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节(1 / 1)

“阿弥陀佛,就算再转世十次,我恐怕也不会再遇到像今生这般大的造化了,甚至于……我已经不想再修行了。”

他双手合十,神态端详,突然诵了一首禅诗。

“本是山中客,宿于玄水间。”

“偶遇江上僧,误结菩提缘。”

“梵音九十载,痴梦作无边。”

“今朝孑然去,婆娑数三千。”

他单薄的魂魄上浮现出一道道金光,虽然不如之前的金身那般璀璨,却显得十分纯净,即便在三昧真火中,依然不改其赤。

只是这更像是一种回光返照,一种圆寂前的顿悟。

这一刻的摩诃,似乎才真正有了一丝高僧大德的气息,只可惜,不管是何种顿悟,都无法让他逃脱三昧真火的焚烧。

青衣娘娘微微蹙眉,现在杀摩诃容易,但问题是该如何逼他吐露摩罗的下落?

如果是普通人的魂魄,哪怕是修士的阴神,她也能施法强行搜魂,但摩诃却是阳神后期的顶尖修士,阳神稳固,坚如磐石,搜魂之术根本行不通。

李道玄则是回味着摩诃的那首禅诗,他总觉得这首诗里隐藏着什么大秘密。

李淳风曾给过他关于摩诃的信息。

此人几乎是横空出世,崭露头角时便已是阳神修为,以大神通帮助吉利可汗平定突厥内乱,成为了突厥国师。

按理说,任何阳神大能,都有其成长轨迹,但摩诃偏偏是个例外,在他现身于突厥之前,几乎找不到任何关于他的记载和痕迹。

此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前半生完全是空白。

如果能挖出摩诃身上的秘密,相信摩罗教也就水落石出了,李道玄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摩诃就是那位摩罗教的副教主!

“呵呵,姐姐你先收起三昧真火,莫要不小心将他给烧死了,不然你的青冥使,可就要不开心了。”

就在众人默然之时,太真突然出声调侃,笑意吟吟。

老天师瞥了她一眼,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笑道:“丫头,你的鬼主意最多,这样说,应该是想到让他开口的办法了?”

当年的误会已经解开,太真已经归还了祖师重宝,并且解释了当年盗书的原因。

这些年,老天师本就逐渐放下了那段恩怨,在梦境中,他曾把太真的事讲给妻子听,妻子听完后,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现在生气的,究竟是她盗走了宝物,还是她对你和乾阳的不信任?”

老天师当时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如此生气,怕还是后者居多。

他自认并不是一个迂腐不化、不知变通的人,比如龙虎山有规矩,《上清大洞真经》非天师不能修行,他却偏偏将其融入拳法中试图传给真莲,以满足对方多年的心愿。

如果太真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在和他商量后,他未必不会将正一盟威符箓交给她看。

只是这个在龙虎山长大的孩子,有着太多的秘密,她最终没有相信自己的师父和师祖,而是选择了亲自动手。

不过在得知了她当年盗走正一盟威符箓的苦衷后,老天师心中的失望和愤怒也淡了很多,甚至对她生起了许多怜惜。

“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师祖您呢!”

太真嫣然一笑,而后上前道:“我曾无意间看到过一门折磨人的法术,可以将人的魂魄变成猪狗牛羊等物,甚至还能变成一块茅坑中的臭石头,且该法术并无时间限制,一经施展,除非我解开术法,否则他生生世世,都只能做一块臭石头了。”

听到这话,李道玄后背一凉。

这法术可真邪性,当年师父就喜欢把敌人镇压在茅坑里,怎么师姐也有这种爱好?

难道这是师父一脉的独特气质?

就在这时,一道温润醇厚的声音响起,随和而亲切。

“阿弥陀佛,诸位真人,可否看在贫僧的面子上,给摩诃一个痛快?”

一道身影从空中落下,穿着一袭黄色的破旧袈裟,坦胸露肚,面容憨厚,脸上总是带着几分笑意,好似一个活弥勒。

“三乐大师!”

李道玄目光一亮,没想到他乡遇故知,三乐大师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三乐大师是一个让他敬重的高僧,不过他还是摇头道:“大师,摩诃很有可能是摩罗教的副教主,不能就这样放过他。”

三乐双掌合十,望着摩诃单薄的阳神露出怜悯之色。

“李小友说错了,他并不是摩罗教的副教主。”

“大师怎么知道?”

三乐长长一叹。

“因为贫僧才是。”

菩提达摩,三藏真经

轰隆!

三乐的这句话,让李道玄等人面色大变。

就连青衣娘娘和老天师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愕之色,太真则是露出好奇之色,细细打量着三乐,眼中若有所思。

“大师,这种事情可不能拿来开玩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李道玄神色凝重道。

三乐大师曾居住于豫章城中,是玄奘的师父,为人洒脱随和,大隐隐于市,曾出手帮李道玄灭掉了黄鼠狼的分身,挡下了一劫。

后来万寿宫的蛟龙被潘诞放走,洪水淹没龙游县,李道玄以三界葫阻止蛟龙走水,却被潘诞将葫芦夺走。

若非三乐大师及时赶来,追击潘诞,恐怕李道玄的宝葫就要不回来了。

对于这位有着阳神修为,却毫不贪图名利,随和亲切的三乐大师,李道玄一直有着深切的好感,却万万想不到,对方竟然说,他是摩罗副教主?

