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技与对抗,从来都是人类生存的主流,在不动刀剑的情况下,没有比体育运动,更能引发人类身体里潜藏着的这部分基因的欢愉了。
刚开始的时候,不管是各国使团还是河北土豪,亦或是本地的东京百姓,所有的关注点都在女人的胸脯和脸蛋上。
虽然不至于有人敢污言秽语,但关注点在哪?是个男人都明白。
但是马球赛开打之后,很快所有人的注意力,就从胸、臀、脸蛋上,被转移到了赛事上。
因为这两支由张昭授意组建的马球队,水平非常高,不管是策马奔驰还是击球、护球,都显示出了非常高妙的马上水准。
其中心怀他意的南唐李景达和孟蜀李孝逢,更是看的心惊肉跳。
这不是什么男儿,更不是军人,而是一群女人,还是出自周国勋臣自家的女人。
而周国的女人们都已经如此彪悍,马术如此高超了,他们的父兄儿子该是什么样的水准?
如果把这马球杆换成马槊,马击球入筐当成骑射的话,李景达看的脸颊直抽抽,他突然发现,这些女人如果肯拼命,也能算是不错的骑兵小队了。
“彭!”一声巨响传来,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站了起来,因为场中两匹马儿发生了剧烈的碰撞,一时间尘土飞扬。
原来红蓝两队打成了三比三平,下半场时间也快到了,蓝队中府州来的折赛花策马勐冲,眼看就要将球打进。
而红队自然不甘落败,沙州罗家出身的罗四娘子杀红了眼,竟然直接策马挤了过去,想要来个美式拦截。
折赛花是什么人!那是身虽女身,志迈丈夫的奇女子,怎么可能畏惧!
于是在众目睽睽下,她两连人带马撞到了一起,连战马都给撞翻了。
张昭也豁的一下站了起来,可别把人给搞成重伤了!
同样身穿男装的皇后曹延禧甚至一下跳了起来,就要去查看情况。
不过还好,尘土还没落地,就见折赛花一个翻滚就从尘土中钻了出来,虽然有些狼狈,但人没事。
众人见折赛花没事,顿时就起了一阵欢呼。
紧接着,罗家的四娘子也一瘸一拐的出来了,虽然她连帽子都掉了,脚也有些一瘸一拐的,但没被几百斤的战马压住,就是万幸。
张昭长长松了口气,人群也松了口气。
折赛花脸上满是尘土,但她没管自己的形象,而是愤怒的指着罗四娘子,大声怒吼:“你犯规!你犯规!”
罗四娘子崴了脚,又被重重摔到了地上,疼的眼泪只在眼眶中打转,但也丝毫不顾伤势的拖着腿冲了上来。
“分明是你马术不精撞了过来,反倒怨我?”
这一看两人没事,队友们都涌了上来,那叫一个精彩,观众在起哄,有人支持折赛花,有人支持罗四娘子,吵成一片。
两领队曹十四娘延瑛和韩国长公主李贞儿都冲了上去,不过不是去解围,而是这两位要上去对喷了。
张昭赶紧给皇后曹延禧使眼色,可不能让这两打起来了。
于是,乱哄哄之中,皇后曹延禧身穿男装走到了场中。
四周闹哄哄的声音一下就没了,只剩下各国使臣和河北土豪们低眉顺目不敢去看。
可东京百姓就没那么多顾虑了,他们踮起脚尖尽力张望,还有人在大喊‘圣人万福’的!
曹延禧一去,就把曹延瑛和李贞儿给分开了,她左手拉着一瘸一拐的罗四娘子,右手拉着折赛花,往张昭这边去了。
“二郎,罗氏与折氏球场相撞,都无大碍,战马也无大碍,但影响了比赛,请二郎判罚。”
经过其实张昭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关于判罚也早有先例,因为后世球场上犯规,乃至像罗四娘子这样的恶意犯规不要太多。
但张昭不能像后世那样完全依照规则来判,因为他是皇帝,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揣测,眼前两人也不是普通人。
折赛花就不说了,未来的折老太君,大兄是张昭倚重的心腹,二兄干脆就是张昭的义子,还娶了张怀庆的孙女,张昭的堂侄女。
而罗四娘子也是有跟脚的,他是张昭的元从心腹山猪儿罗善德的胞妹。
罗善德十八岁跟着张昭西行于阗,走的时候妹妹还没有,回来就多了个小他二十岁的亲妹妹。
山猪儿一去安西五年,带着荣耀和财富回来的,自己没有子女,跟父母也谈不上多亲近,唯有把全部的怜爱,都倾注到了他回来时,瘦的跟大头娃娃一样的妹妹身上,宝贝的不行。
张昭沉吟了一小会,亲自走下了高台,看着罗四娘子问道:“四娘为何要不顾一切阻拦,就不怕受伤吗?”
罗四娘打小就在张昭眼前晃,对张昭熟悉的很,他也不害怕,忍着腿疼拱了一下手后回答道。
“回圣人,兄长对奴家说过,球场就是战场!身后球筐就相当于是大军统帅。”
说着,她一指折赛花,“此乃敌将,她策马持槊,直冲我主帅,奴身为后卫骁骑,焉能放她过去?莫说受伤,就是战死,也不能让她过去!”
