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发怔地道:“那不同。没有定家主的时候,兄弟们在下面小打小闹的,那是能力,是本事。可如今公子是生死关头,如果依旧不闻不问,甚至是落井下石,那可就是残害手足,狼子野心了。”
沈穆清汗颜。
她独门小户地过惯了,看着梁家的人只要逮住机会就互相拆台,又看着时家用尽手段排挤时静姝……
庞德宝看沈穆清神色不自然,还以为是萧飒私底下和她说了些什么。
萧飒从小在他眼前长大,是什么样的性格,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他想到萧飒在沈穆清身上花的心思,不由心中一动。委婉地道:“姑奶奶,我是大太太从锦州郑家带过来的,大太太是怎么嫁到萧家的,又是为什么嫁到萧家的,没有谁比我们兄弟两人更清楚的人了……”
说着,他把萧飒为什么会从小跟着祖父长大,自己又是为什么会被大太太派到萧飒身边的,一一跟沈穆清娓娓道来:“……为了一个贴身的丫鬟,竟然把祖屋给烧了。大太太看着,在这样下去,只怕会变成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就把我派到了公子身边,就是想我带着公子到处走走,看看,人的胸襟不一样了,看待事情的眼光就不一样了。从那件事以后,我就常带着公子在外面游历。公子像郑家的人,做生意很有天赋,十三岁那年就为萧家做成了一笔三十万两银子的生意……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像有团邪火似的,看什么都不顺眼,好的时候,像观世音菩萨面前的金童,不好的时候,就像被鬼附了身似的……这么多年,我也只能小心哄着。”
沈穆清静静地听着,心里酸酸的。
“那丫鬟,是怎么死的?”
庞德宝一怔。
犹豫了半晌,低声道:“听大太太说,好像是七老爷想讨了去做,那丫鬟不愿意,就吞金死了。”
在很多人眼里,尊卑是道迈不过去的坎。好像沈箴,可以用盈袖去试探萧飒,却没有想过如果万一……盈袖的未来又在哪里?
可对于那些朝夕相处,还不懂得什么高低贵贱的孩子来说,那人就是自己的世界,那人就是自己的温暖……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萧飒以为自己是个小丫鬟的时候,也从来未曾像其他人一样的嫌弃自己呢?
沈穆清沉吟道:“那个丫鬟,你见过没有?可还有印象?”
庞德宝苦笑:“怎么会不记得。那丫鬟是大太太特意给少爷挑选的。身材高挑,皮肤很白,微微有些丰腴,可看上去很是温和娴静,女红针黹虽然不是很在行,但会识字断文,在萧家的丫鬟里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很是可惜的样子。
沈穆清也不由松一口气。
自己个子中等,有点瘦……萧飒倒夸了女红针黹……
念头一转,又觉得自己挺无聊的。
那个时候萧飒才几岁……
胡思乱想中,船到了通州。
常惠下船去找马,他们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回到了京都。
京都一如沈穆清走时般的繁华喧嚣,沈穆清暗暗松了一口气。可看见沈穆清的沈箴却是大吃一惊:“你怎么回来了?这个时候,你回来干什么?我派了人去给你报信,你们没有遇到吗?”
沈穆清脸色大变:“到底出了什么事?半路上我还看到胡大人家的少奶奶了。难道局事已经乱到了需要逃难的地步?皇上找到了没有?听说萧飒和皇上在一起,您可听到什么消息了没有?”
她连珠炮似的一连串发问,只换来了沈箴幽幽的一声叹息。
沈穆清顿时如坠冰洞。
她正要细细询问,外面有小厮急急地道:“老爷,王大人求见?”
沈箴迭声道:“快请进来,快请进来!”
沈穆清惶恐地望着沈箴:“您,您不会是又……”
想到皇上和萧飒至今没有任何消息所有的人都认为是凶多吉少……再想到女儿多舛的命运……沈箴不由摸着女儿的头:“你放心,不会有事的。王大人来找我,也是想和我商量商量……国难当头,一切以社稷为重。”
沈穆清望着沈箴少有的毅然表情,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和庞德宝在沈箴书房后的退步等着,听到沈穆清回来的陈姨娘匆匆赶了过来。
“我的姑奶奶,您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她两眼含泪,“我昨天才把大舍送到舟山。”
(姊妹们,不好意思,吱吱要继续上班到二月十三号,所以加更的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