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气氛近乎凝固,连一向不怕惹事的沈钧都隔岸观火。
不知过了多久,沈诀感觉到背后发凉好似快出汗,他才听到沈司令的声音:
“我是管不了你了,三十多岁的人,做事怎么还这么冲动……”一根指头在他鼻尖点了两下,沈司令深深叹息,头一次发现在他几十年的军旅生涯之后还能力不从心,“罢了罢了,孩子都快下地蹦跶了,我能说什么?以后带回来还得管我叫爷爷……算了,你好歹也让我省点心,考虑下后果。”
言罢他把小酒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重重地杵在桌上,起身上楼了。陈如瑾拍了拍沈诀的肩膀,一句话也没说追了上去。
沈诀额角渗出点汗,他若无其事地擦掉,心头悬着的一块大石头轰然落地。
他早该想到的,已经过了活蹦乱跳惹是生非的年纪,父亲再想对他指手画脚,恐怕也会有其余的考量。这种事,说白了,全是沈诀自己的事。
等收拾了残局,陈如瑾找沈诀聊了一次。大意是会多跟沈锋开导一下,让他不要担心。沈诀很是感激,连说了好几声谢谢,甫一解散,便如蒙大赦地回房间给谢安闲报喜,对方比他更七上八下,这会儿有了结果,脚都软了。
谢安闲心有余悸道:“没打你就好,我今天转了七八十条锦鲤微博,生怕你出事。”
沈诀无语问苍天:“你转那些封建迷信干什么?”
谢安闲:“都是跟你弟弟学的呗,他自己说的,颁奖礼前转一转,有助于放松心情——反正也不一定能成真,还不许求个安慰啊。”
沈诀:“……”
谢安闲还在继续:“你弟弟好可爱啊,上次拖我去陪他买衣服还精打细算的,他又不缺钱。还问过我小孩儿的事,说‘赵荼黎喜欢小女孩你们以后小孩离他远点’,我说‘没做过性别鉴定啊男女都一样’。他长得那么好看,做饭还那么好吃。”
沈诀:“……”
他知道谢安闲和沈谣彼此都很客气。赵荼黎刚受伤那会儿,谢安闲替自己送过补品去看他们,在沈谣那蹭了一顿饭,就开始嫌弃自己的厨艺,天天往别人家跑,最后还是被沈诀咬牙切齿地拎回来的。
但这些沈诀认为无关紧要的小事,他睁只眼闭只眼,随便谢安闲逞口舌之快了。
反正再怎么样,给他做一辈子饭的人还是自己,何况这种事可以学的嘛!
对于沈诀突然勤奋刻苦地学做饭,沈谣到底是什么心情,暂且无从考证。总之这个年假难得安稳,沈诀等到初七跑回了北京,显然有把家安过去的趋势。
景悦的工作走上正轨,过完年之后进行了一些交接工作。谢正则从财团抽调了一部分专业人士去谢安闲那里帮忙管账,年终决算报告做完,竟然赚了不少。如此,谢安闲是彻底觉得这种运作模式靠谱了。
受到当初在沃顿念书的影响,他在景悦推行一种分权制。谢安闲本身学金融出身,在宣传和新闻这块一窍不通,遂聘用了别人,各管各的事,互相牵制——他事事躬亲大权独揽了两个季度,累得差点虚脱,打死也不亲力亲为了。
于是如今的景悦实质上有他没他都一样,谢安闲从此只需要负责重要事务的最后拍板。他总算迎来了当甩手掌柜的机会。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沈诀在三月上旬收到加州那家医院给他发来的邮件,再次确认了预产期,并且询问他们要不要赶在第一时间陪同。沈诀和谢安闲商量后,索性决定早点去。自从沈诀的租房退了之后,两人遂住在谢安闲朋友的一处闲置房产。
十六个小时的时差是倒得习惯了,沈诀甚至不觉得累。他有点兴奋,熬夜整理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