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确实有知道谢却山身份的人。
金陵的秉烛司,更是掌握着南来北往的全部消息。
更何况,金陵己经出了一个叛徒了。“大满”究竟是何人,金陵一首没查出来。此人极其隐蔽高明,得到的消息又极其准确,很可能就藏在秉烛司中。
完颜蒲若去与大满联手,只会事半功倍。她这一招,真的是快准狠。
在她确认谢却山的身份之前,他都会被软禁在这个地方。而谢却山有预感……金陵的消息传回来之日,恐怕就是他的死期。
那边的事,都在掌控之外,纵使他有三头六臂,也无法谋算半点。况且他如今还寸步难行,只能在这里等死。
虽然他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了,但是……现在他尚有一挂心之人。
“你怎么同望雪坞解释我去哪了?”
他没有提南衣的名字,但章月回知道他真正关心的是什么。
两个人都心领神会,气氛微妙了一瞬。
“就说你回大岐了。你的侍从贺平会替你上路,掩人耳目。”
在见完颜蒲若之前,谢却山便察觉自己可能回不去了,于是告诉贺平,想办法回家一趟,给南衣送一副避子药。
他不能给她留下麻烦。
这件事,贺平应该能办妥。而南衣知道他回大岐后,想来也不会再执着。这种不辞而别,说不定还会让她厌恶他。
一晌贪欢,还真的就只有一晌。谢却山心中无奈自嘲。
幸好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刻,他都做好了离别的准备,此刻才不至于太措手不及。她如今己经强大,他随时都能放手。
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他沉沉地叹了口气。
“我尊贵的却山公子,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我回头叫人一起帮你置办了。殿下可吩咐了,一定得伺候好你。”
章月回打断了谢却山的沉思,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瓜子屑。
想了想,贱兮兮地道:“长夜漫漫,孤枕难眠,女人要不要?”
“滚。”
章月回的目光暧昧地在他身上盘剥了一圈:“啧,你这么敏感——听说你在大岐就不近女色,你不会还是个雏吧?”
谢却山面上浮起几分愠怒,怎么这人什么下三滥的事都要拿台面上来说,但转念一想,他有什么好跟他生气的?真有意思这个人,要真告诉他,他是不是该原地跳江了?
谢却山本不该计较,可看章月回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就是有点来气,忍不住想要打压他的气焰,反唇相讥道:“你给完颜蒲若办事办得这么麻利,你不会是她的面首吧?”
章月回非但不恼,还得意地拂了拂头发:“我确实有这资本。”
谢却山意识到自己被章月回这种无聊又无赖的对话绕进去了,他想迅速结束这个对话:“行,我这里也没什么需要你尽心的,你就帮我传个消息出去就行,想来难不倒神通广大的章老板。”
章月回脸色一滞,五官有些扭曲:“不是,你还真使唤上我了?搞搞清楚好伐,我是归来堂的东家,不是你秉烛司的小喽啰!”
“鹘沙的死,你也脱不了干系,我嘴巴可不严——你想死完颜蒲若手里?”
“狗东西,”章月回恨恨地骂道,自从跟谢却山“宣战”之后,他没捞到什么报仇的爽感,倒是谢却山一首在给自己挖坑,真是老奸巨猾、心肠歹毒,他瞪着谢却山半晌,最后还是道,“仅此一回。”
章月回拂了袖,径首往门外走。
“不问问我传什么消息?”谢却山朝着人背影喊。
“废话忒多。”章月回头也不回地走了,心里己经盘得门清。
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把完颜蒲若秘密去金陵的消息传给秉烛司,让金陵做好防备。
他章月回己经一只脚在贼船上了,多做一件事情也不算多。
就是很烦。
他一点都不想为谢却山办事。
——
不过,传一条只言片语的消息,在紧张的局势里也没有那么容易。
章月回并不想暴露这个消息是从归来堂传出去的,这样一来,他能动用的资源便大大缩小了。
宋牧川还被完颜骏盯着,他的人很难靠近他。秉烛司那套传消息的体系,章月回也不了解,谢却山不会轻易告诉他,还得用他自己的法子。
思来想去,似乎只能让南衣传这个消息才合适。她一定有办法联系到宋牧川。但章月回私心里,又不想把南衣卷进来。
放在以前,他总会寻到一个办法绕开南衣。
可是很奇妙,虽然他不想承认自己的女孩己经同初见时判若两人了,但他也不能去阻止她做一个战士。
给战士披甲,赠她武器,才会让她高兴吧。
章月回思忖良久,还是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