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闭上眼,
身体像进入了湿凉漆黑的乌云中。云里是一座城市,老旧矮小,巷道窄瘦弯曲。
视野一直很模糊。
她凭着记忆走到了一栋楼前,白漆,红色印刷大字,写着厚德载物四个字,是他们的校训。
她推开一扇门,内里的场景从教室,忽然扭曲变形成一间密闭狭小的房间。
墙面纯黑无窗,只有一张黑色的床。
一个男生坐在床边,腰微微弓着,头颅低垂,一动不动,气质又颓又冷。
“…”
“你能原谅我吗?”
不知道从何处发出的声音,她的手指摸到自己冰冷的泪。
男生依旧没动,像失去听觉的死去的人体标本。
房间里好安静,没有人吵。
鲜活慵懒的音乐忽地在死寂的房间里诡异的响起。
她像中了蛊,跟着音乐,慢慢地慢慢地,忘乎所以地摇动腰肢,鲜红色裙摆一浪一浪,露出一截雪白柔韧的细腿。
她像童话里穿上红舞鞋的女孩,跳得发了疯。
她两手搭到他的肩膀上,手从他侧颈下滑。
她不自觉摆动着腰肢,俯身去舔他平直凉薄的唇线,蛰伏不动的喉结。
直到梦的尽头逼近。
“刺铭。”
白光一瞬间刺痛虹膜。
她醒来了。
——
距离年末大赏的舞台还有八个钟头,临上台彩排前的二十分钟。
唐灵用筷子戳着饭盒,听歌发呆,没有胃口,什么也吃不进去。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
金玄在化妆室那边做好造型,走了进来,坐在后面的小沙发上。
唐灵从面前的镜子偷偷瞄他的脸色。
金玄正巧抬头,和她的视线迎面撞上,还是那副冰山冷脸,好似关切的问:“怎么样,舞台的事?”
唐灵:“…”
不怎么样,不仅没解决,还心情极好的做了个春梦。金玄:“心理障碍趁早去看医生。”
唐灵:“我有看医生的机会吗?”
你不是都说了,今天跳不成,就直接告诉公司。你以为我这种小练习生,能跟你这种出道的大腕比?
对你,公司会花钱给治,对我,只会说滚。
金玄:“我去查了一下,你在国内似乎也上过舞台,那时候不会这样。昨天到底是精神问题,还是身体问题,是长期的疾病,还是一时偶然发作,我希望你都跟我说清楚。”
他说了这么多话,就像可以帮她解决一样,而不是冷冷地撇一句,“我会告诉公司”,如同下了一份死刑状给她。
唐灵咽了下口水,心里想着,也许金玄是可以说通的人。
她安静了一会后,断续地坦白,“我昨天是…有点幻听,然后脑袋很晕眩,心脏出奇的快,呼吸也很乱,有的地方还会痛,胸口,肋骨…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金玄的脑袋往后仰了下,思量一二,回:“看你有没有跟舞台相关的阴影,如果有,可能是应激反应,如果没有,那也许是恐慌症…”
“前者是长期,特定的情况下会发作,后者的话看心态和精神状况,我不是专业的,但有朋友分别得过以上两种病。”
唐灵:“那我可能是前者。”
金玄看着她:“…”
心道,有点麻烦。
唐灵:“你朋友现在怎么样,好了吗?”
金玄点头,“好了,很多年前的事了。”
唐灵:“那他们是吃药,还是…”
金玄:“你可以吃药,加上,一直站在舞台上,反复对抗那种情绪,或者催眠自己,台下是你的偶像,或是情人。”
唐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