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之所以有些看糊涂了,是因为他一直以为守寅道长是五斗米道的,可现在怎么反过来拆五斗米道的台?
若说是五斗米道内讧,又怎么会选在这个时机,这个地点?
其实张弛不知道,守寅道长他本来就不是五斗米道中的成员。
虽然张弛第一次与守寅道长在道场寺中相遇时就已经知道,守寅道长自称是葛洪仙翁的后人,可是道教分支众多,张弛怎么分得清楚。
守寅道长所属的这一流派乃是以丹鼎著称,和五斗米道不同,师承也有差异,丹鼎一派师承三国左慈,然后经由葛玄、郑隐、葛洪,然后才传到了如今的守寅道长。
当初张弛在健康城北与北府军高雅之交战之时,守寅道长就是在高雅之军中,不过当时兵荒马乱,张弛也未曾留意。
“你杀师灭祖,期满信众,现在更是因为一己私欲,编造出一个假圣女,置道门万千信徒与何地?”守寅道长严辞质问孙泰说道。
“无凭无据,你这分明是信口胡言,妖言惑众。”这种事情当然不便孙泰出面辩解,阎一草冷笑一声,这句话说的稳如泰山。
阎一草虽然表面从容,其实也早已暗暗心惊,他身为大祭酒,本来就是五斗米道的核心人员,况且这个假圣女,是苍槐当初在健康派人送回来的,阎一草当然知道这个圣女并非是真的圣女。可是这个道士他从未见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既然敢说,那当然是有凭有据。”守寅道长有恃无恐,招了招手,他身后的兵士就在人群中拉出了一个人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吴掌柜。吴掌柜本来是准备来享受富贵,哪里想到到了山阴找到守寅道长后,就被守寅道长带到隐秘之地收监,直到今天才带出来,早吓得战战惶惶,不敢出声。
“你手中那个圣女,本来就是此人的养女,此人是健康城中一处酒肆的掌柜,他的养女乃是北地流民,怎么能成了天师道中的圣女?”烟雨楼前都已经被守寅道长的兵士包围,虽然孙泰手中有十数万的人众,可是却都不敢轻举妄动。守寅道长说话的时候底气十足。
守寅道长说的没错,事实就是如此,阎一草当然也知道这个事实,不过他也知道,这个事实死也不能承认。
若是今天当着在场这么多人承认是孙泰杀了杜子恭,如今的圣女也是假冒的,天师道的人心恐怕顷刻就散。图谋了这么多年,阎一草怎么能让他天下大同的梦想,在刚走出第一步就宣告破灭?
“你随便找个人来说如此难道就是如此么?”阎一草眼睛眯成了缝隙,在他心中,其实已经动了杀心。
“那你可敢让圣女出来对质?若是圣女是真,我甘愿在此处自杀谢罪,可若是圣女是假,嘿嘿……”
守寅道长说这番话后,他身后的兵将也跟着起哄:“请圣女出来对质!请圣女出来对质!”
天师道以迷信控制信徒,正是因为孙泰宣扬圣女能调动九九八十一万阴兵鬼卒相助,五斗米道的信徒才可以悍不畏死,否则这些流民很难凝聚成一股可以攻城略地的力量。孙泰和阎一草当然最清楚不过。
守寅道长这一军将的再妙不过,酒娘柔弱,孙泰若是真让她出来对质,恐怕真相立明。到那个时候,酒娘的性命也就难保了,张弛在心中嘀咕。
假圣女现在当然不在烟雨楼前,她还在那辆马车中,在大队人马之后,张弛左观右望,觉得如果再不想办法去救酒娘,往后的局势可就难料了,因此他决定冒险一搏,对三桐道玄和若水姑娘低声说道:“你们随我来。”
“做什么去?”三桐还没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