卧槽!张昭被罗四娘子说的身上一麻,果然是山猪儿倾注了心血的妹子!绝了!
此时,早有安排好的人肉传声筒策马把发生了什么告诉球场上的所有人,不然这么宽,人声嘈杂,不在跟前是不可能听得到甚至看得到的。
而南平王世子,荆南节度副使高保融就在张昭身边,他听到罗四娘这么说,豁然长身而立,大呼:“壮哉!伟哉!若身为男儿,当是驰骋天下的英杰!”
说着高保融走了过来,对着张昭一拱手,问道:“圣人,此乃谁家娘子?英烈如此!”
张昭招手示意高保融过去,笑呵呵的说道:“此乃新任左神卫军统军,玉门侯罗善德之胞妹。”
“原来是忠勇勋臣之妹,难怪!圣人,臣想要重赏此女,还请恩准。”
张昭听到高保融自称为臣,那是高兴地不得了,南平虽小,那也是诸国之一。
而且高保融到了东京后,常常前来拜见,张昭也多少了解他的为人,心里所想的就是把南平打造成为历史上北宋的钱越,为天下诸国做个榜样。
闻言当即大笑一声,“当然可以,德长乃是王世子,自然可以用赏赐。”
高保融听到张昭正式称他为王世子,心里也是十分高兴。
南平国小,连昔日的荆南节度使之地都未能全部占据,军备除了水军外,都不怎么样,连周国的郢州州县兵都打不过。
因此高保融其实早就熄了保住南平国的想法,但唯一的顾虑是,如何体面的下台?
其实作为高保融这种情况来说,他心里很明白张昭不会放过南平。
但要投靠,也是需要时机和台阶的,最重要的,就是要如何保持高家的体面。
若是遇到个残暴之主,或者对他们有成见的君主,高家上下两百多口,女卷众多,家资丰厚,一旦投降,就相当于把头伸到了别人的刀口下。
万一有所不协,如何保住性命?如何保住家中女卷不被侮辱掠夺?如何保住家资?这都是问题。
高保融所做一切的根源,就是为了将这些事情弄妥帖,张昭称他为王世子,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随着张昭同意高保融的赏赐,他带来的南平随员立刻端上礼单开始高唱。
“高公保融,赏罗氏南平府织锦缎五十匹,江陵红绡五十匹,上等胭脂水粉一百盒,八宝翠玉首饰一套。”
这可是大手笔啊!
南平的府织锦缎可是南平王府专门生产的上等锦缎,其余红绡和上等胭脂水粉以及首饰,都价值不菲。
当然高保融也很是会做人的,连带着给折赛花也赏赐了不少锦缎,只是比罗四娘子的少一些。
小女孩,哪有不喜欢漂亮衣服和化妆品、首饰的,哪怕是脚疼的厉害,罗四娘子还是坚持给高保融回了礼。
眼见罗四娘如此知礼,高保融更加喜欢了,他再次对着张昭一礼说道。
“圣人,罗氏巾帼不让须眉又知礼懂礼,臣甚喜爱之,恳求圣人将此女赐婚给南平王府。”
啊!张昭差点就张大了嘴巴,你高保融就比老子小八岁,今年也二十六了,而且儿子都有了,还来祸害这样的小姑娘?
不过他刚在想怎么拒绝呢,高保融已经自顾自的说下去了。
“臣之十二弟保膺年方十五,聪慧有礼,仪表堂堂,若能得四娘辅助,日后定是朝廷一员干将。”
张昭松了口气,原来是为弟弟求娶啊!这还差不多。
不过马上,张昭就心里一抖,他明白高保融这是真的想要归附国家了。
罗四娘是他心腹勐将罗善德的胞妹,属于元从派中的贵女,高保融是要让十二弟高保膺娶罗四娘,以此来让南平高家攀上他的元从派。
而攀上了元从派后,高家到了东京,才不至于被人欺负和看低,才能继续保住家族富贵甚至更进一步。
心中千回百转,张昭郑重的看向了高保融,高保融也抬起头和张昭对视,其意不言自明。
张昭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欲言又止的罗四娘问道:“四娘想说什么那就说吧,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
罗四娘眨巴着眼睛,先把高保融给上下打量一遍,虽然老了点也胖了点,但看得出来底子是不错的,想来他弟弟高保膺也应该差不到哪去。
而且作为元从派中的娇娇女,罗四娘可不是单纯凭借兄长的宠爱,就能混的人见人爱的,基本的政治,她还是懂的。
当下,罗四娘子傲娇的一抬她那灰扑扑的头,“奴听圣人的,不过嘛!高节帅把弟弟说的如此仪表堂堂,何不让他来东京一趟?奴家也好亲眼看看。”
“哈哈哈!”张昭畅快的大笑了起来,这罗四娘有点意思,当即立刻对高保融说道。
“那德长就修书一封吧!让你弟高保膺,来一趟东京。”&divid="device"style="background-color:#c0d16d66font-size:16pxborder-radius:10pxpadding:010pxcolor:#957575text-decoration:underlinefont-family:fangsong">&/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