“三乐,我不需要你来可怜!”

“你这个叛徒!”

青衣娘娘的掌心莲花中,原本一直安静等死的摩诃突然激动了起来,他望着三乐,神色十分复杂,有痛恨,有怨念,有激动,甚至还有一丝……孺慕?

他的态度,无疑证实了三乐的话。

三乐望着摩诃,轻轻一叹,道:“只可惜,菩提达摩毕生修为所凝聚的金身,最终也没能度化你,反而让你执念成魔。”

摩诃冷哼一声,嘲笑道:“何谓度化?我为佛门奔走一生,为了弘扬佛法呕心沥血,而你呢,你明明有着远超于我的修为,却叛教而去,自甘堕落当一个云游僧人,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对了,听说你还收养了一个小累赘?”

三乐摇摇头,声音突然坚定了起来,道:“他不是累赘,他叫玄奘,是我唯一的弟子。”

听到这话,摩诃毫不留情的讥讽道:“我听说他修行了十几年,连辟谷境都不是,哈哈,原来这些年你苦心孤诣寻遍天下,就找了个这种废物?”

李道玄的脸色一黑,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立刻出声道:“喂,过分了,玄奘是我兄弟,你再这样说他,信不信我让娘娘挖了你的舌头?”

青衣娘娘瞥了他一眼。

摩诃冷哼一声道:“如果你找一个像李道玄一样的弟子,那我也就认了,他虽然卑鄙无耻了一些,仗势欺人了一些,但天赋确实强过我,玄奘?他算什么东西!”

李道玄神色一僵,这种话,到底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三乐大师望向远方,似是看到了那个衣衫褴褛,目光却清澈而坚定的小和尚。

他正在向长安的方向跋山涉水而来,竹杖芒鞋,背着一个竹篓,里面放着一只瘸腿的小黑狗。

三乐的嘴角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道:“能当玄奘的师父,是我的幸运。”

顿了顿,他看向隐隐将自己包围的老天师等人,深深一拜,恳求道:“诸位真人,可否让摩诃少受些折磨,早些解脱,至于摩罗教之事,贫僧会一五一十地告诉诸位。”

听到这话,老天师露出沉吟之色。

青衣娘娘和太真也未说话,两双美目皆望向李道玄。

“三乐大师的人品,我信得过。”

“而且不管怎么说,你都是玄奘的师父,玄奘叫我一声大哥,不能让他白叫。”

李道玄已做出了决定,他伸手点向摩诃的阳神,不平剑意在指间激荡。

青衣娘娘非常配合地展开了莲花的花瓣,甚至怕李道玄一击打不死,还特意以三昧真火又烧了一下,将摩诃的残魂烧得只剩下最后一丝力量。

铮!

剑意洞穿了摩诃的阳神,将其彻底绞杀,魂飞魄散。

摩诃没有反抗,更没有大喊,他静静望着三乐,眼中露出一丝释然,仿佛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解脱。

空中回荡着他的最后一句话。

“三乐,我念了九十年佛经,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最喜欢的,还是当年那些柔软的淤泥。”

……

这句话莫名其妙,李道玄等人都无法理解,但三乐却身子一震,目光悲喜交加,似是既在为老朋友的逝去而悲伤,也在为老朋友的最终看开而欣慰。

李道玄脑海中的《荡魔天书》大放光明,耀眼夺目,显然这次的奖励十分丰厚。

不过他现在无心去看天书上的字迹,而是望向三乐大师,想听对方解释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以及,他为何会自称是摩罗教的副教主。

“三乐,我听乾阳提起过你,他盛赞你是位真正的得道高僧,对你的德行和神通十分佩服,老道知道你救过很多人,但今日若不解释清楚,你怕是难以安然离开了。”

老天师敲了敲拐杖,静静望着三乐。

青衣娘娘叹了一声,道:“三乐大师,你曾在豫章城中住了十七年,这十七年来,你常常采药为城中的穷人无偿治病,即便受到欺辱也从不施展神通,德行让我敬佩,但为何要与摩罗教牵连?”

三乐叹了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就从摩诃的那首禅诗讲起吧。”

“他在诗中说,本是山中客,宿于玄水间,此言不假,因为在九十多年前,摩诃本是熊耳山旁,洛水之滨的一条小蛇。”

摩诃曾是一条蛇?

李道玄难以置信,他摸了摸自己的衣袖,里面的小白蛇隔着衣服很有灵性地蹭了蹭他的手指,丝毫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如果三乐大师没有说谎,那为何自己的天眼没有看穿对方的妖身?

甚至于摩诃死后,都没有显出原形,这太不正常了。

三乐继续道:“它那时生活在洛水中,每当大雪纷飞时,便去旁边的熊耳山中冬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因为血脉非凡,渐渐诞生了灵智,生活平静而快活,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李道玄目光一闪,他似乎猜到那个人是谁,心中十分诧异。

果不其然,三乐的声音继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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