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张少敌这帮人突然跑出他们在南平被监视居住的江陵城北小城,见到马昭远之后,立刻就把高保勖给卖了。
马昭远大怒,一边飞马传信给距离江陵城二十余里的阴正奇,一边准备进攻。
不过,就在信使出发后没多久,江陵城的门口却自己打开,高从诲拖着病躯,带着高保融、高保寅、高保绅诸子,来向马鹞子请降。
高家掌控了四十年的江陵,立国二十四年的南平,走到了历史中属于它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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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从诲请降的时候,张鉊才刚刚到达襄阳府。
得到消息后,张鉊亲率五百憾山都步骑,在张昭就(顿珠)、张昭忠(蛮熊)、张昭节(琼热多金)三人的护卫下,星夜沿着汉水南下,赶到了江陵城。
江陵城中,阴正奇阴鹞子已经将南平府库封锁了起来,南平都虞侯以上的将官,全部被看押在了江陵府衙。
高氏族人则被迁出荆王宫安置,偌大的王宫中,只剩下了高从诲和高保融父子二人尚在。
张鉊马不停蹄的来到荆王宫,却见高保融跪伏在地上,身边则放着一张胡床。
胡床上是一个形容枯藁,看起来病的不轻的老头子半卧着,正是高从诲。
张鉊装出一副大惊的样子,“春日听太医署回报,不是说荆王的病情已经好了很多吗?不想病重如此。”
说着,张鉊有些责备的看向了高保融,“荆王病重,就当在静室修养,就算要来,怎么就用一胡床抬过来?”
高保融抬起头来,看着张鉊回答道:“乘舆乃是天子之物,臣下岂敢乱用。圣天子到,高家安敢在静室以待。”
“德长你真是湖涂,高家纳土奉献为天下表率,何须如此小心翼翼。”
说完,张鉊走过去,握住病床上高从诲的手,然后对左右喊道:“准荆王于宫中用乘舆,快快去抬来。”
高从诲本来就一直病重,现在被奉献三州和十子高保勖跑路两项刺激,直接就有些中风了。
他看着张鉊,嘴里嗬嗬的说不出话来,但眼神却是非常希冀。
张鉊答应过高从诲,可以让他留在江陵,高从诲虽然已经这样,却还是希望张鉊能信守诺言,不使南平在他手里终结。
张鉊一看到高从诲中风,心里立刻就放下心来了,中风都已经中成这样,已经没多少日子,就算不死,也不可能再掌控局面。
于是张鉊就在高从诲的胡床前下旨,“荆王高从诲纳土奉献有功,加食邑三千户,实际食邑宜城一百户,加太傅衔,赐亲王服三套,仍留江陵城权摄政事。”
病床上的高从诲听到张鉊这么说,感激的眼泪哗哗的往下落,他斜眼看着身边的高保融,高保融立刻跪下,朝着张鉊三跪九叩。
“臣高保融替父叩谢陛下圣恩!”
张鉊点点头,立刻就让人把高从诲给抬进了宫内,高保融则被张鉊带到了身边,并命高从诲四子高保绅去照顾高从诲。
张鉊拉着高保融的手,往荆王宫大殿广德殿走去。
“德长以为,南平水陆军中,谁可以托付大事?”
留高从诲归留高从诲,南平的国号也可以暂时不去,但是南平的各方权力,那肯定必须要拿捏住的。
高保融赶紧对张鉊说道:“何人可用当由圣人决断,非是臣能置喙的。臣请率高氏族人至东京安顿。”
张鉊连连摆手,“吾素知德长品行,今既然纳土,就不会猜疑于你。
听闻汝弟高保勖奔鄂州,朕恐其引南唐水军至,还请德长速荐良将,安稳江陵。”
高保融于是说道:“臣弟罪该万死,荆王已将其逐出高氏门墙,臣有不查之过,请圣人治臣之罪。
江陵水军中,指挥使魏璘德才兼备,骁勇有力,此次挫败叛将李端等,魏璘有大功,臣以为可以重用。”
张鉊实际上比高保融更知道高保勖要往南唐跑,因为高保勖的大舅哥,早就被锦衣亲卫收买。
这个烫手山芋,就是张鉊故意丢给李璟和南唐鄂州武昌军节度使何敬洙的。
当下他毫不在意的说道:“高保勖狼子野心,谋划已久,德长不能查,也在情理之中,速召魏璘到广德殿来。”
广德殿中,魏璘很快就被召了过来,此人竟然只有二十来岁,皮肤黝黑中泛着光泽,一看就是经常水中来去的浪里白条。
“卿为何不随高保勖等逃去南唐?”张鉊先是冷冷问了一句,气氛一下就冰冷起来。
魏璘一点也不慌乱,把他手一拱,对着张鉊说道。
“某食高氏俸禄,高氏若要战,某当死战。
今高氏要纳土奉献,某当率军护卫高氏上下安危以待圣天子至。”
“哈哈哈!”张鉊欢喜的拍了一下手,“果然是忠臣良将,难怪得德长力荐,今日愿食朝廷俸禄否?”
