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家宴后,疼宠张嫣的刘盈果然名副其实,将所有稀奇的珍品装车,随着鲁元公主与张嫣的车驾,直接进入了宣平府邸。
与此同时,一道封张偃为鲁元王的诣意也已经草拟完毕,于冠礼之后的第三日,随着帝王冠礼后的大加赏赐、免除赋税等恩泽诣意,一同宣布于世。
自此,无形之中,张嫣的地位于众人心中更见拔高。
所有人都在猜测,接下来曾经被先帝贬谪的宣平候,什么时候会起复再次封王。
“阿父,当真不愿再为王爵?”张偃兴奋之余,望着一脸满足的宣平候张敖问道;“阿婆那日与阿母言,若是阿父愿意,赵王之位虽不能发还,可是其他王爵亦是可以赐得。”
“阿偃虽还年幼,却已封王,此乃大大的福泽,若是阿父也恢复王候之位,你那两位兄长,将会于几年光内将无封赏官禄之机。”宣平候张敖捋着下巴上的胡须,道。
一提到另外两位非亲生的庶兄,张偃就沉了沉脸色,包括张嫣也是从不主动提及,张敖知晓张嫣姐弟对鲁元的感情深厚,以至于对他的其她姬妾与姬妾所出子嗣都不上心,虽然他知晓鲁元与张嫣姐弟从来不会主动加害、及为难于他的姬妾与庶子,偶尔见面也只是以礼相待,但是,这种疏远与冷淡,却是张敖所不愿意见到的。尤其,此次他主动放弃重封王爵,其实就是为了那几个庶子。
此时,见张偃不再言语,张嫣也是一直将视线投于窗外看风景,张敖只能求助似的看向鲁元公主。
鲁元公主不似张嫣姐弟那样淡定与显露不满,她其实内心还在挣扎,若是依她原先的子,无论自身喜好,她定然会配合张敖,将另外两位年长的庶子一同封候,一方面顺了张敖的意愿,另一方面也符合贤惠的行止。甚至于,她也会认为,同是出自张家门,身为张家子嗣,不论感情浓淡,总归不会做出有损于张家的不良行止,这样,他们至少还能成为嫡子张偃的一个助力。
但是,这些年来,鲁元一直与张嫣相处,她知道张嫣对他的阿父感情不深,对于他另外的几个姬妾与庶子,一向举止得当,且避而远之。但是,那几个姬妾与庶子,看到小小的张嫣,却比看到她还要显得亲近。
她曾经问过张嫣,还记得张嫣当初回道:“一切人情,都要让他们认为是阿母给的,而不是因为阿母顾及阿父,才不得已给的。只有这样,受了恩情的人,才会记得阿母的好。”
回首看现下之事,如若没有她那一日与吕后的求情,当宣平候拒绝接受王爵时,并陈情将赏赐给到两个庶长子时,吕后早就愤怒的将酒盏当场砸到张敖的脸上,哪里只会不让他参加家宴那么简单。
“鲁元,你看什么时日可向陛下陈情?”张敖见鲁元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顿时有些吃不准,于是微微凑近她,执起她的右手至掌心,看向她带着些小心谨慎的问道:“我也无其它所求,只求他们也能够荣华富足一世即可。”
这算是手心手背都是吗?
张嫣冷眼转过头来看向张敖。
鲁元公主与张敖同时转头,正巧迎到张嫣的目光。
此时张嫣已经调整表情,巧笑盈盈,目光清澈中还有一丝少女的天真道:“阿父说的对极,阿嫣的心愿,就是一生荣华富足即可。”说着,她下了窗边的矮塌,提起裙摆欢快的快步移至鲁元公主的身边,将张敖掌中的鲁元公主右手‘抢’了过来拉着摇来摇去,撒娇道:“阿母瞧瞧,阿弟有了王爵之位,可阿嫣却只得了些剩余的果品,阿嫣不依……”
鲁元公主对张嫣自是了解,见她此番动作,就知道她是故意打岔,于是笑着顺应道:“什么剩余的果品,那些可是你阿婆与舅舅之前就让人特地为你备下的。”
“那又有什么用处?”张嫣索撅起了嫣红的小嘴道:“阿嫣也要封位,反正阿父不要那王爵之位,索就与阿婆说,阿嫣要的,阿嫣要的,让阿婆下诣给阿嫣一个封位吧!”
