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喜得脸上皱纹像菊花怒绽,说:“还不知道吧?尧尧去年下矿劳动的时候,煤斗车不知道被谁按开了,他一下子救了两个人。所以啊,年底前他们管教干部报上去,说是能减好几个月,还有前几年减的两三次小月,算起来一起可以减大半年的。”
庆娣闻言抿嘴直笑,笑着笑着眼里潮润,说了句“那就好了。”眼泪已经掉了一串来。
她来不及掩饰,姥姥捉了她一只手,拍拍她手背,语声也哽咽,说:“你们几个孩子……”长呼一口气接着道:“总算是熬到头了,将来你们都要好好的,踏踏实实过日子。”
庆娣答应着道了别,回家的路上回味着姥姥刚才那番话,不免犯愁:她要不要去看他呢?
她这次回家,一是因为爱娣的店子遭逢拆迁,店主不能续约,爱娣也就此失业;二是她打算过完年去一次冶南,和镇小学谈谈实习的事。学校通知自行联络实习单位时,她第一个就想到冶南,无非因为那里是最靠近他的地方。因为近,说不准她鼓鼓勇气就会去探望他。而经姥姥这一说,如果年底姜大哥刑满出狱,她还有没有必要再去打扰他的生活?
回了家,爱娣打量完杜鹃接着打量怔怔发愣的姐姐,意有所指地说:“老太太挺有意思的,这个关系拉的好。”
“胡说什么呢?”
“姐,你是真不明白呢,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从小到大你养过什么花?仙人掌都没见你养过。你想想,老太太这不是存心送你机会吗?没事多打点电话多联络,问问怎么浇水啊,怎么剪枝啊。过几天再买几盆其他品种的,再讨教一回经验。混个脸熟了,姜阿姨就不怎么生气了,将来机会也就多了。高!吃的盐多就不一样!”
“去。”庆娣没料到爱娣能就一盆花衍生如此丰富的遐想,虽说细品着姥姥的用意,是有那么点意思,可想及自己那些不可与外人道的情思竟然被姥姥察觉端倪,不由有些慌乱。庆娣顾左右而言他,对妹妹说:“你有时间想想自己,接下来做什么?还有,快吃饭了,帮妈拿碗去。”
“妈妈才不舍得我干活。”爱娣赖皮,“妈妈说我平常一个人又要守店子又要拿货,辛苦了。至于干什么……我还没想好。”
庆娣见妹妹眼神躲闪着,分明藏了什么心事,她心下狐疑,方想问个究竟就听见妈妈在厨房里喊吃饭。
吃过饭她几次开口都被爱娣拿话岔开,到了晚上临睡前,庆娣把门阖上,直接问:“沈爱娣,老实说,你是不是又皮痒痒想什么歪门邪道了?”
爱娣拥被坐于床头,崩紧下巴沉思不语。庆娣也不逼她,自己拖了椅子坐在桌边守着。
“姐,我在想要不要去卖菜。”
这个答案着实令庆娣惊异,她不由坐直了身子。
“隔壁店子的老板娘,嗯、她的弟弟……我不是和你说过经常和周围店子的人吃夜宵吗?其实、其实不是很多人。就是他们姐弟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