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医这么一说,守寅道长“咦”了一声:“我多给银钱你也不治?”
“不治!”
守寅道长用颜色示意身边的壮汉,那些人立刻逼了过来,将李神医围在了中间,守寅道长这才笑道:“这回你治是不治?”
“不治就是不治!”李神医说得斩钉截铁。
守寅道长大怒:“我还没见过你这等不识抬举的人,给我打,打到他愿治为止!”
守寅道长一声令下,那些壮汉纷纷逼上前来就要动手,老人家却一点也不惧怕。
张弛本来觉得这个老丈既然说话如此有底气,况且又是道门中人。恐怕有些本事,谁料只是被其中一名恶汉一推,老丈一个趔趄,就被推倒在地。
那些壮汉一拥而上,就要拳打脚踢。
张弛没料到老丈竟然毫无抵抗之力,其实张弛本来就很敬佩李神医,为人治病尽是义诊,不收分文,致使自己家境贫寒。现在又见他身无武功却对满院的恶人决不妥协。帮扶弱小,不怕恶人,这样的神医张弛怎能让他吃亏,用眼色示意了一下道玄。
道玄就在旁边,早就看不过眼,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前来,那些人刚要一拥而上去打老丈,没想到道玄从身后上来,一拳一个,也不留情,不消片刻,就将这群恶汉全都放到在地。
“谁敢动手,我就先废了谁!”道玄扬声说道,看他这股狠劲,当真不像和尚。
这样的恶人,就要用比他更恶的手段,以暴制暴才能治得住他。
这一下还真把坐在担架上的守寅道长给镇住了,他实在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小小村寨,竟然还有高手。
见道玄武功高强,他也再不敢逞能,可腿上的伤不能不治,打又打不过道玄,只好变了嘴脸,苦苦哀求起了李神医:“李神医,不不不,神医爷爷,都说医者父母心,我有要事在身,可是双腿行动不便,是要耽误了大事的,就求你就治我一治吧。”
这人变脸之快好像川剧中换脸一样,张弛忍不住想笑。
李神医心肠软,也有些不忍:“我是不会治你,你从此处向前行不过数里,就是城山渡,过了江就是句章城,城中大夫郎中多得是,你到哪里去治吧。”
老人家说一是一,说了不治就绝对不治,守寅道长又苦求了半天,老人家依然不治,守寅道长也没有办法,打又打不过道玄,只好又叫众人将他抬了出去,依李神医说言,径直往城山渡去了。
“老丈是道门中人?”张弛见守寅道长走远才问。
李神医只是点了点头,也不说话,道玄却好奇的说道:“道门中都是恶人,怎么也有老丈这样的好人,真是奇怪。”
他本是佛门中人,佛道积怨已深,当然对道教没有好印象,况且这些日子随着张弛,所见的道门中人,也都是恶人居多,也难怪他对道教不耻。
“胡说!”李神医严辞反驳他说道:“你说的那些,乃是道门败类,我道门千百年来只求帮扶百姓,渡世救人,这样的人才算配谈‘道’字!像那守寅道长,我知他名号,乃是自称丹鼎一派葛洪仙翁的传人,其实不过是欺世盗名罢了。”
“原来老丈认得他。”张弛好奇说道:“只是他看上去好像不认得老丈,这是为什么?”
“我认得守寅道长,却不是说他。”
张弛更奇怪了:“难道他不就是守寅道长么?”
“道门分支众多,葛洪乃是丹鼎一派的宗师,术法、符箓、丹鼎样样皆通,的确是我道门千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奇才,只不过葛洪哪有后人,守寅道长不过借着葛洪这个招牌招摇撞骗罢了。道门分支各派每一派都有一些出名的术法,比如天师道以符箓见长,天机门可测天机,又兼奇门遁甲之术,而丹鼎一派,最出名的就是分身之术。”
听了李神医这一番话,张弛才对道教的分支了然,难怪当初和北府军对战之时,天机门的占太奇老道竟然布得出江山图这样的奇阵,原来天机门竟然真的会奇门遁甲之术。
李神医又继续说道:“只不过自从葛洪仙逝之后,分身之术也早已失传,守寅道长既然自称是葛洪的传人,怎么能不会分身之术?所以他便在天下各处寻了几个相貌与他相似之人,扮作是他,假称分身之术,不过是些自欺欺人的招数罢了,却欺瞒不了我道教中人。”
原来如此,张弛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前后几次遇到守寅道长都觉得他性格截然不同,原来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古时候民心纯朴,这也真是一个欺骗普通百姓的好手段!
“你不是道门中人,我与你讲这些道门中的事做什么。”李神医摇了摇头:“还是让你兄弟进屋,我已经采来了草药,为他敷上草药,就再无大碍了。”
李神医将道玄领进屋中敷药,张弛却看见了院中的白雪,道玄的伤势是治好了,可是白雪箭头还在肉中,想想也必然很疼,这样一想,张弛也是觉得揪心,走到白雪身边,自言自语的叹息说道:“你本是一匹绝世的良驹,只可惜让你跟着我受了许多苦楚。”
抚摸着白雪的鬃毛,白雪也懂得张弛的意思,将头低下垂在张弛胸口,甚是亲昵。张弛对白雪又有怜爱又有感激:“这些日子,若是没有你,我张弛恐怕已经死了不下百次了。等这边事情结束,找到三桐等人,我们就直入蜀中。”
张弛当然是想起了清冷飘逸,绝尘脱俗的峨眉:“峨眉就在蜀中,若有机缘,到时你也能见到旧主,我也能再见佳人一次了。”
白雪扬踢一声长嘶,想来它也思念峨眉,连嘶鸣中都有相思之意。张弛微微一笑。
一回头,却见李神医已经为道玄敷药完毕到了院中,就站在张弛身后:“罢了,我平生也无亲人,只与大白相依多年,今日你救了大白一命,我就破例一次,为你这匹白马治好了伤吧。”
张弛一听惊喜万分,感激不尽。老丈见张弛对白雪感情颇深,若有所思,半响又说:“我治病有三不治,不治恶人,不治士族,不治牲畜。不过今日却忽然觉得,有时人不如牲畜,而有的牲畜,却比人更有情义,看来以后我这三不治要改一改,改成两不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