“阿嫣出身贵种,已经地位尊贵,是大汉朝名正言顺的翁主。”鲁元公主宠溺的拍着她的头,笑道:“还想要什么封位?”
“阿母糊弄阿嫣。”张嫣继续缠着鲁元道:“翁主只是身份,而封位可是有封地的呢!阿弟为鲁元王,将来如阿母一样,是有食邑的。若是阿嫣如阿弟一样,那么之后的日子,可真正是算得上一辈子依靠阿婆、阿母与舅舅的恩宠,事事勿用烦心,只管吃喝游玩而荣华富足一生。”
嘻闹中,张嫣将张敖的所有对庶子的私心都说了出来,一张脸憋的有些红,可是贸然间又不上话去堵。直到张嫣说完了那‘事事勿用烦心’,才觉得时机来了,于是当下沉了脸色,斥责道:“胡闹!”
张嫣停下动作,转头看向张敖,故作不满道:“什么胡闹?阿嫣哪有胡闹,阿嫣的梦想就是那样。有何不可?”
“阿嫣须知,凡是利弊相辅,今日富贵相连,有朝一日,就可能遭祸而受牵连。所谓事事勿用烦心,这世间哪有如此惬意之事?阿嫣的两位庶长兄张寿与张移,虽与阿嫣与偃儿非同母所生,却总是我张家子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了他们俩人,无论如何,却也是你姐弟两人的一份助力。”张敖语重心长的传授道理,张嫣本就是故意激他说的,所以当下也十分配合的仔细玲听。
“我不需要。”久不言语的张偃冷哼道。
“你……”张敖突然被他打断,生生止住话头,心中憋气道:“你可知,饭可以满碗吃,话不可满口讲。你怎么,将来用不上你那两个庶长兄。”
“阿父又怎知,我定会用到那两个庶长兄?”毕竟是父子,张偃不敢过份忤逆张敖,却是十分不服的反驳道:“说不定,好处没有,却反而为我惹祸呢!?”
“你们是张家子嗣,是至亲兄弟。”张敖气道。
“可终究非一母所生,还算不上嫡亲兄弟。”张偃依然不服气回道:“这世上,与我最亲的,除了阿父、阿母,就是嫡亲的阿姐。我就只信阿姐,阿姐对我极好。若是阿父不放心我,那就与阿母再生几个阿弟出来,我定会做一个极好的兄长的。”
“你……你……你们……”张敖气极,下意识的指指张偃,然后又转过头来再指指张嫣,本想说,你与阿嫣哪是嫡亲姐弟?你现在能将她作为至亲之人,为何就不能将另外两个庶长兄作为至亲之人呢!?还不便是心中本就存着疏远偏颇?可是他不能说,手指了半天,嘴唇也嚅动了良久,才憋出一句话,语气也显得严厉道:“你若是能略过他们与你非同母所生,定然就能与他们亲近的起来。”
张偃见张敖是真的气着了,索垂下眼眸也不答话。
张嫣心知,这个年岁的张偃,不可能仅仅凭借高高在上的阿父教育几句,就乖乖接受训导的。就像现在的许多少男少女,如若父母亲不能拉近与他们的心理距离,平时不能与他们之间培养亲近关系,是不可能在这个特殊的叛逆期,轻易凭借两句话而打动他们的。
宣平候张敖的教训一直是高压强制,若不是鲁元公主与这一世的张嫣,时刻注意,此时的张偃还会像原先那样,懦弱而倔强。
鲁元公主一直默默在旁,蹙眉看着。
直到掌心内感觉到一阵瘙痒,是张嫣偷偷的用手挠她。
鲁元公主当下会意,脸上露出慈爱且大度的笑容道:“今日接到诣意,也算是大喜,就勿要再谈其他的了。”
张敖见鲁元公主发话,也算是圆了场面,再见张嫣一脸天真不解、张偃满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只能叹了口气作罢道:“暂且不停也罢,何况这事还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拥有深刻现代意识的张嫣忍不住想嘲讽他了!
