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在即,你心情似乎不佳?”銮驾内,符后看着刘皇帝始终难以舒展的眉头,轻声问道。
“你看出来了?”刘皇帝抬眼看着她。
符后点头,平静地道:“不只是我,或许,只有少数人看不出来!下面的臣工们,想来也忐忑着,看那张齐贤,现在恐怕也正自疑虑着!”
“呵呵!”闻言,刘皇帝顿时嗤笑了一声,道:“不贪不腐不渎,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他紧张什么!”
这话说得也就突出个站着说话不腰疼,沉吟了下,刘皇帝叹道:“一个封禅大典,阵仗搞得太大了!劳民伤财啊!”
听刘皇帝这么说,符后暗道果然,看着有些怏怏不乐的刘皇帝。她心里实则也清楚,刘皇帝这是又当又立的老毛病又犯了。
琢磨了下,符后说:“封禅不只是你的事,也是朝廷的大事,这一生,大抵就这么一次,操办得盛重些,也无可厚非。臣僚们所思,或许也是想把典礼办得尽善尽美,以免落下遗憾......”
“权当如此吧!”刘皇帝又想了想,冲符后笑道。
天子一笑,这笼罩在泰山的春光似乎更加灿烂了。刘皇帝心情看起来确有所好转,至少面目间阴郁消散许多,或许,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借口,最好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而再没有比皇后更适合出言宽慰的人了。
......
岱岳镇,太子下榻处,刘旸微蹙着眉,看着下首正坐白发染鬓的锦服老者。此人乃是辽东布政使宋雄,值封禅大典,老臣也不顾年迈,千里迢迢赶来泰山观礼。以其地位,自然是有资格的。
事实上,像他这样的军政大员,并不少。当然,赶到行营,主要负责接见的,还是太子刘旸与宰相赵普。
刘皇帝呢,还是选择性地接见一些人。当然,他们这些人,也不仅是前来观礼的,地方上的政务,面临的现状与困境,等等政治问题,也需要籍此亲自同中枢做一番沟通。
宋雄在辽东任上这几年,还是做出了一些成绩的,对于一个百废待兴的地方,也容易做出成绩来。
经过这几年的究治,辽东已然从战争的废墟中重建起来了,或许各方面还远不如辽国统治期间的水平,但整体环境,不论在政治,还是民生,都在朝着稳定的方向在发展。
尤其在农事的问题上,成绩显著,辽河平原上,已然彻底完成复产复耕,用宋雄的话来讲,从今年开始,辽东已基本做到不用朝廷在粮食上的支援。当然有个前提,那就是辽东驻军的粮饷银另算。
而宋雄觐见刘旸,除了就辽东的政况民生做些汇报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带来一个事关东北稳定的消息。
“依宋公之见,女真与室韦人确定要开战了?”刘旸道。
宋雄捋了下老须,说:“军事上的消息,自有马巡检上报,老臣只能从完颜部已露征兆做些揣测。据查,从今年开春之后,完颜部便从辽东榷场,易得大量粮食、药材、鞋服,粗略估计,足可供五千军队半载之用。以女真人的情况,或许还能坚持消耗更久......”
“有鉴于此,老臣已然下令,控制与边市与女真人的交易!”宋雄道。
“为何?”刘旸反问道。
宋雄略感意外:“老臣以为,当下还当以稳固辽东局势为先,完颜部欲挑起事端,与室韦人开战,实不利于辽东的稳定。因此,老臣认为,对完颜部还当予以一定的限制!且如今正值陛下封禅大典......”
刘旸突兀地打断宋雄,说:“宋公当知,铁骊府辖地,是朝廷当初明文许与完颜部的,也准许其自取。”
“老臣明白!”宋雄沉默了下,而后郑重道:“不过,臣以为,对于东北诸族之间的矛盾,朝廷还当以调节安抚为主。坐视其乱,相互攻伐,无益于东北大局,影响辽东安宁,也将影响朝廷对东北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