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4章西尔维斯特四世
吱-嘎,舱门被推开了,布雷默死灰般的脸上,多了几分鲜活的笑意。
安妮.海瑟薇轻轻走入舱中,阳光穿过窗户照在她的脸上,金雪肤的小姑娘鼻梁上带着几颗俏皮的雀斑,这不仅没有降低她的美貌,反而增加了少女的青春活力。
她手中捧着一盆绽放的金菊花,盛开的花朵带着清新的香气,就连布雷默被鸦片腐蚀的身体,也在香气中增添了些许生命的气息。
漂亮吗布雷默叔叔,这是皇帝给我的花种呢,据说是大汉的名种,今天早晨刚刚开放的,很漂亮吧好几天没来了,就是想等花开给你个惊喜呢。
安妮.海瑟薇把花盆放到靠近舷窗的桌子上,又四处寻找一番,最后盯上了睡床,欢呼一声,扯下多余的床单撕成细绳把它固定起来。
哈,布雷默叔叔,这样花盆就不怕行船颠簸被打碎了,有它陪着您,病一定会好得快些。
海瑟薇像男孩子那样拍了拍手上沾着的尘土,一脸得意的看着布雷默。
罗马城是海瑟薇的故乡,不过科隆纳家族已被仆立法司连根拔起,虽然现在仆立法司也倒台了,控制教廷的奥尔西尼家族也不是吃素的,如果她一回罗马,铁定会被阿尔瓦逼婚的婚后他会名正言顺的夺走姓科隆纳的遗产,而海瑟薇呢,或许会在城堡的地下室,或许会在孤寂的修道院终此一生吧
楚风收留了海瑟薇,但不可能给她更多的东西,在小姑娘的眼里伟大的皇帝总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他不会有太多的时间来理会一个还长着雀斑的小姑娘。
幸好这里有同病相怜的布雷默。
同是罗马人,同样有家难回,同样被大汉皇帝收留,而且按照罗马贵族之间错综复杂的联姻关系论起来,还是个八杆子打不着的远房表叔。
其实现任教皇的奥尔西尼家族和前任伪教皇仆立法司的加塔尼家族,其中的每一个人海瑟薇都可以喊叔叔或者舅舅或者表哥,可在海上君王号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来自罗马城的乘客仅仅两人而已。
有事儿没事儿,海瑟薇都来找布雷默叔叔聊聊天,谈起罗马斗兽场庞贝大剧院和台伯河这些熟悉的话题,飘泊无定的孤独感就消减了许多。
而海瑟薇忙忙碌碌把花盆固定起来的时候,布雷默只是充满慈爱的看着她,就像垂垂暮年的老人看着自己的嫡亲孙女一样。
比起仆立法司和本尼迪克特,布雷默不一定更加虔诚,但至少他没有私生子,从青年时代就为基督的事业东奔西走,为了传播上帝的荣光而费尽了心力,那时候,他觉得在教廷的地位提升总是能给自己带来无穷的快乐,从本堂神父一路升为枢机主教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甜蜜和充实
但年纪渐老,又被天堂之药摧垮了身体,失去了枢机主教的权柄,布雷默渐渐反思自己的过往是否真的有意义
看着青春活泼的海瑟薇,他不禁自问:若是年轻时让那个痴迷自己的小情人生下孩子,大约也有这么大了吧而且,当年那个一心要冲破世俗追求爱情的姑娘,也是一头金鼻梁上带着俏皮的雀斑呀现在她在哪里去了呢但愿主给她幸福和安乐
海瑟薇布置好了花盆,见布雷默长长没有反应,也知道这位枢机主教叔叔近来时常呆失神,就围着他转了转,好奇的盯着他的脸。
被海瑟薇遮挡住了阳光,布雷默从回忆中醒来,摸了摸腮巴子,笑着说:看什么布雷默叔叔可不是罗马的美少年啦,若是二十年前有位漂亮的金姑娘这么看我,叔叔一定会请她进祈祷室喝一杯的,但现在嘛
