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盛唐时期吐蕃崛起,尤其在安史之乱后,就从华夏文明的怀抱中割裂出去,成为吐蕃一部分,如今更是在吐蕃大国师八思巴建立的萨迦政权统治下,名义上由北元宣政院管辖。
青海湖以南的河湟之地,乃是中华母亲河黄河以及支流湟河的源地,本是西周崛起的故土,周文王的故乡,当年穆天子曾从这里西进,去和西王母交流文化,秦始皇的祖先在这里征伐西羌,开地千里,直到盛唐仍属于河西陇右管辖。
安史之乱爆后,驻守在河西陇右的军队东调平叛,吐蕃乘机进占了河湟地区,对唐朝政府造成了极大的威胁。诗人杜牧有感于晚唐的内忧外患,热切主张讨平藩镇割据抵御外族侵侮,以悲愤的心情写下了苍凉的诗句:
河湟百姓尽管身着异族服装,牧羊驱马,处境十分艰难屈辱,但他们的心并没有被征服,白丹心,永为汉臣
晚唐越衰落,杜牧没有等到收复失地的圣旨,其后的五代十国分裂,两宋外侮纷至沓来,国土缩小到偏安江南,何尝有能力恢复故土白丹心的汉臣,只怕死不瞑目,惟有他们的灵魂,或许回到了华夏的怀抱。
时隔数百年,华夏的旗帜再一次飘扬在河湟的土地上,大汉帝国的金底苍龙旗在嘹亮的军鸽声中,猎猎飞扬
陆猛有些惆怅的打量着这片早已在华夏记忆中变得陌生的土地,高原上吹来凛冽的晨风。刮的人脸上有些木,秋季江南还是硕果累累,漫山遍野的菊花盛开,这里的草地却是渐渐凋零,远处山峰则已能看见皑皑白雪。
不见王师久,漫道北群空河湟之地的汉臣,只怕早就化作白骨累累了吧
奉大汉皇帝圣旨,以迎击海都为名率三军西进,出河西走廊前绕道河湟之地的陆猛,不无遗憾。
大大咧咧的黄金彪并不知道这些往事,所以他的情绪不像陆猛那样略显低沉,乍着喉咙吼道:弟兄们,西宁城就在眼前,加快脚步,今晚在西宁过夜
陆猛笑了,如今大汉帝国国势蒸蒸日上,非但要收回河湟之地,整个吐蕃高原都要纳入大汉的怀抱,从陆地上直接和南方印度的德里苏丹国接壤现在那儿已经是大汉的臣属了。
过去的便随历史的尘埃远去,只要今天,牢牢的把胜利握于掌中
下令各先头部队部队兼程倍道而行,三个小时内给我拿下西宁,陆猛拍了拍黄金彪的肩膀:告诉他们,不是在西宁过夜,而是要在西宁吃完饭
西宁,地处偏远,河西走廊上的丝绸之路并不经过这里,南来北往的商旅并不从这里路过,所以很久以来,这座城市就没有大规模的外人来骚扰了。
城郊外一处铁匠铺,张遂明叮叮当当的敲打着火红的铁块,他已记不得这是成为奴隶的第几个年头了,当年随父亲走河湟茶马互市,不料遇上了不讲理的蒙古兵,所有财物被抢走不说,父子俩和所有的伙计都成了城中党项吐蕃贵族的奴隶。
陆上丝绸之路不是断绝了吗,怎么还有汉地的商客往来河湟
原来靖康之变后,宋朝的统治区域就只剩下了江南半壁,从长安洛阳西去的陆上丝绸之路自然断绝,事实上此前西夏的崛起,已经让丝绸之路遭到了破坏,靖康之变只是给了它最后一击。
于是南迁的宋人,便重点展海上丝绸之路,广州泉州临安继长安洛阳之后成为了东西方交流新的起点,海船取代了驼队,从东方的港口出,经过千岛万国的南洋,盛产宝石的细兰,棉花和胡椒的产地印度,直抵波斯湾阿拉伯海非洲大陆东部和红海沿岸,再经过陆地上阿拉伯人的转手贸易,从亚历山大或者开罗进入地中海,抵达欧洲。
同样经海上丝绸之路,许许多多的物产诸如印度的棉花胡椒,南洋的苏木豆蔻,波斯的猫儿眼,也从这条海路来到中华。
但有一样货物,是难以通过海洋运来的:马匹。
南洋和天竺都没有什么好马,阿拉伯的大食良马虽好,产地却在海洋贸易线的最远端,加上运输成本和颠簸死亡,价格变得极其昂贵,根本不是各种开支极大的宋廷所能支付的,所以朝廷不得不在四川开通茶马互市,商人们从棉州今四川绵阳一带松潘北上,用高原上必须的茶叶,换取朝廷与北方之敌作战亟需的河湟马。
张遂明就是茶马互市的一位商人,受朝廷命令,为了国家亟需的马匹奔走在蛮荒之地,不料突逢大变,蒙古人占领这片地区之后,将他们抓起来,变成了奴隶。
几十年前他随父亲离开四川的时候,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可现在他的须皆白,从四川出的时候,蒙哥汗还在挥兵攻打重庆,前几年却传来消息,连宋朝行在临安城都陷落了。
曾经,张遂明幻想有一位横空出世的大英雄,领着大宋天兵收复河湟之地,也将自己从奴隶的处境解救出来,可直到父亲含恨去世,直到自己从少年变成白老人,这也只是个幻想而已。
西宁偏僻,消息十分闭塞,到数年前临安陷落的消息经过重重曲折传递到这里,张遂明更是连幻想都放弃了。
铁头拉风箱加点儿劲儿,没吃饱怎的张遂明训斥着儿子,这是他娶本地一个吐蕃奴隶女子生下的孩子,还有个女儿恩珠正在家中,和母亲一块编织着唐卡,预备献给土司老爷,最好让土司老爷开恩,收回今年冬天让她去侍寝的命令
尽管知道可能性不大,张遂明还是要尽最大的努力,他竭尽全力想铸造一柄宝刀,加上女儿织成的唐卡去敬献土司老爷,这样总比让女儿进火坑强得多吧
这样做,有用吗土司老爷的心肠,可是比铁还要冷硬呢铁头有些不满的嘀咕着,在他看来,还不如冒死逃走呢。
忽然听得叮当一声响,父亲的铁锤掉到了砧板上,蹲在地上抬眼看去,父亲痴痴的看着远处,嘴巴张大得可以吞下整个锤头