“高氏归于朝廷,臣自然也愿意归顺朝廷!”魏璘这次跪坐在地上,大声回答到。
张鉊大喜,继续问道:“汝愿归顺,不知飞虎军七千健儿可愿归?”
魏璘大声答道:“臣听闻朝廷少有水军,今南平飞虎军乃江上飞虎,若得为禁军,定然全军欢欣,皆愿为陛下效死力。”
张鉊顿时觉得这个策略还是很不错的,他现在就缺水军,南平的飞虎军守江陵四战之地,先后击败过马楚、南唐以及昔年在襄阳叛乱的安从进,战斗力相当不错,收为禁军还是很划算的。
张鉊当即下令,飞虎军全体从南平水军变为朝廷禁军,就称水军飞虎镇。
任命他的义子赵延进为飞虎镇总兵,魏璘为飞虎镇副总兵,让魏璘带着赵延进一起去做接收工作。
搞定了最重要,也是张鉊认为南平国最值得他收揽的水军,张鉊的心就放了下来,环顾四周一看,才发现少了一个重要人物,那就是促进高从诲下定纳土奉献决心的孙光宪。
张鉊立刻看向了卢琰,却发现卢琰正在苦笑。
“圣人,孙孟文说他得高氏大恩,又劝高氏自去宗庙,实在无颜见人,正在家中闭门不出呢。”
张鉊怔了一怔,这孙光宪有这么忠心么?
他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上的几缕胡须,随后对卢琰说道:“那就请文炳走一趟,去劝一下孙光宪。”
卢琰神色严肃的把手一拱,“孙孟文乃是南平重臣,掌握南平政事十五年,素有德行,又有大功于朝廷。
这样的大才,还请陛下遣宗室重臣去请,以显陛下海纳百川的气魄。”
张鉊懂了,卢琰这是要张鉊大张旗鼓的去搞礼贤下士啊!
现在江陵刚刚平定,虽然周军纪律很严,没有奸淫掳掠,但百姓还是很害怕。
如果现在能在江陵城中搞一出群众喜闻乐见的皇帝礼贤下士,求贤若渴的戏码,立刻就可以给江陵百姓释放一个很安稳的信号。
“圣人!儿臣愿去请孙先生!”一个顶盔掼甲小号张鉊,立刻跳了出来。
张鉊这次出征,把马上十五岁的长子张贤存也给带了出来。
一是让他见识下市面,二是,这小子最近一直在和花见羞的女儿,唐明宗李嗣源的幼女永安公主腻腻歪歪的。
张鉊可没打算这个时候得个孙子,因此就把张贤存给带了出来。
“难得我儿请缨,那就换身袍服,让义兄继业率一百甲士护送你前去,你知道该如何作吧?”
张贤存把手一拱,“孩儿知道,当从荆王宫打起全副仪仗,绕城一周至孙府,随后在孙府前大声恳求。”
小子还挺聪明的嘛!
而且张鉊想了一下,他现在身边的亲近人,顿珠、蛮熊这种肯定干不了这事。
义子中也只有赵延进、杨继业在,他们都是武人,也不太合适。好像只有张贤存合适一些。
卢琰也非常赞同,“鄯善侯知书达礼、聪慧过人,恰是最合适的人选。”
张周的规矩,皇子不满十四不封爵,不满十六不给郡公以上的爵位。
张贤存这个鄯善侯的爵位,还是去年才得到的,还是皇子中唯一有爵位的。
张鉊同意之后,张贤存立刻就换上了皇子的朝服,虽然他爵位是侯爵,但张周的皇子,都被允许穿亲王才能穿的朝服。
张贤存出去后,张鉊继续召见南平高级将领刘扶、李景威等。
这些人能用就用,不用马上就要收押,同时还是立刻派人在高氏大臣的导引下,前往峡州(宜昌)、归州(秭归)。
光是江陵城可不是整个南平,必须要拿下峡州和归州,以免为后蜀所趁。&divid="device"style="background-color:#c0d16d66font-size:16pxborder-radius:10pxpadding:010pxcolor:#957575text-decoration:underlinefont-family:fangsong">&/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