人,也在努力成为那个人。”
穆千璃双唇微张,怔着眸子更说不出话来了。
她对于感情的确有些迟钝,在此之前她从未察觉杨宥然对她有这般心思。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她性子活泼爽朗,杨宥然总爱和她玩,她也把自己当男孩子似的,和他一起爬山上树,捣蛋闯祸。
他们是表兄妹,也可以是好朋友。
但全然没可能是另外层面的关系。
穆千璃还是开了口:“表哥,你知我心中从未有过这些心思的,男女之事甚是复杂,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一人自由自在多好,你还是别对我抱有这样的心思了,你这样叫我以后如何和你自然相处。”
杨宥然闻言,霎时有些激动起来:“我早便知晓你会拒绝我,我也并未想过要你立马答应我,但你说你从未有过这些心思,那你为何对容澈不一样?”
穆千璃有些紧张了。
当然不一样了,她还想着靠容澈对付她爹给她安排的婚事呢。
穆千璃敷衍道:“什么不一样,没什么不一样啊,我都说了,我和他只是邻居。”
杨宥然板着脸严肃道:“千璃,他并非你表面看到的样子,这人心机深重城府极深,你得离他远一些,他不是什么好人!”
“你说谁?”
“容澈啊!”
穆千璃几乎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杨宥然竟同她说,那个身娇体弱,性子温和,又谦逊有礼的容澈,城府极深?
穆千璃觉得离谱又好笑:“表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是真的,我没骗你,没胡说八道,你正是被他伪善的外表骗了,他在你身边隐藏真面目,定是居心叵测!”
穆千璃眨了眨眼:“所以,他图什么?”
图财。
穆千璃并非大张旗鼓出远门,即使她家中的确富裕,但在外并未太过显露,最多算是生活还不错,但远不至于叫人大费周章来骗取她的钱财。
图色。
穆千璃若是最初没有那个计划,或许会对此思考些许,但眼下她的计划正在实施中,还一次都没得手过,真要说图色,反倒是她图容澈,若容澈也图她,她当是开心都来不及,更不会避。
而且这些,也都只是一种最坏的猜想罢了,将其结合到容澈身上,毫无依据,毫不现实,无一不显荒唐离谱。杨宥然咬了咬牙,显然也想到了这些。
但他仍是道:“不论他图什么,他的确是表里不一。”
“何以见得?”
杨宥然回想起自己察觉到的那些细枝末节,一时间又不知如何表述出来。
况且此时穆千璃显然对他所说的话没有半点相信,那些细节压根不足以让她信服。
杨宥然默了一瞬,很快有了思绪:“千璃,你好好想想,你不觉得奇怪吗,他的模样压根不像是这偏远乡镇的人,他虽装得像是柔弱,好似家境贫困无依无靠,却明显带着矜贵之气,说是大户人家在外的少爷也不足为奇。”
穆千璃抿了抿唇,这下有些不知如何反驳杨宥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