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面,长安沉沦已久,可为一方重镇,却早不堪为帝都,属于第一个想到,也第一个排除的。南面,也就一个金陵有“龙气”,可为王业之地,只是属偏安的王业,再加上大汉以北统南,怎么都不会舍北而就之。
至于北面,可供选择的地方就多了,太原龙兴之地,但半个多世纪,数代更迭,其元气已丧;幽州有成为大都的潜力,但太偏;稍微像样点的,要属大名府了,然有一说一,那还不如开封。
而综合各方面的因素,只有开封与洛阳了。开封有其客观的有利条件,而洛阳,从东周时期起,便是天下的中心了,且历代大一统帝国的都城,也无外乎这长安、洛阳这两选,今长安衰颓,也只剩下洛阳了。
另一方面,固然经济重心的东移、南迁,使得开封崛起,却也不意味着,西部地区就不重要了,那仍旧是帝国的半壁江山,从河西到关陇再到川蜀,这都是大汉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而在交通关西,镇抚西部的作用上,洛阳的优势就更大了。并且,如今的川蜀,尤其是剑南道,乃是朝廷排于前列的财税重地,关内也非真的就是一片断壁残垣,破败之地,那里每岁的出产仍旧很多,八百里秦川供养不起一个大一统的京师,作为关西的经济中心,也是绰绰有余的。
至少经过前后二十年的发展,如今的关内,已然超过了晋中地区。只是民族问题,还是个痼疾,也正因如此,更不可忽视关内的重要性。那是连接河陇,维护大汉西北边陲稳定的重要纽带。
而在论及与天下八方的联系交通上,作为中枢枢纽,起到居天下之中而弹压四方作用的,也唯有洛阳这一地。
至于西迁洛阳,而造成的漕运上的压力,刘皇帝可是知道明清两代定都北京的,比压力,还能大得过那两朝?
“明日是二十三日了吧!”刘皇帝突然问喦脱。
闻问,喦脱看了刘皇帝一眼,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回官家,今日为腊月二十四!”
“哦?”刘皇帝面上倒也没什么尴尬之色,他是好久不记月日了。
“这么快,一年又要过去了啊!”感慨了一句,刘承祐对他吩咐着:“许久没大朝,传诏,明日大朝,在京五品以上官员,悉数上朝!”
“是!”
翌日,在崇元殿大朝会上,在处理几件早已议定的事项后,刘皇帝正式宣布了两件大事。
其一,是来年出巡之事。
其二,便是改建西京之事,任务不出意外地,落在了滦国公慕容彦超以及西京留守柴荣身上。
迁都之事,就此搁议,然而,结果却已定了,其后不久,刘皇帝便着魏仁溥及窦仪负责自东京诸部司之中,挑选一批官员,西赴洛阳,作为留台人员。
早年的时候,在洛阳也是有那么一批官员的,只是被刘皇帝打为冗员,悉数裁撤了,只保留西京留守府这一机构。如今,这也算是一种开倒车了。
但是不管如何,刘皇帝建设发展洛阳的决心,是毋庸置疑的。朝中不乏聪明人,有一些在东京不如意的官员,开始走门路,求上进,欲赴西京任职。
而此后,在洛阳修别府,置产业的贵族公卿,也更多了。
洛阳,也不当只是一处卸职归养的勋贵们的养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