若是没有吕后松口,任凭张敖从长计议几百遍也是白搭。
想过之后,张嫣也就算了,不管前两世如何,这一世,她这个两世文化习俗熏陶交织的重新投胎之人,还是能够正反两面的看待张敖的。
若是以当下来看张敖,他与鲁元公主之间相敬如宾,凡是姬妾之间的任何纷争,张敖总是站在鲁元一边,兴许是因为张敖为人识时务,反正除了最初一两年,鲁元公主受了不少委屈,之后因为吕后的介入与警告,张敖总算还是个模范丈夫。
但是,以张嫣的眼光来看,张敖还是不够格,一个始终希望‘甘蔗两头甜’的男子,甚至还会光顾身边姬妾的男子,可能是张嫣对鲁元的感情越来越深,所以她对张敖这个阿父实在是不比前两世,反正是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
“天色不早了!我要带阿嫣与偃儿进谢恩了。”鲁元公主将张敖前后的看得真切,这么多年了,她也清楚到底是个什么境地,张敖固然说的没错,可是,她更加赞同张嫣的那句话,要做人情,也要她想才行。而且,一但做了,就是她鲁元本身的意愿,而非被张敖所迫。她要让那些有着异样心思的姬妾知道,所谓的恩典、所要的沾光,可不是她们施展魅力迷倒张敖就能得的。如果是那种心思,可真正是打错了算盘。
“早些归来。”张敖见鲁元的淡然态度,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不过,这一场谈话,却是必须要结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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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弟可是当真?”鲁元公主十分惊讶,她没想到,此番携带一双子女进,本是要抛开烦心事,与吕后享受一下天伦之乐的,却反而听到一个更令她惊忧的消息:“他当真要将宏籍孺接进中?”
“诣意都下了,真正是我丢尽颜面。”吕后执着茶盏的手指关节都发了白,满脸的怒意尽显道:“阿嫣当初所言不差,那宠籍孺的确是有些本事,只怪我一直以来忽略了。”
张嫣的脸色也是极其不好,她抿紧着唇,绷紧着一张粉面。
可是,当她见到吕后的愤怒渐渐高涨,她却不能再说一些火上浇油的话了。
刘盈可不能与吕后发生争执,若是两人再如前两世那般‘拧’起来,吕后的强势定然会让刘盈节节败退与反抗,到时候,朝中各派如何暂且不论,单就刘盈的格,她就十分担心他会钻进牛角尖。
可是,她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平熄吕后怒火,也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尽量避免刘盈重蹈沉迷酒色的覆辙。
作者有话要说:防抽搐,所以贴文如下:
当晚家宴后,疼宠张嫣的刘盈果然名副其实,将所有稀奇的珍品装车,随着鲁元公主与张嫣的车驾,直接进入了宣平府邸。
与此同时,一道封张偃为鲁元王的诣意也已经草拟完毕,于冠礼之后的第三日,随着帝王冠礼后的大加赏赐、免除赋税等恩泽诣意,一同宣布于世。
自此,无形之中,张嫣的地位于众人心中更见拔高。
所有人都在猜测,接下来曾经被先帝贬谪的宣平候,什么时候会起复再次封王。
“阿父,当真不愿再为王爵?”张偃兴奋之余,望着一脸满足的宣平候张敖问道;“阿婆那日与阿母言,若是阿父愿意,赵王之位虽不能发还,可是其他王爵亦是可以赐得。”
“阿偃虽还年幼,却已封王,此乃大大的福泽,若是阿父也恢复王候之位,你那两位兄长,将会于几年光内将无封赏官禄之机。”宣平候张敖捋着下巴上的胡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