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延龄看着水面,远处亮起了几点灯火,有人提着灯笼过来了。他说:“殿下再次听见我的声音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听着一个活不了几天的人说话,您心里想了些什么——他真可怜,还是他真可笑。殿下对我,太过绝情了一些!”
“我想,多年不见,大人的声音有些变了,大人的心里一定很累了。”
“累了……您听出我累了啊。你还记得我当年说话的声音?”
“我记得。您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令人安心,您把鸣鸾琵琶还给我,我记住了您的声音。”
“我……我……您……”李延龄紧皱着眉,话不成句。李延龄忽然看见有人来了。
长廊上满是鲜血,侍卫手持重兵守在殿外。一个人被人抬着从长廊上走了过来。
奉玄守在门后,不知来者是敌是友,握紧了手中的刻意剑。
他听见李延龄说:“菩娘。”
李延龄顾不上再和抚子内亲王说话,对过来的人说:“菩娘,你清醒了?我倒是希望你现在还是不清醒好,事态不好呀。你来陪陪我,我很感谢你,我看见你,又想起你姐姐。”
被李延龄称为“菩娘”的人说:“姐夫说笑了,我从来没有不清醒过。”
姐夫……?奉玄忽然想起李延龄的妻弟王圃,不知道王圃是死了还是还活着,他希望王圃还活着,能尽快带人前来,为他们解围。他希望王圃还活着,这样他就能再狠狠给王圃补上一拳。
抬竹轿的人隔着一段距离站定后,弯下身子,菩娘走下了小竹轿,说:“我来送姐夫最后一程。”
竹轿横在长廊上,堵住了路。
“你……你……”李延龄“你”了几次,不可置信地问:“你没疯?”
“其实也疯了,这尸疫道里哪有正常人。”
“你……”
“姐夫,你不要提我姐姐,你不配。我来看你死了。”
李延龄这时才意识到危险,立刻威胁道:“你站住!王菩娘,你好深的心机!!不过你话说得不对,你不能送我,倒是我能送你。”
“你送我倒也不是不可以,我不怕死。我和我姐姐一起地狱门口等你,等着看你下油锅。”
“我都要忘了,你是个女人。果然最毒女人心!”
“姐夫果然忘了我是个女人,姐夫好狠的心,姐夫恨我,给了我两个耳光,打得我的脸现在还在疼。”菩娘说:“不过我也恨你!!李延龄,你以为我疯了,疯疯癫癫要做男人,我确实是疯了,在这破尸疫道,我不做男人,你的兄弟就会侮辱我,尸疫道里没有女人,只有男人和畜牲。我疯了,但是我只要记得我恨你,我就随时能清醒过来!我要告诉你,你小看了姐妹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