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王彦升军的突袭,还不算致命,跨越流沙,翻越燕然,**耶覩刮部与阻卜部,到下窝鲁朵城后,已然是筋疲力竭,亟需休整。
对耶律隆先来说,更大的威胁来自于南边,那里,还有一支杀气腾腾的汉军,来自榆林道的杨业部。
主动出击、深入草原作战的计划得到朝廷批准后,早已准备妥当的杨业,没有丝毫耽搁,率众出击。
由于远征凶险,杨业这一回,也只带了万骑,将驼马牲畜集中使用。他们这一路,同样需要跨跃大漠,虽然没有河西军那么凶险,但同样很艰苦。
北出之后,他们面对的,达旦部。早在杨业第一次北出之际,其中一部达旦人就见机北遁,因为走得快,所以没有太大损失。
但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汉军如此不依不饶,胆敢越境深追,同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这一回,杨业只消灭了其中一部,斩获不多,也只基本补充了一部分饮水、食物,维持着大军消耗。
当王彦升翻越燕然山东来之时,杨业领军,正与达旦九部联军交锋,而耶律隆先的注意力也放在南边,正琢磨着如何击退杨业军。
因此,当耶覩刮部被灭,阻卜部重创,西、南两面都面临汉军兵锋之时,本该高枕无忧的辽西北路,迎来了最大的危机,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危险。
说起来,自契丹一统漠北后,西北地区是很多年没有遇到战争了,即便有,也只是一些小动乱,更多的,则是出兵出马,作为仆从跟随契丹作战。
但这一次,情况有别于以往任何一次,汉军铁骑打到他们家门口了,磨刀霍霍向他们,而西北诸部族,就像成百上千年前游牧生存于这片土地草场的部族一样,面临着来自中原帝国的强势打击。扛不住,就会像过去那些形形色色的部族一般,陷入沉沦乃至消亡。
面临着险恶的局势,耶律隆先却没有多少办法,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此前抽调往东部战场的一万骑兵,极大地削弱了西北的实力。
再加上当地部族虽多,但人心不齐,兵灾降临,更是各怀心思,想要形成合力,就更难了。也就是,在汉军的威胁下,剩下的部族不得不汇聚在辽军旗下,共抗汉军。
所幸,耶律隆先在上任之前,耶律贤从左皮室军中派了三千卒随他西来,原本是为了保护耶律隆先并震慑西北部族,没曾想却成为了抗击汉军的骨干力量。
在部属建议下,耶律隆先收缩兵力,收容那些被打散的部众,并勉强聚集起一支不足三万人的军队,这已然穷尽西北潜力了。
然而,塞北部族虽然骁悍,是个男丁上马就是战士,但各族并不统一,临时集中起来,能够发挥多少实力,就是件值得商榷的事情。
辽军采取收缩防御的办法,也给了汉军更多调整准备的机会,河西、榆林两军,更得以在塞外绝域会师。这也是刘昉、刘旻两兄弟的会师,六皇子、魏王刘旻,同样不顾杨业的劝阻,坚持从征战,一路上以其坚强的作风,娴熟的骑射,也赢得了不少将士的认可,在与达旦诸部的作战中,更亲自射杀了三名敌卒。
到五月中旬,汉军合军之后,挺进辽镇州,在这漠北,城战基本是不存在的,西北诸部也不擅长此道,面对入侵的汉军,只有野战一途。
于是,辽平王耶律隆先,也率领部族联军出击,双方相遇于燕然山以东、乌孤山以西的土兀剌河畔。
辽军不足三万,汉军仅一万六千余人,然而,不论从军容、装备、精神、气势,汉军都占据着优势。
这是一场大规模正面骑兵会战,而在其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乃是赵公刘昉。他领千骑绕行三百余里,两渡土兀剌河,突然出现辽军的后方,于辽军意料之外,发动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