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婆,太上皇的年岁也不小了,不如先在这儿歇歇吧,我怕他会累死。”
谢千欢回头看了眼太上皇气喘吁吁的模样,心有不忍,小小声劝着太后。
太后冷哼,“他若是真累了,自己会找地方歇息,哀家就是想看看他忍不住坐下来的窝囊样,省得整天在别人面前装深情,到最后连自己都骗了。”
话说到这份上,谢千欢也没法再劝。
她对太上皇心生同情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萧夜澜。
祖孙俩怎么都是一个德性。
萧夜澜现在也是成天跟着她,仿佛用这种死皮赖脸的方式就可以弥补自己之前犯下的过错。
当时她和嘟嘟可是差点死了,更别提还有一个不幸夭折的儿子,这些伤痛,又岂是听几句认错就能轻易原谅?
想到这里,谢千欢便理解了太后此刻的心情。
太后当年是眼睁睁看着全族被灭门。
她甚至一度恨太上皇恨到要亲手杀了他,哪怕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如此深刻的仇恨,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茶茶,茶茶哎——”
太上皇的呼唤还在后面如影随形。
谢千欢悄悄往后瞧,只见那老头穿着也就比囚服稍微好一点的衣装,头发蓬乱,胡子拉渣,乍一看依然是个稍作打扮了的流浪汉,哪里还有曾经叱咤风云的霸主模样。
他也赎了这么多年的罪啊。
太后蓦地看了谢千欢一眼,叹道:“欢欢,你现在心太善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早知不该让你去学医的。”
谢千欢笑笑,“姨婆,我可从来没对敌人仁慈过,只是太上皇先前也算救了咱们一家性命,要我看着他遭罪,确实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太后哼了一声,“你还小,只看到他救人,何曾见过他杀人时的场面?若是你见过,这辈子都不会想要再和他说话。”
“我明白,可是我的好姨婆啊,您走得这么快,走了这么久,我都感到累了,还是先去前面亭子里歇一会儿吧,用自己的受累来惩罚别人是不对的。”
谢千欢抱着太后的胳膊,冲她眨了眨眼。
老人的骨头脆,摔不得,照太后和太上皇这样你追我赶下去,万一真摔着了,又是个天大的麻烦。
太后犹豫片刻,叹了口气,“好罢!哀家确实累了。”
她走进亭子坐下后,仍旧头也不回,背对着太上皇赶来的方向。
太上皇扶着老腰,在太后面前硬生生憋住了没有大喘气,还故作潇洒的甩了一下头发,“我这算不算通过了考验?”
太后冷着脸不搭理他。
太上皇嘿嘿笑着绕到她们前面坐下,突然拿出一只草编的小动物,满脸殷勤献给太后,“茶茶你看,这是我在外头学会的,可不可爱?”
谢千欢纳闷,“皇爷爷,这是猪还是兔子啊,我怎么看着又猪又兔的。”
太上皇瞪了她一眼,“真没眼力,什么猪啊兔子的,这是龙!”
“……”
谢千欢选择闭嘴,不再作出评价。
太后眸底幽光浮动,淡道:“哀家早已不是十几岁的少女,你还给我看这种东西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