安妮.海瑟薇摇了摇头,颇为欣喜的道:哈,几天不见,你现在脸色可好得多啦,看来治疗是有效果的,我就说大汉皇帝不会骗人的啦
前一段时间,布雷默被天堂之药弄得形销骨立,脸色碧油油的活像僵尸,海瑟薇恳求楚风派医生替他治疗,果然现在他胖了不少,即便还有点儿虚浮的感觉,脸上却也泛起了些许红色,气色实在好多了。
见海瑟薇高兴,布雷默心情也好了不少,笑道:当然,我们漂亮的小海瑟薇不管提出什么要求,伟大的皇帝都不会拒绝的。
海瑟薇粉白的脸蛋微微一红。
罗马贵族以接近病态的苗条身材和终日不见阳光的苍白肤色为荣,因此海瑟薇虽然已经是十四岁的少女了,看上去却还像个十二岁的小女孩。
可怜完全符合欧洲贵族心目中绝色丽人标准的海瑟薇,在楚风眼中则是个还没有成年的小女孩,从来就没有把她当作异性看待,或许在皇帝看来,这就是个有点鬼马有点小讨厌的青春期叛逆少女吧,每次言语上生了冲突,都会毫不留情的把她敲得满头包。
不过海瑟薇却不可能这么想啊,罗马古老的贵族家庭,女孩子十二岁出嫁的比比皆是,何况她已经十四岁了
饶是海瑟薇调皮捣蛋,听布雷默一说也忍不住一颗心怦怦乱跳,假装做不高兴道:什么跟什么嘛,他那种怪怪的大叔,应该只会喜欢努尔嫚这种类型的吧,人家人家可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哦
说完,海瑟薇有些不自信的低头看了看胸部,和努尔嫚相比就是梵蒂冈与阿尔卑斯山的区别啊,啊啊啊
布雷默笑而不语。
打开的门上砰砰响了几声,布雷默先生,可以进来吗早餐送到了。
布雷默伸手表示自便。
几名汉军士兵端着食盒走进了舱中,在海瑟薇惊讶的注视下,把布雷默的早餐取出来放在桌子上:
一大碗鸭架骨汤面,葱花鸡蛋煎饼,炒花生米,新鲜水果,迷迭香煎金枪鱼,春卷,糖果子,肉包子,蜜汁火腿,还有一大杯开胃餐酒。
士兵们离开了,海瑟薇不敢置信的看着桌上林林总总简直可以撑死头大象的食物,半晌才自言自语道:
天呐,虽然知道标榜苦修只是教廷迷惑乡下农夫的谎言,但这样的反差也太大了吧要知道七宗罪里面,暴食就占了一条呀
布雷默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在梵蒂冈的时候,我每天的早餐只是一杯咖啡外加两片粗面包,但现在必须多吃,因为这就是大汉医生给我开的药方。
原来天堂之药,也即是鸦片有使人精神亢奋内分泌失调体质虚弱身材消瘦的效果,同时瘾君子会满脸青变成碧油油的脸色,一眼便知是个鸦片鬼。
而布雷默这样瘾头大的人,是没办法彻底戒断的,鸦片瘾会像跗骨之蛆一样伴随他终身,直到吸的生命力。
楚风手上可没有现代的替代药品和有效的戒断药物,如果强行给布雷默戒烟,说不定反而把他搞死掉,失去利用价值。
于是放弃戒烟,从另一方面入手,鸦片不是抽吸人的生命力吗不能戒断的前提下,增加生命力就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对抗方法。
派厨子每天料理布雷默的三顿饭,各种食物务求丰富,除开一般的饮食,每天还要杀一只活鸭子,中午吃半只烤鸭,晚上炖半只白果鸭,早晨起床再用鸭架骨熬汤煮面,好些天下来,竟把个瘦骨嶙峋的鸦片鬼,养得白白胖胖。
当然这只是虚胖而已,鸦片不能戒断,身体终究会被掏空,但鸦片毕竟效力有限,保养好的前提下活个十几二十年却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